身後石門關閉。
一片漆黑,狼眼的光有點刺眼。
墓道很是矮小,我們非要彎着腰才能走。
“端哥,你上次到哪裡啊?”
“就是這墓道的盡頭。”狼眼的強光已經照到了前方有一塊石碑了,“就是那裡。”
石碑就豎立在墓道里,兩邊各有一條縫隙可以容人擠過去。
石碑上用小篆深深的刻印着九個大字:
“張夷少平之子埋骨地。”
看上去就是個墓碑,但是偏偏既沒有上款也沒有下款。孤零零的九個字看上去好不突兀。我很是感慨,要不是小時侯我父親逼着我學家譜,當初我又哪裡能這麼快反應過來呢。
“我上次就是看見這幾個字,二話不說,轉身就撒丫子了。”
“就這幾個字?”小蔡很是吃驚,“你就知道這是東方朔的墓了?我怎麼沒有看出來?”
“東方朔本來是不姓東方的,我家祖譜是由他開始,再往上可就不是東方家的祖譜了。而是張家的家譜!”
“你是說,他原來姓張?他的父親叫——張夷?張少平?”
“是,張夷,字少平。”
“難道他母親姓東方?”
“不,東方朔的母親姓田。因爲他還沒出生張夷就死了,而田氏生下孩子三天以後也死了(小蔡喃喃:這不是古代說的天生會剋死人的禍星嗎),鄰居的老婆婆早上起來聽見孩子哭個不停,就去看了看,卻發現田氏死在牀上。連忙叫人來安葬田氏,然後帶孩子回家自己撫養。看東方天亮了,就隨便起了個名字叫做東方朔,古文中就是太陽剛剛要升起的意思。開始這只是一個乳名,不是正式的姓名,但是後來長大,卻人人都以爲他姓東方,他自己也就一直沒改了。”
“這樣講來,他倒是也沒有什麼值得神奇的地方嗎?除了他命太硬把父母都剋死了——端哥,你別瞪我,我說的是實話!”
“要說特別,那倒也的確沒有。除了他小時候特別喜歡離家出走,經常一兩年不回家,別人怎麼也找不到以外。”我氣餒道。
“不對啊端哥,我可記得史書上說他是十三歲學書,十六作詩;十五學劍,十九學孫吳兵法。他要是經常不回家,怎麼學啊,得有錢吃飯喝水吧?”
我攤攤手:“這個,我哪裡知道。他又沒寫個自傳什麼的留下來給我們後人看。就留下了一段‘悔過’上面寫了一生所受恩卻沒有回報或者對之不起的人,其中第一條就是‘年七離家半載,令母泣而失明’。七歲的孩子不見了,撫養他的老婆婆急得找不到,把眼睛都哭瞎了,結果半年以後自己回來了,你想想吧,這多膽大妄爲啊!”
小蔡咋舌,不再言語。
三人小心翼翼的從石碑旁邊的縫隙擠過去,注意着不要碰到石碑也沒有碰到墓壁。
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起碼是剛纔墓道寬度三倍高度五倍的通道出現在眼前,類似壁畫的石刻一律是刻在通道頂上,線條簡約但是石刻規模相當龐大,站在這裡看,只能看見一小塊雲霧繚繞的花紋。
墓道鋪的是青色石板,比前面的要整齊完整多了。
剛走了兩步,眼睛最好的羅六指忽然說:
“前面地上有一樣東西。”
我和小蔡一凜,連忙望過去,果然不遠處的青石板上留着一根棍子樣的東西,手電照過去,立刻發出了綠白色的暗光,手電移開,居然放出比剛纔強光下更亮的綠色光來。
“熒棒!”
我和小蔡同時對視一眼,忍不住驚呼道。
這熒棒是摸金校尉這十幾年才用上的新鮮玩意,因爲它價格低廉,又能在手電沒有電或者其它不適宜強光的條件下充當照明,可用於水下和其它沒有足夠火焰燃燒的地方。現在我們的包裡就有它,可是它又怎麼會出現在一座西漢古墓裡呢?
難道已經有人看破了“曼倩”的意思而捷足先登了?
不可能!井已經被石頭堵上,看那石頭上的累累青苔就知道井被堵上起碼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火鼠這邊就更不可能了,想要進來,非得付出代價不可。洞玄瓊漿既然滲出,說明這十年裡絕對沒有人動過這機關。
我迅速把手放到包裡檢查,小蔡見我這樣也反應過來,快速檢查自己的熒棒。
一分鐘以後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不是我們的。
要是我們自己的熒棒悄無聲息的跑到那裡去了,才叫嚇死人呢。
這墓乾脆也別倒了,直接找根繩子上吊吧。
“一定有人進來過。”小蔡嚴肅的說。
這不廢話嗎?我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一個人不會好好把東西丟在那裡,一定是有原因的!”小蔡繼續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讓他倉皇而退,連東西丟了都顧不上,也沒有辦法回來拿。”
這話倒還有點道理。
前面是墓道,是必經之地,一個人走到那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機關!
不禁好好打量了青石板一眼,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六指,你是身手高,扔一塊石頭過去試試。”
羅六指接過我遞過來的石頭(因爲古墓裡經常有觸發性機關,所以摸金校尉在進古墓前習慣揣上一塊石頭),輕輕掂了掂,看準了,甩手就扔了過去。
石頭砸到青石板上,發出一聲脆響,在地上滾了兩圈,不動了。
古墓裡寂然一片。
什麼反應也沒有。
難道真是一個粗心大意的摸金校尉遺落了?
我卻不願這樣想,幹我們這行,什麼毛病都可以有,就是不能膽小和粗心大意。這可是一不小心會丟小命的事情啊。
羅六指盯着那塊石板看了半天,忽然小心異常的朝那裡走過去。
我們呼吸都急促起來。
一步,兩步!
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