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湯圓在小五臉上舔了舔，小五的身體動了動。
“小五，你終於醒了……”老人兩步跑到小五的牀邊，因爲走的太久，腿腳乏力，差點跪倒在地上。我還沒來得及伸手扶他，他就已經半跪在牀邊了。
“爺爺，衛叔叔。”小五的聲音跟微弱，眼睛也不想平時看起來那麼的透亮，看上去反而是一種無力的黃色。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衛叔叔明天再來看你。”小五的眼睛無力地眨了眨，然後又昏昏沉沉地睡下了。只是這一次睡着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臉上的驚恐，反而是顯得平靜和祥和。
東方的天已經微微有些魚肚白了，再過一兩個小時應該就是白天了。看見小五沒什麼事，我才覺得自己應該回家好好地睡一覺。
雖說我真的很累了，但是閉上眼，卻怎麼樣也睡不着。我睡不着原因有兩點，一是我聽萬叔講了那麼多的事情，心裡真的有點害怕，每當我閉上眼的時候，我總是覺得自己的牀前就站着那樣的一個女人，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取走我的性命。二是因爲我心裡還有疑問，我想知道小五那天晚上到底見到了什麼，我也想知道關於這個村子的更多事情，尤其是那一棵神秘莫測的黃葛樹。
就這樣，我一直在牀上翻來覆去，等到天已經徹底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但是我睡得並不好，我總做一個噩夢，那就是一個穿着光鮮的女子，回來找我報仇雪恨。她滿是怒氣的猙獰面孔，讓我從夢裡驚醒過好幾回。
我答應小五要去看他，我並沒有食言，只是我去看他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了。
秋天的陽光是沒有任何溫度的，現在樹上、房子上雖然看上去金碧輝煌，但是卻還是冷嗖嗖的沒有任何的暖意。唯獨照在孩子稚嫩的臉龐上，倒讓人覺得有些生氣。
我去看小五的時候，他在擺弄自己的玩具。他擺弄的是一輛玩具汽車。女孩子比洋娃娃，男孩子愛汽車多一點，這都是天性使然。小五撿的那臺相機，昨天已經被我和萬叔給扔了。他雖然吵着問我們要，鬧一會兒，沒人理他，他也就不鬧了。
小五雖然說身體比一般的孩子差點，但是好在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所以恢復的也快些。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些，但是神情已經給平時沒有異常了。
“小五，你身上還疼不疼？”萬叔說，小五醒過來之後，吵着鬧着身上疼，所以我問問他。
“不疼了。
”
“爺爺罵你沒有？”我最害怕的是萬叔因爲發生在小五身上的事情責怪他，那我就真的對不住小五了。
“爺爺沒罵我，只是我看見爺爺哭了。從奶奶死了之後，我就沒有見過爺爺哭了。”小孩子到這個年紀，多少也懂一些事情了，所以他說這個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不開心。
我正愁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小五扔下手中的玩具汽車，繼續說：“衛叔叔，你說爺爺哭了是不是因爲小五不乖？”他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望着我，讓我感到莫名的震撼。
“不會啊，小五很乖。衛叔叔問你，小五有沒有把我們的秘密告訴爺爺？”
我問小五這些，我是想起了萬叔在說起鬼神之事的恐懼，以及他對小五那足以讓人動容的愛。如果讓他知道小五遇到了那些東西的話，我不知道他這樣的年紀會不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當然沒有。”小五說這個話的時候，滿臉都是自豪。小孩子就是這樣，容易爲了一件小事感到無比的開心，也能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感覺到無比的沮喪。
這個時候，湯圓在小五的腿上爬了爬，然後又跳到地上，鼓搗小五的玩具汽車。
“小五，你告訴衛叔叔，你前天晚上爲什麼跑到樹林裡去？”
我們找到小五的樹林，跟四方村根本不在一個方向。如果他要回四方村只需要一直往東走，但是，我們找到他卻是在四方村的西邊，往那個方向走，只會越走越遠。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是往東邊走的。”小五對四方村很熟悉，閉着眼睛都能夠從哪裡走回來，他實在是沒有必要往反方向走。
“衛叔叔，你說，我是不是遇鬼了？”小五擡着眼睛看着我，稚嫩的雙眼裡卻滿是驚恐。
“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一個阿姨。”
“什麼阿姨？”
“我也不認識，只看見他穿着一身藍裙子。”我撫摸他頭髮的手停了下來，像是僵化了一樣，不聽自己的使喚。一陣酥麻，從指尖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怎麼會在那裡？”我腦中閃現的一個念頭是，他遇到的是柳惠芳！
“我也不知道，她讓我跟着她走，我就一直跟着她，但是走了好遠都沒有回到家。我好害怕，就想跑，但是跑不動。”小五說這個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看孩子眼神裡流露出恐懼，我本來想不再問
了。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不弄清楚，她爲什麼纏着一個孩子的話，可能永遠都解不開這個結。那麼，這對於小五未必是件好事。
“她跟你說話了？”
“嗯。”
“說什麼了？”
“她說她害怕，要我們幫她。”
“幫她？怎麼幫她？”說到鬼這個字的時候，都畏懼三分。如今，她卻說她害怕，還要我們幫她。我一臉茫然的望着小五。
“她說她受了傷要我們幫她，還說自己在等人，讓我們幫她找人。我又不認識她要等的人，我怎麼幫她找？”孩子始終是孩子，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依然是滿滿的孩子氣，只是我已經聽的渾身都是細密的汗。
聽了小五說的話，我心裡有點疑惑。根據萬叔說的，等人的難道不應該是方南的太奶奶？那他前天晚上見到的，究竟是柳惠芳，還是方南的太奶奶？如果那個人是柳惠芳，那麼柳惠芳等待的是什麼人？如果那個人是方南的太奶奶，那麼她爲什麼要說自己很害怕？她在怕什麼？
我想想這樣的問題，心中除了疑惑，更多的是緊張和不安。因爲不管是柳惠芳還是方南的太奶奶，一旦她們纏上小五，都不會輕易地放過他。那麼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小五，你現在還怕不怕？”我不想讓小五繼續去回想那天晚上遇到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問一些其他的問題，分散他的注意力。
“有爺爺在，我就不怕了。”小五說這個話的時候，湯圓順着小五的腿爬了上來，一雙眼睛盯着小五直轉悠。
坦白講，每一次我看見湯圓的眼睛的時候，我都會覺得莫名的恐懼。說不上來爲什麼，但是總是會覺得心驚膽戰，我總覺得這隻貓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衛叔叔，你會不會寫信？”小五突然之間擡起一雙大眼睛盯着我，好像內心隱藏着重大的心事。
“你要給誰寫信？”
“我想我爸爸媽媽了，我想給他們寫一封信。”
說來也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小五的父親。爲人父母，愛其子女。如果不是生活所迫的話，也沒有那一個父母願意拋下自己的孩子，背井離鄉的討生活。父母如此，孩子也差不多。
“我們給爸爸媽媽打電話吧。”
“我沒有他們的電話，爺爺也沒有。我只有他們的地址……”小五從貼身的衣服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同時湯圓用憂傷的眼神望着我，又發出一聲淒厲的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