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貢巴養的鬼仔
韓剛倒沒有暈倒,但他也極度地震驚,因爲吊在樹上的正是村長貢巴的妻子,韓剛將郝潔的身體放平,再看貢巴,他面色平靜,彷彿早已知曉。
他的妻子哈瓦被吊得高高的,花白相間的頭髮垂在空中,被風吹的輕輕擺動,遮住了半邊的臉。貢巴在她下面跪了下來,嘴裡喃喃的不知唸了些什麼,然後將自己帶來的黑口袋打開,從裡面掏了個雞蛋出來,將雞蛋恭恭敬敬地對正妻子的身體放好。
韓剛的心情複雜極了,他幫着貢巴將哈瓦的身體慢慢地放下來,這才發現哈瓦根本就不是被吊死的,因爲吊着她的繩子根本就沒有套在她的脖子裡,而是勾在了她的衣服後領上。哈瓦的神色是平靜的,安祥的,看來她是死過以後才被吊在樹上的,如果真向貢巴昨晚說的那樣,那爲什麼格香也就是草房裡畫像上的女子還要把她的屍體吊在樹上呢?
他沒有來得及問,因爲郝潔已悠悠地醒轉了過來,見到哈瓦的屍體就擺在她眼前,立即發出了一聲尖叫,整個人就縮進了韓剛的懷裡,渾身如篩糠般顫抖着。韓剛輕拍着她,“沒事,不用怕,你膽子不是一向都很大的嗎?”
郝潔瑟瑟縮縮的探出頭來,看到了哈瓦安祥平靜的臉,就跟睡着了一樣,並沒有象她想的那樣把舌頭伸出來,便沒有剛纔那麼害怕了,同時她的好奇心又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她試探的問:“她不是吊死嗎?爲什麼舌頭沒有伸出來啊?”
韓剛頓時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只要一聽郝潔說話,他就會有一種挫敗感,天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不問哈瓦的死因,卻問她的舌頭,哎呀,韓剛胡亂地抓抓頭,他快要被郝潔給弄昏了,瞪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訓斥她,貢巴就說話了。
他的聲音緩慢平穩,“她不是吊死的,是被蠱蟲降死的,她是爲了我啊!”說着話他將那個剛纔放在她身體下的雞蛋拿過來,輕輕地掰開哈瓦的嘴塞了進去。
郝潔此時已全沒有了害怕的心,疑惑的問:“蠱蟲?那是什麼蟲啊?還有啊,她是爲了你?”她的聲音低了下來,自言自語地嘀咕,“難道她是自殺的?”
貢巴沒有再回答她,只讓韓剛幫着他把哈瓦的屍體用帶來的繩子從腳開始一圈一圈的纏繞上,郝潔又看呆了,甚至忘記了要問爲什麼。
兩人忙活了半天,終於將哈瓦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了頭。韓剛沒有問爲什麼,因爲貢巴一定會告訴他們的。將哈瓦裹好,貢巴又四處尋找了起來,當他在一棵大樹前停下時,喃喃的自語起來,“終於找到你了。”郝潔立即跑過去看,原來這樹約有四人合抱那麼粗,此時樹幹已空了,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大樹洞。
看着貢巴和韓剛將哈瓦的屍體小心地塞進樹洞裡,郝潔又開始撓頭,“村長,”她支支吾吾地問,“這是黑苗的傳統啊?”
