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我在睡夢中隱約聽到有人在叫我……不對,準確來講,是程祥在叫我。
我睡眼朦朧,一翻身剛準備睜開眼,就感覺自己的腦袋一下子被人用被子捂了起來。我支吾着喊叫,同時四肢搗騰着掙扎,卻一下子被人捉住了雙手,咔嚓一聲,什麼東西就緊緊綁住了我的手腕。緊接着,我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扛起在肩膀上,然後迅速把我帶離了房間。
什麼鬼,綁架嗎?程祥怎麼還有這惡趣味?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人才把我放下,然後扯下了我頭上蒙着的被子。昏暗的車燈倒映夜景,影影綽綽看不真切,我適應了許久,才漸漸看清此時周圍的情況。
我雙手被專門的繩索綁着,蓬頭垢面坐在那輛SUV車後座,而開車的人正是程祥,章正則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上,甚至……我身上還穿着睡衣!那兩人似乎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幹嘛啊。犯病了啊?”我把手上綁着的繩索伸到他倆之間,“解開啊。”
章正看了我一眼,就伸手麻利地解開了綁着我的繩索。但依舊是一言不發。
我看了看車儀表盤上顯示的時間,凌晨兩點一刻。瘋了吧……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兒啊?我回頭看去,只見汽車後座除了我之外,還堆放了兩個碩大的揹包,四五個大號氧氣瓶,地上扔着一些繩索和潛水服……不是吧,這兩個人大半夜的綁了我,難道是要趁尚舒還在睡覺,就提前行動嗎?
“不是……不是說了攻佔那些攝像頭要一週的時間嗎?這纔剛剛三天啊?”我打了個哈欠。
“小公主你太小看章正大人了吧?那些東西分分鐘就搞定了,主要是這些設備不好弄,所以耽擱了幾天。不過還好,總算來得及。”程祥一邊開車一邊回答我。
好吧,原來他們壓根就沒想要帶尚舒啊。什麼一個星期都是屁話。
“不是……但是你給我說就行了啊,我又不會告訴尚舒。至於到今天直接把我綁出來嗎?”我看着自己一身睡衣,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以爲你在尚舒面前能瞞得住事嗎?告訴你那就絕對沒戲了。出此下策,不好意思啦。那個,包裡有我給你準備的衣服,你可以換一下。”程祥一手指了指我旁邊的包。
我翻出他給我帶的衣服褲子,卻還是猶豫了。
“放心,我倆不看。”程祥笑嘻嘻地說。
“不要,到地方你倆下車我再換。”我抱着衣服生悶氣。
夜裡,北京城不堵車,寬廣的街道像是塗了灰色染料的滑梯,任憑汽車像流星一樣飛速劃過。我好久沒坐過私家車了,之前總是養父開車帶我出去,後來因爲那個莫名其妙的車禍導致養父去世後,我就很少再坐過汽車了,甚至是連出租車都很少。我總是會好奇,養父或許並沒有出事,那天也根本就沒有車禍,那隻不過是我做了個夢,夢裡父親開着車,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依舊幸福地生活着。
到了。我們還是停在了前一個路口。我把他倆趕下車,然後換上程祥給我準備的衣服和鞋子。換好後,他們拎着氧氣瓶揹着揹包,招呼我趕緊跟上他們的腳步,步行走小道向目的地進發。
“攝像頭……真的OK了嗎?”我邊走邊不放心地看向頭頂路口的監控。
“子息大人放心,對方現在看到的監控錄像,是前天同一時間這裡的錄像。所以不會有問題。”章正走在最前面說。
“好吧。撲克臉。”我一聽“子息大人”這個稱呼就覺得不爽,於是直接回答道。
大半夜的,兩男一女拎着氧氣瓶去北海公園,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奇怪吧?
按照程祥之前探的路,我們沒有走售票處,而是繞進了一個家屬樓,從那裡的矮牆翻過去直接進入北海公園。翻牆這種小把戲還是難不倒我的,畢竟我是個和程祥一樣的極限運動愛好者,雖然不如他那麼激烈炫酷,但是輕鬆攀爬還是沒問題的。
“等下,右前方有一個監控攝像頭我探測不到線路,所以我們得爬着過去。”章正攔下準備直接過去的程祥說。
“我去,章正大人你不給力啊,這關鍵位置……”程祥搖搖頭,無奈地趴下,把氧氣瓶和揹包扛在身上,匍匐前進。章正也如此同樣緊跟着前行,我也只好跟在他們後面,貼着牆根趴下來向前爬去。
我們三人都是一身黑色,與夜色融爲一體,巧妙地進行了僞裝,怪不得程祥給我整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爬過了這段路程,我們便沿着樹林裡的小路,向瓊島春陰石碑的方向走去。
其實說實話,我是有點心虛的。因爲我對這兩個人的信任加起來甚至都不如尚舒。雖然這二人都曾不止一次地捨命救我,反觀尚舒,她卻能狠心拔掉我的呼吸機,可誰也說不清,這奇怪的信賴感真不知從何而來。我很怕等尚舒醒來發現我們都不在了,會是個什麼樣的反應。因爲在我的腦海裡,尚舒不管說什麼,我都隨時隨刻想接一句“遵旨”,會不會等我們回去,就發現尚舒早已經準備好了三個搓衣板,讓我們跪在那裡謝罪?
到了石碑這裡,這旁邊剛好有一個亭子。我們把東西放在亭子裡準備換潛水服。他倆率先換好,章正精瘦細密的肌肉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他倆後背上那一模一樣的海東青紋身,這樣看過去簡直像是情侶紋身……我不禁笑出聲來。
“小公主,你又在想什麼色色的事情?”程祥壞笑着看我。
“沒。”我趕緊收起笑臉,拿起潛水服去角落裡換上。
上次回來之後,我一直沒有去買黑框眼鏡,再加上這次要潛水,我也就索性不戴了。沒有了眼鏡的束縛,我總感覺自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這感覺太奇怪了。
程祥幫我背上氧氣瓶,然後教我如何使用,如何讀取剩餘氧氣量,哪裡是開水下探照燈。又幫我穿上腳蹼,告訴我該怎麼向下潛,教給了我幾個基本的潛水動作讓我自己練習一下,就去幫章正弄這些東西了。
哎,這世界上怎麼就有人什麼都會呢?
穿戴完畢後,必要的行囊由他們二人揹着,這次他們有了經驗,終於選擇了防水的揹包。程祥還另外帶了一個備用的氧氣瓶以防不測,其他剩餘的行囊被章正藏在了草叢裡用土埋了起來。我們統一了幾個水下交流的手勢,還好我記性好,不然這麼多手勢一般人早就暈了。我們重複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才終於準備下水。
我回頭看了一眼夜色中朦朧的瓊島春陰石碑,忽然感覺這個春天過得簡直太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