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姓楊的真能開口要銀子,而且一張嘴就是一千五百兩!
霍九在一旁非但沒有阻止,而且還咧着小嘴笑容可支。
宋申有些氣悶,三千兩銀子對於霍九來說只是順口答應的小數目,可能霍九覺得姓楊的只要一千五百兩還是便宜他了。
宋家雖然不差這點銀子,可宋申只是庶子,他哪裡拿得出來?
他後悔剛纔沒有的衝動了,想到這裡,他猶豫着沒有說話,還在船上的宋鬆已經接過話頭,對展懷拱手:“那就勞煩楊公子傳授舍弟了,束脩稍後便送到客棧裡,楊公子你看如何?”
展懷還禮,道:“無妨,不急,我還要在無錫多玩幾天,銀子不多,就讓小九拿着吧。”
霍柔風膈應,小九?小九是你叫的?好在沒有再叫霍小九,那更噁心。
她皮笑肉不笑地對宋鬆點頭:“好啊,我就替楊兄先收下束脩了。”
她的笑容宛如蜻蜓點水,只是淡淡的一閃即逝,宋鬆的臉卻紅了,他連忙別過頭,對還在水裡的宋申說道:“五弟,還不謝過楊公子。”
宋申萬萬沒有想到,三哥竟然把這一千五百兩銀子一口答應下來,這麼多銀子,足夠請一位翰林出身的坐館先生,教上兩年了。
三哥是嫡子,雖然每個月也是在帳房領月例,但是宋三公子想要一千五百兩銀子,二伯和二伯孃豈會不給。
他強顏做笑,衝着展懷抱拳:“還請楊公子不吝賜教。”
展懷哈哈一笑:“好說好說,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宋申對於學什麼憋氣沒有一點兒興趣,他一個商戶子弟,要學的是算帳做生意,這泅水之類的,不過是個玩樂而已。
但是話已經說到這裡了,就連束脩也談妥了,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學下去了。
宋鬆再也沒有下水,他不會泅水,今天初學嗆了幾口水,倒也沒有什麼,只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是不想再下水了。
展懷一下子賺了四千五百兩銀子,臉上的笑容便沒有褪下去過,他本來沒有什麼耐性,可是看到被婆子們抱在懷裡學憋氣的霍九,他便想多教一會兒,讓霍九在水裡多泡一會兒。
十一歲了,霍九再過四年便要束髮了,現在也是半大孩子,堂堂男子漢,被婆子們抱着,霍九也不怕讓人笑話。
他的注意力都在霍九身上,教宋申的時候便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宋申也沒有真的想向他學,教的和學的便誰也沒有嚴格要求。
當宋申在水裡憋了一口長氣上來,展懷便宣佈宋申已經出師了。
宋申再也不想在水裡了,搭着小廝們的手上了船,此時的太湖還有幾分寒意,霍家的小廝遞上熱酒,他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這是酒?”他問道。
小廝忙道:“這是楊梅酒,喝多了也不會醉,加了雪花糖在裡面,您嚐嚐可還適口?”
宋申恍然:“這是你家九爺喜歡的?”
小廝道:“是啊,九爺在家就愛喝這個,這是從杭州帶來的,是我們府裡自己釀的。”
這哪裡是酒,分明就是糖水啊。
宋申喝了幾口,那小廝又讓人給在水裡的展懷和霍柔風各送了一碗。
霍柔風喝完,問展懷:“好喝不?”
展懷直咧嘴:“霍小九,你平時就喝這個?這也叫酒?這是給娘們兒喝的吧。”
霍柔風的小臉繃了起來:“你纔是娘們兒呢,這酒不好喝嗎?我覺得很好喝!”
展懷這纔想起他今天是來送酒席的,只顧着賺四千五百兩銀子,倒是把正事給忘了。
“我今天帶酒來了,還叫了翠雲樓的女伎,你嚐嚐我帶的酒,就知道真正的酒是什麼味兒的了。”
霍柔風撇嘴:“我才稀罕,我就喜歡喝我們家自己釀的酒。”
展懷看着她那被婆子攬住的細腰,忍不住嘖嘖兩聲:“哎,小九,你跟我去福建吧,到了福建我帶你下海泅水,你一定沒有坐過......大船吧,就是能......算了,改天沒人的時候我再和你說。”
他想告訴霍九,他能帶她去坐戰船,讓霍九見識見識,戰船上放炮是什麼樣子。
可是宋家兄弟也在這裡,這些話當然不能說了。
霍柔風哼了一聲:“我纔不稀罕,我去過寧波,我見過海,我也坐過船。”
“你坐過的船哪能和我家的船相提並論,哎,算了,不說了,就你這麼嬌氣,就是學會了憋氣也沒有用,今天就學到這裡吧,我們去吃酒看歌舞。”
展懷邊說邊游到霍柔風身邊,伸手便要拉她。
那婆子見了,立刻側身擋在霍柔風身前,笑着對展懷道:“楊公子,老婆子這就送九爺上船。”
雖然這婆子也有四五十多歲了,但是畢竟男女有別,展懷還是要避嫌的,他只好自己游到船邊,也沒用船上的人拉他,自己縱身躍了上去,動作如同一條大魚,優美之極。
霍柔風看得張大了嘴,她什麼時候也能有這個本事啊,這三千兩銀子不能白花,趁着展懷有求於她,她一定要學會。
半炷香後,一行人棄船登岸,霍家的下人帶了展懷和宋氏兄弟去沐浴更衣,宋氏兄弟早有準備,下水時都換了泗水的水靠,另外還備着換洗用的衣裳。展懷卻沒有準備,林文盛拿了自己的一身新衣裳過來,展懷也不挑剔,很快便穿上林文盛的衣裳過來找霍柔風。
霍柔風卻沒有這麼快,展懷和宋氏兄弟在花廳裡坐了一個時辰,霍柔風才帶着青墨和翠墨走了進來。
她還沒有走到面前,展懷便聞到一股子香味,他揉揉鼻子:“霍小九,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用花露?”
霍柔風揚揚眉毛:“你管得着嗎?九爺喜歡用花露洗澡!”
這個展懷太討厭了,她從小到大洗澡的時候都會灑幾滴花露進去,從來沒有人說過她。
展懷看着她,忽然打了個噴嚏,緊接着又是一個,鼻涕眼淚一起流,他捂着鼻子一溜煙兒地跑出了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