貢巴停了下來,看她簡短地說:“不是。”“哦。”郝潔不好意思再問,站在一邊看貢巴和韓剛將屍體放好,讓她能直立在樹洞中。貢巴又從那黑口袋裡掏了四個雞蛋,在哈瓦的身前一邊放了一個,另兩個放在了樹洞的兩邊,跪下去,閉眼合掌,開始唸叨。
見貢巴跪了下去,韓剛也跟着跪在村長後面,並示意郝潔也跪下來,郝潔剛跪下來,就見樹洞中突然開始冒煙,然後就竄出了火苗,裹住哈瓦屍體的繩子便燒了起來,火勢很快就變大了,原來貢巴讓韓剛扛的繩子早已用油浸過了,看來貢巴早知道哈瓦死在了這裡。
郝潔覺得自己又開始迷糊了,要是思佳在就好了,對了,思佳還沒找到,郝潔突然記起了和韓剛出來的目的是找思佳的,後來就莫名其妙的跟着貢巴來到了這裡。思佳,思佳,你到底去哪兒了呢?卡瑪到底找到你沒有呢?郝潔開始在心裡焦急的嘀咕。
其實思佳一出去,卡瑪就知道了,只是來沒來得及跟出去,郝潔偏偏這時也醒了,一見思佳不見了,就立即驚慌失措起來,卡瑪讓她呆在房間裡等,自己就追了出去。
卡瑪看了看四周,自己已經追到了森林的深處,思佳卻突然詭異的消失了,卡瑪喘了口氣,看來已能確定她就是格香的宿主了。既然她到了這裡就消失掉了,那麼格香肯定也在這附近。追了半天,天已經快要亮了,格香爲什麼要在快天亮的時候把思佳引出去呢?
她謹慎地觀察着四周,這裡的樹不是太密,而且地上的草也長得特別茂盛,她的視線在一個黑色的東西上停住了,是爺爺養的鬼仔。卡瑪臉上些微有了笑意,看來爺爺早已料到了,她走過去拿那個鬼仔,但當她的手剛觸到鬼仔的時候,臉色突然就變了,因爲她清楚地聽到身後桀桀的怪笑聲。
第十一章:格香雞蛋血咒
卡瑪沒有驚慌,因爲她已經知道對手是誰,沒有把鬼仔拿起,她突然飛快地在鬼仔的頭上彈了一下,鬼仔就立即象一陣煙般消逝了。卡瑪直起腰,慢慢地轉過身來,從容不迫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很好,你居然還知道要搬救兵,看來貢巴那老傢伙倒是沒有白**你。”那女人停止了怪笑,她赫然正是失蹤了的思佳。
不過卡瑪心裡很明白,雖然她外表和思佳一模一樣,但她一定不是思佳,思佳只是她的宿主罷了。她很聰明,利用思佳的身體來和爺爺對抗,如果爺爺要想降住她,就會傷害到思佳的身體,她算準了爺爺一向仁慈,一定會對她有所顧忌。
卡瑪突然替她覺得悲哀,“格香,你爲什麼還有這麼深的仇恨呢?你爲什麼還要害這麼多的人呢?就算你死得怨,可姬塔也早就死了,她欠你的也該還清了吧?你爲什麼還要殺人呢?”
“還清了?”格香突然變得悲憤起來,她狠狠地盯住卡瑪,惡狠狠地道,“你知道什麼?竟敢在這裡教訓我?你們黑苗人欠我的還多着呢?”她突然昂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她的長髮披散着,臉色竟漸漸地改變了,原本蒼白的臉色竟慢慢的變成了赤紅色。
卡瑪看到她的臉色,不由大驚失色,“血咒?你、你竟然在思佳身上下了血咒?”卡瑪氣憤地指着她,“就算我們和你有仇,那她呢?她只是個不相干的人,你爲什麼要在她身上下血咒?
