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懷的臉紅了。
獻俘禮上發生的事情,早已有人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展愉,他無法想像,冷峻霸氣的展五將軍,竟然和自己眼前這個羞澀少年是同一個人。
“我和她說了,她沒有不高興。”雖然臉上又紅又燙,可展懷的眼底眉梢都是笑意,那天小九和他靠得很近,兩人差一點就靠在一起了,嗯,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兩寸。
展愉失笑,問道:“你就直截了當和她說的?你不怕把她嚇着?”
展懷微笑:“她不是那些忸怩做態的大家閨秀,二哥您不瞭解她,她比很多男子還要豁達通透,娘一定會喜歡她的。”
“哦?霍九娘子就這麼好?”展愉很想逗逗自己的幼弟,嚴格說來,展愉和這個弟弟也是直到三年前才漸漸熟悉的,展愉有些羨慕幼弟,能夠得到父母和兄長們更多的寵愛和佑護,這讓他剛毅的性格中保留着難得的赤子情懷。
展懷毫不猶豫地點頭:“她真的很好。”
“那福建那邊......”展愉說道。
沒等展愉把話說完,展懷已經猜到二哥要說什麼了,他道:“我已經給娘寫信了,請她向馮老將軍退親。另外,我準備忙完公事,就去雙井衚衕,向霍大娘子提親。”
“什麼?你要自己去提親?”展愉嚇了一跳,多虧今天問了,否則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還不知道要捅出什麼瘻子。
“是啊,我答應她的,要去見霍大娘子的,再說,我過些日子就要去榆林,若是不把和霍家的親事定下來,我走得也不安心。”展懷說道。
“可是這件事父親知曉嗎?你有沒有得到他老人家的許可,再說,哪有自己上門提親的,傳出去不是成了笑話?”展愉道。
展懷抓抓腦袋:“我以前就告訴過娘,說我有了心儀的姑娘,讓她不要給我急着定親的,娘會告訴父親的吧,還有,我爲何不能自己上門提親,這不是更有誠意?”
展愉無語,他指着展懷的鼻子,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你把拿出對付鄒玉和的那一套對付父親。在父親看來,你擅自攻打宣府就是對的,可是你擅自給自己提親就是錯的,明白了嗎?”
展懷搖搖頭:“不明白。”
接着,他想了想,道:“父親會把我怎麼樣?軍法處置?四十?五十?一百?還是會把我趕出家門,族譜除名?”
展愉皺了皺眉頭,問道:“這些你不怕嗎?”
展懷道:“有何怕的?我又不是沒有捱過軍棍,現在不是也好好的?再說,即使把我趕出家門,我也是父親的兒子,他可以不認我,可外面不會這樣認爲,至於族譜除名,那更是得不償失的。父親從不過問後宅之事,而不會放下身架,爲了我的親事,就大動干戈,再說,不是還有娘嗎?”
他說得頭頭是道,顯然已經想過了。展愉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要給父親寫信,問問展懷的親事該如何。
他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親自登門提親。”
展懷笑道:“那你和我一起去,到時你來提親,我不說話,這樣行了吧?”
展愉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他道:“那怎麼行?霍大娘子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我們兄弟二人均不方便去見她,若是真要提親,也要請位媒人去說。此事暫且放下,對了,下個月長公主舉辦賞石會,這可是她專門爲你辦的,你到時一定要去。”
“賞石會?賭石嗎?長公主喜歡這個?”自從通州那件事之後,展懷對芳儀長公主心存感激,態度上也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什麼賭石,這是欣賞奇石,故名思議,就是形狀趣致的石頭而已。”展愉說道。
展懷立刻沒有了興趣,他道:“這有什麼可去的,我就不去了,二哥你替我向長公主道歉吧,就說我那天有事,至於什麼事,你隨便編個理由搪塞過去便是。”
“搪塞?長公主專門爲你辦的賞石會,請諫都已經送出去了,到時你不參加,這賞石會還怎麼能辦?”展愉有些不悅。
展懷還在想着到雙井衚衕提親的事,聽到展愉這樣說,他只好順口說道:“好好好,那天我去就是了。”
展愉生怕到了那天抓不到他,便道:“一言爲定,到時我來接你。”
送走展愉,展懷看着燭火怔怔出神,他答應小九要親自登門的,可是聽二哥的意思,這樣似乎不夠莊重。
不過二哥說的也對,霍大娘子還是未出閣的姑娘,讓他對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姑娘表白對人家妹妹的心意,好像是有點難爲情。
這時,司空大娘親自端茶進來,展懷像看到救星一樣,問道:“司空大娘,你一定知道怎樣提親吧?”
司空大娘吃了一驚,忙問道:“五爺,是您要提親?”
展懷笑着點頭,道:“你見過的,她以前到咱們府裡來過,她很喜歡吃你做的扁肉燕。”
司空大娘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道身影,可是那明明是個男孩子啊。
“我只是個奴婢,這事兒可是幫不了您,五爺真要提親,還是要與二爺和長公主商量。”
展懷無奈地揮揮手:“你下去吧,讓我再想想。”
他忽然發現,這件事還真是難辦,原來提親這種事,比打仗還要難。
先不說禮數上的事,就是霍大娘子也很難應付。
萬一霍大娘子不肯答應,他難道還能強迫嗎?
他覺得先前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對了,怎麼忘了,還有霍輕舟,這個傢伙現在對自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可是畢竟是小九的親哥哥,比起霍大娘子還有決策權。
展懷想到這裡,便再也坐不住,讓人備了馬,他直奔槐樹衚衕,霍炎剛剛回京,即使想去見小九,現在這個時辰,也不方便去雙井衚衕,所以此時一定是在自己的家裡。
到了槐樹衚衕,展懷送上名帖,門子接過名帖嚇了一跳,如今展懷的名字在京城裡家喻戶曉,那門子自是聽過,他不敢怠慢,連忙進去稟告。
展懷猜得沒錯,霍炎剛剛進門,他正在房中沐浴,這個消息並沒能立刻傳到他的耳中。
而此刻,霍思謹卻先他一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