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我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這傢伙不會是看出那塊玉是好東西,跑路了吧?
雖然說期限還有兩個月,但樑大炮這人不靠譜,就算他沒跑路,萬一在外面和人爭執被打死了,那也不好說。
於是我便四處去打聽,樑大炮經常去的地方,還有周邊的一些鋪子,但大家似乎都已經有些日子沒看到他,就連那家黑遊戲廳的人,也說樑大炮最近幾天都沒出現。
這倒是奇怪了,我又通過關係,問了幾個對他比較熟悉的人,想問問他住在哪裡,然而居然沒有人知道他的住處,只是有人說,他好像是住在城西的一個小衚衕裡,具體是哪,就不知道了。
一時間,樑大炮的失蹤讓我和王成都有些緊張,其實倒不是怕他帶着東西跑了,以老潘的關係網,和秦玉的能耐,我相信一個樑大炮根本就跑不了。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樑大炮這樣的人就像是一隻蒼蠅,一條癩皮狗,趕不走罵不走,還要經常喂他,否則他隨時都可能咬你一口。
但要這條狗真的敢翻臉,那我相信老潘隨時有實力幹掉他。
所以我真正擔心的,不是樑大炮逃跑,或者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我擔心的是那個葬玉出什麼幺蛾子。
雖說前些天在氣頭上,把這邪門的葬玉給了他,可現在想想,也有點後悔,畢竟他還罪不至死,而且這種使陰招算計人的事,我一向最是不喜歡,可這次偏偏就腦子一熱,也是事有湊巧,算是他倒黴吧。
不管怎麼說,現在這件事已經是出了,我卻還不能跟老潘說,畢竟沒經過他同意就和秦玉做了這筆交易。我又耐着性子等了幾天,仍然沒有樑大炮的消息,但這時外面漸漸傳出風言風語。
有人說樑大炮因爲賭債和人結仇,已經被砍死了。有的說他犯了事,早就跑路了。還有的說,他這些天精神狀態不大對,似乎是患了抑鬱症,說不定自殺了。
最可怕的是,居然有人說,樑大炮被鬼纏上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心裡就不是滋味了,別的都可以接受,但被鬼纏身這個說法,還有他患上了抑鬱症,似乎多少都跟那葬玉有關。想想就明白了,以那個傢伙的性格,他會得抑鬱症?打死我都不信。
於是我便開始認真的調查起這件事,鋪子交給王成打理,我輾轉打聽了幾個人之後,終於找到了這個傳言的出處——距離我們三條街之外的張記玉器行裡的小夥計之口。
這家玉器行也是個老鋪子,店主叫張玉德,據說從打他爺爺那輩就做玉石生意,信譽和口碑都不錯,縣城裡的人要買玉器,大多都是去他的店裡。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心裡多少就有了點眉目,樑大炮拿到葬玉之後,多半是去張玉德的鋪子裡問過了,最起碼是有往來的,否則這個消息不會是從張記玉器行裡傳出來。
於是,我便從老潘的密室裡選了一件玉器帶上,獨自前往張記玉器行,準備調查一番。
現在已經入了三伏天,陽光很是毒辣,我選擇在一個午後來到張記玉器行,進了鋪子之後,店主張玉德正在椅子上打瞌睡,一旁的小夥計也趴在櫃檯上。
我在玉器行裡打量了一圈,這裡雖然燈光有些昏暗,看着挺陳舊的,倒頗有點做玉石生意的韻味,尤其那老櫃檯,還有貨架子,甚至擺在櫃檯上的一個算盤,都是幾十年前留下來的老古董。
我正看着,張玉德就醒了過來。
他的歲數也已經不小,大約跟老潘相差彷彿,睜開眼後恍惚的看了我幾眼,才認了出來,說道:“喲,這不是東街隆翔號的小吳掌櫃麼,今天這麼有空,快來坐。”
我笑了一下:“張叔就別擡舉我了,叫我小吳就行。其實我哪天都有空,你知道的,我們那個生意清閒得很,一直想來張叔這坐坐,就是始終沒什麼機會。”
他哈哈大笑,起身給我讓坐,同時笑呵呵地說:“這麼說來,今天這是有機會了?”
“這個……也可以這麼說。其實,我是來向張叔討教的。您知道的,我接手鋪子的時間並不長,有很多東西還不太懂。我們東家潘老闆跟您是老相熟了,他總跟我說,讓我有不懂的地方就多學習,就比如前兩天鋪子裡夥計收了這個東西,我一直心理揣測,又不敢確定,所以想請您給看看,行個價……”
說着話,我就把那塊玉遞了過去,其實我也完全可以直接問他知不知道樑大炮的事,但這個張玉德生意做了半輩子,油滑得很,尤其現在樑大炮失蹤,他絕對不會輕易說出和樑大炮有關的事情。
而我用這個方式來找張玉德,也是有原因的,我今天所帶的這塊玉,也是一塊葬玉,只不過這是一塊已經養好的玉,前幾年老潘收來的時候,曾特意對我講過關於葬玉和養玉的事,所以,我就打算用這塊玉來做敲門磚,察言觀色,看看他的反應,如果他見過樑大炮所戴的葬玉,就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張玉德滿臉堆笑,接過了我遞過去的玉,說道:“小吳掌櫃真是會說話,你這一說,我倒不好意思不幫忙了,不過這生意場上有規矩,我只能給你出個意見,拿主意還是你自己,如果我老眼昏花看走了眼,可不許背後罵人。”
“張叔你這話說的,我哪敢啊,再說咱們這縣裡誰不知道,張叔您看玉器那是一絕,要是您說看走眼了,那我估計咱們這誰也不敢幫我看了。”
張玉德又是一笑,不再多說什麼,就把那塊玉拿到明亮之處仔細打量,我在一旁看着他的臉色,只見他看了一會之後,果然臉色慢慢的變了。
“我說,吳掌櫃,你們鋪子裡的風格真是一點沒變。我勸你一句,這種東西,以後還是別收了。”張玉德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我“哦”了一聲,故作詫異地說:“張叔爲什麼這麼說,這塊玉莫非有什麼問題嗎?”
張玉德指着玉說:“這塊玉還好,已經是養好了的,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可是吳掌櫃,你知道這東西的出處嗎?”
“出處,有什麼出處,難不成,這是一塊從死人嘴裡摳出來的葬玉?”我故意強調出了葬玉兩個字,張玉德果然神色又是一變,忽然擡頭看了我兩眼,漸漸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明白了,吳掌櫃今天來找我,恐怕不是爲了這塊玉吧?”
他強調了“這塊”兩個字,我也笑了:“張叔真是明眼人,既然您看出來了,那我就直接問了,那塊玉,到哪去了?”
“這個問題,難道你不應該去問樑大炮嗎,你既然把東西給他,就應該想到後果的。”
“唉,我要是能找到他,何必還來麻煩您呢?”
我苦笑着說,張玉德想了想,說:“既然你來了,我要是不把話說明白了,估計你也不能走,算了,我今天就說給你,但是有一點,我對你說的話,你不許對外宣揚,如果找到那塊葬玉了,也不許再拿出來害人。”
他忽然目光如炬,盯在我的身上,我嘆口氣,點頭道:“我明白,其實這次也是巧合,樑大炮那個人……你老也知道,有時候也是迫於無奈。”
張玉德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緩緩道:“他的確是個混蛋,但再混的人,也自有公道天理去收拾他,吳掌櫃,你還年輕,可不要走老潘的路子,那就難以回頭了。”
他這話似乎別有深意,我納悶的看着他,他卻不再繼續說了,而是話題一轉,對我講述起了這些天關於樑大炮的一些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