格香的大笑嘎然而止,她詭異地笑了,“她?她有貪念,就是她揀到了我的命珠,要是她沒有貪念,不把我的命珠獨吞下來,我原本也進不了她的身,她不是個好人。”格香向卡瑪靠近一點,“就象姬塔一樣,都是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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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瑪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格香也不會聽的,她現在只有祈禱希望爺爺儘快趕來了。
樹洞裡的煙開始散了,郝潔又開始奇怪,怎麼燒了半天卻沒聞到什麼味道啊?真怪。貢巴並不站起來,等煙慢慢地散盡了,樹洞清晰的露出來時,郝潔和韓剛異口同聲的咦了一聲,樹洞裡除了五個雞蛋什麼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韓剛和郝潔對視了一眼,那麼大一個人,還有那繩子,最起碼也會有一點灰留下吧?可樹洞卻乾乾淨淨,甚至連一點葉濟揮辛糲隆?br>
貢巴小心翼翼地把雞蛋裝進了黑袋子,站起來,韓剛和郝潔也站了起來,郝潔再也憋不住了,這許多莫名其妙的事已快要將她逼瘋了。
她兩步跳到貢巴面前,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村長大人,我再也受不了了,你們都神秘兮兮的,到底在幹什麼?”韓剛急急拉住她怕她再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來,但郝潔的矛頭馬上又指向了韓剛,“還有你啊,你好像也知道什麼?就是瞞我一個人,思佳不見了,也不去找,你不是很喜歡她的嗎?”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爲韓剛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郝潔發出嗚嗚的聲音,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那韓剛此刻只怕已死了幾百回了,“村長。”韓剛不好意思地看向貢巴。
貢巴卻開始打開讓郝潔拿着的布包,看見布包裡的東西,韓剛吃了一驚,捂住郝潔的手就鬆開了,郝潔一獲得自由,立即狠狠地踹了他一腳,“你想捂死我啊?”她下面的話在看見了布包裡的東西后格登一下嚥了回去。
第十二章:黑苗的蠱術花苗的巫術
布包打開後,一幅畫像和一個布娃娃就露了出來,讓韓剛吃驚的是這畫像雖沒有打開,但也能看出正是草屋裡那女子格香的畫像,他不解地看貢巴,貢巴卻把旁邊的布娃娃拿了出來。
就是這個布娃娃讓郝潔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原來這個布娃娃,就和郝潔那天在草屋裡看見的一模一樣,直到現在郝潔想起那個拼命扭動的布娃娃還心有餘悸,現在看貢巴把這個布娃娃拿了出來,她立即躲到了韓剛的後面,探出半個腦袋。
貢巴輕撫着手裡的布娃娃,將布娃娃的頭髮捋整齊,看向郝潔,緩慢地說:“其實你不必害怕,這個布娃娃不會害人的,小姑娘,我需要你的幫助。”郝潔看那布娃娃確實是一動不動的,恐懼感便消失了許多,把半個身子從韓剛後面露了出來,她睜大了眼,“要我幫忙?我可什麼都不會啊?我能幫你什麼忙啊?”其實後面還有幾句,只是她沒有說出聲來,什麼都不告訴我,就會要我幫忙。
貢巴將布娃娃舉了起來,“我只要你一點點血就可以。”郝潔立即大叫起來,“什麼?要我的血?不行、不行,我貧血的。”她突然拉着韓剛說:“用他的血不行嗎?他是男人哎,要一點血不要緊的。”謅媚的看向韓剛,“噢?是吧,助人乃快樂之本,你一定不會吝嗇的。”
韓剛將她的手剝離了自己的胳膊,“喂,只有你的血才能用,你是十陽人,我又不是。”郝潔將耳朵偏向韓剛,“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是什麼人?”韓剛知道自己嘴快,肯定又招惹了郝潔,三十六計走爲上策,他訕笑着,“沒什麼,你就是普通人。”但身體卻挪到了貢巴身邊,“村長是吧?”
