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府裡鬧騰了大半夜,依然沒有抓到刺客,蘇淺對慶王道:“不如通知五城兵馬司吧,讓他們在城裡搜查。”
慶王咬牙切齒,道:“還不快去!”
蘇淺朝一旁的侍從便個眼色,侍從轉身便走,可是剛剛走到門口,慶王又把他叫住:“算了,不要興師動衆,鬧得百姓不得安寧,本王也沒有受傷,讓人加強王府防守便是。”
蘇淺眉頭微動,怎麼?這麼大的事居然要不了了之?
次日,霍思謹聽說慶王居然沒讓通知五城兵馬司,她也吃了一驚。
別說是貴爲親王的慶王了,就是尋常官宦人家,遇到這麼大的事,也會立刻到五城兵馬司報案的。
慶王遞了牌子,當天上午便進宮了。
霍思謹在府裡坐立不安,她不知道慶王爲何急着進宮,按理說,只要慶王想要瞞下,這件事是不會傳到宮裡的,他也不用擔心太后會知道。
慶王從宮裡回來,霍思謹親自端了補品送到書房裡。
她原本以爲,慶王一定會招集幕僚在書房裡商議捉拿刺客之事,可是卻沒有想到,書房裡卻只有慶王一個人,內侍們都在廊下候着。
見她來了,慶王指指旁邊的椅子,柔聲道:“你怎麼來了,快坐下。”
慶王對她,永遠都是這般溫柔體貼、輕聲細語,就像她是他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只有霍思謹自己心裡清楚,這些只是表面上的東西而已。
自從她嫁進慶王府,慶王也只有在洞房花燭時與她行過周公之禮,後來整整一個月,慶王睡在她身邊,卻沒有動過她一下。
“王爺,妾身愚鈍,除了張羅飯食、燉燉補品,也沒有可以幫上您的了。”說着,她親手將補品捧給慶王。
慶王接過來,卻沒有立刻喝,而是放在一旁,道:“有點燙,我晚點再用。”
霍思謹微笑點頭,起身便要走。
慶王伸手拉住她,道:“王妃,今天不要走了,陪本王宿在這裡吧。”
霍思謹心裡打個突,昨夜慶王就是在書房裡遇襲的,今天他不但還要留在書房裡,竟然還要讓她一起留下。
她猶豫着問道:“王爺,妾身是後宅女子,留在書房裡好嗎?若是讓長史知道,會以爲妾身......”
“無妨,本王就是不想一個人在這裡而已,你知道嗎?本王小的時候最喜歡過端午了,因爲那天是太子哥哥的壽辰,東宮裡會把壽麪壽桃送到皇子所,我還記得那些壽桃,每一個都是蒜頭大小,和父皇母后的壽桃不一樣。而我們其他皇子做生日時,只有壽麪沒有壽桃。”
霍思謹心頭一動,慶王爺口中的太子哥哥肯定不會是今上,若是今上,他不會這樣稱呼。
莫非是祥太子?
“可是那一年的端午,東宮又送來了壽麪和壽桃,我剛剛拿起壽桃咬了一口,就被身邊的內侍奪了過來,他還從我嘴裡把已經吃進去的壽桃摳了出來。”
“我嚎啕大哭,看着內侍把銀針插進壽桃裡,逐個驗過之後,這才讓我繼續吃,可我已經不想吃了,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可是那天夜裡,我忽然從夢中驚醒,才知道有個內侍要殺我,被其他內侍拿下了。”
“王妃,那天也是端午節,那是本王第一次遇刺,你瞧,本王又活了二十年,二十年後的同一天,本王又遇刺了。”
慶王的聲音乾燥而溫柔,如同情人之間的呢喃細語,可是聽在霍思謹耳中,卻是毛骨悚然。
“王爺......”
她剛剛開口,慶王便做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說話,或許刺客就在樑上,隨時會跳下來。”
霍思謹面色如紙,慶王昨夜剛剛遇刺,今天一定增加了人手,刺客又不是神仙,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突破重圍來行刺呢,慶王分明是在嚇唬她。
“王爺,您是在嚇唬妾身嗎?”她顫聲問道。
“是啊,本王就是想讓王妃知曉,你既然挖空心思要坐到這個位子上,就要禁得起這個位子帶給你的一切,瞧瞧,小臉煞白,這麼一點點小事你就怕了?真想不出來,你居然會是霍炎的妹妹。”慶王的聲音依然溫柔,可是字裡行間卻都是嘲諷。
霍思謹霍地站起身來,慶王是要連最後的臉面也不給她了嗎?
可是這又如何呢?
她微微一笑,重又坐下,道:“王爺,那麼妾身便在這裡陪着您,如果刺客真的來了,妾身拼了性命也要護住您。”
“哈哈哈!”慶王大笑,像是從未聽過如此可笑的話。
笑畢,他拍拍手,輕脆的掌聲在屋內響起,忽然,霍思謹眼前一花,一個人竟然真的從屋頂跳了下來,就跳到她和慶王的面前。
這個人一身黑衣,臉上黑巾蒙面,可是從那苗條的身材來看,這是個女人!
女子向慶王抱拳行禮:“王爺,有何吩咐?”
慶王道:“葉子,這位是王妃,若是刺客來了,你不用護着本王,只需把王妃拉到本王身前,讓她護着我便是。”
“屬下領命!”女子應聲,身形一閃,重又躍到屋頂上。
霍思謹擡起頭來,卻看不到女子的藏身之處,也不知道她藏在哪裡。
霍思謹看向慶王,她像是從未認識過這個男人,她想不出這個男人爲何會如此厭惡她,只是因爲她使了手段,讓他不得不娶了她嗎?
“王爺,妾身自從進府以後,恪盡職守,從未行錯半步,王爺爲何還要抓着以前的事情不肯原諒妾身呢,王爺,我們已是夫妻,您就不能......”
沒等她把話說完,慶王便伸出一根手指,溫柔地劃過她的眉心,輕聲說道:“傻孩子,你以爲我是不肯原諒你嗎?當然不是,我是真的想讓你保護我呢,因爲本王知道,要殺本王的人,是萬萬不會傷到你的。”
霍思謹臉色大變,慶王的意思,難道是說她裡應外和,與別人一起謀害他嗎?
他懷疑她和刺客是同夥?
“不,王爺,妾身只是後宅女子,怎麼會與刺客有牽扯,王爺,您是冤枉妾身了!”
大顆的淚珠滑落下來,霍思謹哭得如同梨花帶雨。
“是嗎?王妃難道不認識謝思成嗎?哦,或許是本王記錯了,幾次三番去擷文堂找謝思成的,莫非不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