郝潔幾乎給氣炸了肺,“還敢騙我?”正想抓住韓剛泄泄氣,貢巴說話了,“小姑娘,如果你要救你的夥伴就要相信我,她現在被邪魔附身,我只要你的血把這個布娃娃的眼睛點開就可以了,因爲只有你是至情至性的十陽人。”
“是啊,是啊。”韓剛馬上幫腔,“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救了思佳後,我一定全部都告訴你,現在時間很緊的,你就幫幫忙吧。”這郝潔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潑辣得很,其實她心眼最好了,韓剛算準了她一定不會拒絕的。
“真的?不許騙人,要是你敢瞞我一點兒,小心你的腦袋。”郝潔把拳頭衝韓剛晃了晃,“等會就得告訴我。”將手伸給貢巴,閉上了眼。
沒有預想中的那麼疼,郝潔睜開眼,見貢巴已把布娃娃的眼點紅了,縮回手,她滿臉壞笑着朝韓剛湊過去,但剛走出一步,就有個東西在她的頭上踩了一下,然後跳到了貢巴的手上,嘰嘰的叫了起來。
郝潔立即尖叫了一聲,聽到嘰嘰的叫聲纔看清原來踩自己的是一隻黑色的小猴子,深吸了口氣,還沒開口發飆,貢巴的臉色就變了,“糟了,卡瑪有危險。”利落地把東西一拿,“快走,她就在前面。”
看貢巴說的這麼急,韓剛不敢大意,將氣鼓鼓的郝潔一拉,立刻跟了上去,那小猴子在前面東跳西跳的,好像是在帶路。
因爲貢巴走得急,所以郝潔被韓剛拉得跌跌撞撞的,幾次想要破口大罵他,但看兩人神色那麼嚴肅,只得憋了回去,死韓剛、臭韓剛,等我回去了,非要好好的和你算這筆帳。“
天已經大亮了,由於這邊的樹木不是太密,所以有些微的陽光透了進來,但貢巴卻忽然停住了腳,後面根本就不看路的郝潔和上次一樣撞到了韓剛身上,揉着鼻子她擡起頭,這次沒有罵人,而是喃喃的看着四周,“真是不可思意,明明是大晴天,怎麼這裡下了那麼大的霧。”
前方離三人約幾米處,已被大霧所籠罩,根本就看不見什麼,而且這霧竟還慢慢地向三人蔓延了過來,三人很快就被大霧所籠罩。
韓剛抓緊了郝潔的手,生怕她突然跑出去,根據貢巴昨晚告訴他的情況,他也大致的判斷出這霧不尋常,說不定是格香用的巫術。
貢巴停了下來,把小猴子塞進了懷裡。看霧向自己蔓延過來,他交待兩人,待會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慌,因爲那只是障眼法,只要你心平如鏡,不要胡思亂想,它就傷害不了你。
見貢巴如此嚴肅,這霧又如此怪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郝潔不由自主的往韓剛身上靠了靠,抱緊了韓剛的胳膊,她的恐懼傳到了韓剛的身上,韓剛索性將她擁進了懷裡,小聲安慰,“不用怕,沒事的。”
貢巴不再向前走,他仔細聆聽着什麼,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蟋蟋索索的聲音,還夾雜着隱約的古怪的聲音,隨着聲音越來越近,郝潔的臉色就變掉了,她開始顫抖,緊緊地抓着韓剛的手,她驚恐地說:“有蛇,韓剛,一定是蛇。”韓剛沒有說話,只握緊了郝潔的手,希望她能鎮定下來。
貢巴沉聲說:“別怕,不是蛇。”確定了聲音傳來的方位後,他從黑袋子裡掏出了那五個雞蛋,也不知他念了一句什麼,便將那雞蛋向前後左右各扔出一個。郝潔和韓剛一齊張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面前怪異的景象,那幾個雞蛋竟然就懸在了半空中,而且自動炸開,就象聚寶盆一樣,裡面源源不斷的飛出一隻只小雞,向地面撲去。
郝潔的視線隨着小雞落到了地面上,便看見了地上蟋蟋索索爬過來的東西,“啊……”她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腿一蜷,整個人就掛在了韓剛身上。韓剛也覺得驚恐極了,他沒有尖叫,但緊緊的抱住了郝潔,兩人一起抖了起來。
第十三章:滿地的蠍子和驅魂咒
剛纔的聲響的確不是蛇發出來的,而是黑壓壓一片的蠍子,蠍子看起來雖不象蛇那麼嚇人,但若滿地爬的都是那就比蛇要可怕得多了。郝潔掛在韓剛的身上不住的抖着,眼看四周的蠍子越來越多,漸漸的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貢巴盤腿坐在地上,他閉着眼根本就不看地上的東西,嘴不停地在念着什麼。那個用郝潔的血開了眼的布娃娃次刻已拿出來放在了旁邊。而那些飛出來的小雞,則迅速的撲進了蠍子羣,幾乎是一口一個將蠍子啄死,但蠍子仍然不斷的從四面八方涌過來,而雞蛋裡的小雞也隨着越來越多的蠍子而不斷的增加。
這一幕雞蠍大戰,直讓韓剛和郝潔看得目瞪口呆,漸漸也不那麼怕了,因爲蠍子雖多,但始終被那些小雞擋在了幾米之外,中間三人所在的地方始終都是乾淨的。郝潔從韓剛的身上滑了下來,她的好奇心又不合時宜地發作了。
不知爲什麼,先前的霧正在慢慢地消散,周圍的景物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郝潔湊近了懸在半空的雞蛋,想要弄明白它們爲什麼能懸在半空。她伸出去的手被韓剛一把拉了回來,“你不要命了?不能碰。”天哪,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大腦啊?剛纔多可怕,要不是這些雞蛋只怕他們早已變成了這些蠍子的美餐了。韓剛無奈翻眼,真是欲哭無淚,自己怎麼攤到這麼個缺腦筋的朋友。
噘噘嘴,不甘心地把韓剛的手甩開,她又開始研究起地上的蠍子。蠍子已越來越少,眼看就要被小雞消滅乾淨了。
“救命……救命……”不知從哪兒傳來了呼救聲,三人立時都緊張了起來,貢巴已是嚴陣以待,那個黑色的小猴子也不知何時鑽了出來,正蹲在貢巴的肩上。前面慢慢地出現一個身影,“是思佳。”郝潔驚喜地喊了一聲,就見思佳從遠處踉踉蹌蹌的向這邊跑了過來,看到郝潔他們,她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救我。”就撲倒在前面不遠的地方。
郝潔想都沒想,噌的一下就竄了出去,平時她對誰都兇巴巴的,好像不太關心別人,但朋友若真的有難,她通常也是第一個去幫忙的。韓剛雖立即伸手,但還是沒拉住郝潔,眼看她就跑到了思佳的跟前。貢巴急喝:“回來。”隨着他的話,他肩上的小猴子箭一般的向郝潔竄了過去。
郝潔一心只想把思佳拉起來,根本就聽不進貢巴的話,爲什麼要回去?難道看着思佳躺在眼前也不救啊?她朝地上的思佳伸出了手,思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把手遞給郝潔,粗腦筋的郝潔根本就看不出來,眼看她就要拉到思佳的手。一個黑影撲了過來,咬住了思佳的手。
郝潔大驚,這時韓剛也衝了過來,拖了她就往回跑,郝潔莫名其妙地被韓剛拖了回來,立即破口大罵,根本不知道自己剛纔有多危險,“你有毛病啊?思佳……”她的話被思佳的大笑聲打斷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思佳連腿都沒有打彎,就直直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開始狂聲大笑。
那咬了她一口的小猴子此刻已跳了回來,又蹲在了貢巴的肩上。郝潔已說不出話來,她下意識的靠近了韓剛。思佳這一笑,地上殘存的一點蠍子和無數蠍子的屍體竟冒了一股煙,消失得乾乾淨淨了,貢巴朝空中的雞蛋憑空抓去,那幾個雞蛋竟然合了口齊齊的落入貢巴的手中,隨着雞蛋的合口,地上的小雞也都一陣煙似的消失了,郝潔迷迷糊糊地說:“我又做夢了,我夢到思佳象妖怪一樣了。”身旁的韓剛打了她一下,小聲說:“笨蛋,你哪有做夢啊?思佳是被格香附身了。”
將雞蛋放入了口袋裡,貢巴站了起來,緩緩地對思佳說:“格香,收手吧。”郝潔糊塗了,明明是思佳,貢巴怎麼叫她格香呢?怎麼附身呢?那不是鬼片裡纔有的嗎?她看韓剛,韓剛示意她不要說話,她只得將問題憋了回去。
貢巴打開了那個布包,將那幅畫拿了出來,話中的女子長相嬌美,身着苗族的傳統服飾,頭上戴滿了銀飾,輕輕地將畫掛在了身旁的樹上,貢巴深情地看着畫中女子,“格香,你那時是那麼美好,那麼善良。”他轉頭看向思佳,“收手吧,放過這個小姑娘。”
思佳見了這畫,身子輕微地顫了一下,但旋即又哈哈大笑起來,“貢巴,你以爲你現在還能騙得了我?你們黑苗人欠我的,我今天要一併討回來。”不等貢巴回答,她就忽得盤腿坐在了地上,兩手大張,一股陰風就平地而起,陰風裡隱隱的能看到幾個扭曲的身影向三人撲了過來。
“驅魂術?”貢巴大喝一聲,“去。”那個被開了眼的布娃娃和小猴子就一齊向着陰風衝去,和那幾個身影纏在了一起,郝潔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事情,已嚇呆了,不自覺地用力將韓剛的手抓得緊緊的,根本沒注意到韓剛已痛得齜牙咧嘴。
第十四章:完結篇
眼看着那股陰風就要被吹散,思佳卻突然飛身而起,撲向樹林深處,貢巴大喝了一聲,隨後追了過去。本來象做夢一樣看兩人鬥法的韓剛和郝潔見兩人前後離去,也急急地追了過去。
追了好遠一截路,當郝潔覺得自己就快不行的時候,韓剛突然停住了並把郝潔拉到一棵大樹後躲了起來。探頭看去貢巴不見了,思佳正閉着眼躺在地上,一直不見蹤影的卡瑪被綁在了前方不遠的一棵樹上,嘴裡不知塞着什麼東西。
鑑於上次郝潔的經驗,兩人沒敢立即就走過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韓剛下了決心,“我過去看看,要是情況不妙,你就自己跑回去,別管我,記住了?”郝潔從沒有想過韓剛會這麼地勇敢,嘴裡嗯了一聲,其實心裡卻在想,要是情況不妙,你和思佳都死了,我還回去幹嗎?
韓剛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臉就走了出去,郝潔覺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來了,緊張的屏住呼吸看着韓剛。卡瑪一看到韓剛,立即叫了起來,因爲嘴被塞住了,所以只能發出嗚嗚聲。韓剛看看地上的思佳,思佳緊閉着眼,一動不動。
再看向卡瑪,卡瑪的眼神清澈焦急,扭動着身子,嗚嗚的叫着,韓剛有種直覺,她不會是假的,立即伸手將卡瑪嘴裡的東西扯了出來,好大一團樹葉。卡瑪咳了兩聲,深深地吸了口氣,“快幫我解開繩子。”韓剛繞到樹後,費力地解着繩子上的結,郝潔看韓剛在給卡瑪解繩子,知道沒有危險就也跑了過來,幫着韓剛把繩子解開。
剛解開繩子卡瑪就順着樹滑了下來,開始抽泣,郝潔和韓剛對視了一眼,“別哭了,卡瑪,村長呢?”郝潔在卡瑪面前蹲下來。
卡瑪不說話,搖了搖頭,看着她抽抽嗒嗒郝潔的心裡突然也覺得酸溜溜的,眼淚唰唰的就掉了下來,竟也坐倒在卡瑪身邊哭了起來。韓剛嘆了口氣,“我說您二位是不是能呆會再哭啊?郝潔,你湊什麼熱鬧啊,過來看思佳。”
卡瑪聽韓剛這樣一說,倒比郝潔先停下,她抹掉了眼淚,不好意思的說:“我來吧,咱們把她揹回去。”緩了一下又說:“不用等我爺爺了。”韓剛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輕嘆了一聲,“走吧。”三人揹着思佳直到下午纔回到寨子裡。
草草地吃了飯,三人回到思佳的房間,卡瑪喂思佳喝了一碗黑乎乎的汁水,說她今晚應該可以醒來,郝潔終究還是憋不住了,她實在有太多的不明白。卡瑪在牀沿坐下,“我給你說個故事,你聽了就應該明白了。”“故事?”郝潔不明白故事和她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很久以前,這個黑苗寨子還是革魯頭領統治的時候,來了一個花苗的巫女,這個巫女來這兒不久就和寨子裡的一個小夥子相愛了,但這個小夥子早已和革魯頭領的女兒姬塔有了婚約,而巫女也是不準婚嫁的,因此兩人只能偷偷摸摸地見面,所以後來他們就商量決定逃走。
其實姬塔早就發現了他們的事,她什麼也沒有說,因爲她深深地愛着這個小夥子,希望他能慢慢地回頭。但當她無意中聽到兩人要逃走的事之後,她絕望了,悄悄地把自己養了多年的本命蠱下到了巫女身上,因爲黑苗人善長養蠱,所以幾乎人人都養了個本命蠱,又因爲本命蠱是蠱蟲裡最厲害的一種,所以不是和對方有刻骨的仇恨,通常是不會用到的。
因爲把本命蠱下到對方身上是一種很危險的做法,蠱蟲是用下蠱人自己的精血所養的,如果碰到驅蠱的高手,能把蠱蟲逼出來,那下蠱的人就一定不會活命,但要是下蠱的人在對方還沒有逼出蠱蟲之前就選擇自殺,那對方也就一定不會有活命的機會,這是一種兩敗俱傷的做法。
當小夥子帶着巫女逃到了森林裡的時候,巫女身上的蠱蟲開始發作了,小夥子深知本命蠱的厲害,他明白這蠱一定是姬塔下的,就決定回去找姬塔希望能挽回局面,但巫女不同意,她要把蠱蟲逼出來,小夥子堅決不允。
兩人發生了爭執,巫女沒有成功,因爲姬塔自殺了,看小夥子痛苦內疚的樣子,巫女認爲他還愛着姬塔,對自己不忠,所以臨死前立下了咒語,她一定會回來殺了所有的黑苗人。
郝潔不解地問,“可她已經死了,又怎麼回得來呢?”卡瑪淡淡地笑了笑,“她是巫女啊,巫女會巫術,她們都有命珠,能把自己的靈魂封在命珠裡,然後尋找合適的宿主。”她的視線落到了熟睡的思佳身上。
郝潔恍然大悟,“那思佳就是她的宿主了?”卡瑪點了點頭,又說了下去。
小夥子將巫女葬在了森林裡,但沒有找到她魂魄依附的命珠,所以回到寨子後,他就勤加練習蠱術,希望將來巫女真的回來時,能阻止她殺人。又在寨後建了那兩間草房,將巫女的畫像長供在內,希望能化解她的怨氣。
郝潔又打斷了她,“那小夥子回到寨子裡那個頭領沒有處罰他嗎?”卡瑪搖了搖頭,“頭領知道了這一切,怕將來巫女回來會禍及全村,到時只怕也只有小夥子能救得了大家,所以就在臨死之時,把頭領的位子傳給了小夥子。”郝潔突然明白了過來,“我知道了,那小夥子就是你爺爺,貢巴村長?那個巫女一定就是那個格香?”
卡瑪沒有否認,嘆了口氣,將故事繼續下去。
其實你們一來,爺爺就知道巫女跟來了,他感覺到了巫女的殺氣,但他不能確定你們兩個誰是巫女的宿主,你們來的第二天,寨子裡就死了一個人,你們也看到了他的屍體,爺爺明白這其實是巫女借他的屍體傳達的一個信息,她告訴爺爺,她已經和爺爺一刀兩斷了。
韓剛這時接着說:“怪不得村長那天把我帶到了竹樓上面的那間房裡,他沒有說這麼多,只說我們在林子裡碰到了邪氣,思佳和郝潔只怕有危險,讓我悄悄地把那個小猴子放在她們牀下,我雖然放了,但心裡其實不太相信的,一直到郝潔和思佳遇到蛇,我纔有點相信。”
“對了,”郝潔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天你們到底是怎麼把蛇弄走的啊?你不是說光用那個什麼什麼草是不行的嗎?”
“是啊,我就是覺得奇怪,因爲巴膽草雖能驅蛇,但那些蛇是被驅蛇咒趕來的,光用巴膽草的確破解不了驅蛇咒的。”卡瑪垂下頭,“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問爺爺。”
“我知道。”韓剛把話接了過來,“村長後來都告訴我了。”他開始回憶那天村長和他說的話。
其實是郝潔救了思佳的,因爲郝潔是十陽人,也就是那種至情至性之人。村長告訴我,你們家的那個桶是被施了詛咒的,那桶裡的水如果燒不開,就是告訴村長要做好準備和巫女對抗了。
本來那水是沒有燒開的,但郝潔和思佳去找卡瑪時,一定碰到了那水,對嗎郝潔?他看郝潔。郝潔連忙點頭,“是啊,我摸了一下水,不過那水是涼的,並不是開水。”
“就是你摸了那一下,那水後來就開了,因爲你是十陽人,正好破解了詛咒,所以那晚巫女早早就離開了,這也是爲什麼燒了巴膽草就能把蛇驅走的原因。”
後來村長帶我去看了後面的兩間草房,他告訴了我巫女的故事,原來他一直供奉着巫女,還用巫女留下的頭髮做了個布娃娃,看巫女的怨氣這麼深,可能化解不了了,他就把巫女的布娃娃燒掉了,希望能將巫女的巫術減弱。
“是的。”卡瑪點頭,“爺爺甚至還養了個鬼仔。”“鬼仔?”郝潔大叫起來,“你爺爺好殘忍啊。”“你誤會了,我爺爺不是用小孩子養的,他養的是小猴子的鬼仔,就是今天救了你的那隻小猴子。”卡瑪笑了。“噢。”郝潔好象明白了,但她又想到了貢巴的妻子哈瓦,“對了,卡瑪,你奶奶……”她打住了。
“我知道,我奶奶是爲了爺爺。”卡瑪的眼中滿是對奶奶的敬佩之情,“我奶奶知道巫女很厲害,因爲巫女最善長的就是驅使五毒,五毒中最厲害的就是蠍子。所以我奶奶爲了幫爺爺破解巫女的巫術,早已開始用五毒的剋星來練蠱,希望到時能剋制住巫女的五毒,爺爺也是知道的。”
郝潔不解地問,“那你奶奶爲什麼會被吊起來呢?”剛問出來,韓剛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卡瑪看見了,微笑,“這也沒什麼,是我把她吊起來的,因爲她自願犧牲自己將蠱蟲給爺爺用,但沒有拿到蠱蟲的時候,她的身體是不能碰到地的,否則那些蠱蟲就跑掉了。”
“噢,原來是這樣。”郝潔點點頭,“我明白了。”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卡瑪,你爺爺呢?到底有沒有打過巫女啊?”
卡瑪的表情變得迷惘了起來,“打過又如何?打不過又如何?爺爺終究是欠了她的,她也只是一個爲情所苦的女子,看到我的戒指,她終究還是放了我,放了思佳。”卡瑪凝視着手上那小小的指環,“這是爺爺當年送她的定情之物。”
“噢,我明白了,”郝潔也看着自己的小指環恍然大悟,“你給我們帶這個指環其實是希望格香看到這個指環能放手?”卡瑪點了點頭,“可惜……”她話未說完,思佳突然**了一聲,張開了眼睛,“我這是在哪兒?”郝潔大喜,“你醒了?太好了。”
兩天後,三人在卡瑪的護送下,順利地走出了森林,但他們牢牢地記住了卡瑪的交待,一定不要說出這幾天發生的事,所以當他們平安地到家時,只要有人問起他們的遭遇,他們都會簡單地說只不過在森林裡迷路了幾天。
當然這次恐怖的旅行,只怕三人這輩子也都忘不了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