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尋找鳳羽蝶

皮靴來回走動的聲音在耳畔一直響起,孟婆嘴角往外滲着水。她努力扯動了一下眼皮,想睜開眼看清身邊是什麼人。掙扎了好幾次也沒能睜開眼睛,心口的巨痛牽扯着五臟六腑都在疼。

“是誰打傷了他?心脈都震碎了!”鬱壘摸着孟婆的脈門輸着真氣說。

神荼停下腳步,看了孟婆半晌道:“沒救了?”

鬱壘收回輸真氣的手,擡頭問神荼:“她手下的鬼差不是說她領着兩隻鳳羽蝶離開了,怎麼會傷這麼重?那兩隻鳳羽蝶呢?”

神荼也面有不解,答道:“我是在鎮壓河底妖魔的時候發現的她,也沒看見傷她的人,更別說什麼蝴蝶了。忘川河底的妖孽以及神靈魔王以被鎮在塔底。其他外闖者我已派十殿閻羅嚴密搜查地府,管他是何方妖孽進了地府插翅也難逃。只要知道是誰傷了孟婆就能很快鎖定目標。你再想想有什麼靈丹妙藥能讓他醒來。她着急要帶那兩隻鳳羽蝶回來,那蝴蝶肯定不是一般生靈。”

鬱壘道:“雖然傷的很重,但還吊着一口氣在。我給她服了一顆金丹,現下靈丹妙藥也難令她馬上灰復正常,就算保住一條命也要靜養幾年。”

孟婆渾身疼痛,燒得頭腦昏昏沉沉脣乾舌燥。但強撐着的意識能清楚的聽見耳畔的談話。

她彷彿被扔在刀山火海里受刑,身體卻動不了一下,她在黑暗裡尋找着帝君的身影,用盡全力的嘶吼着帝君。她着喊出心底的焦慮,她想告訴神荼鬱壘敢快去救帝君。她喊了無數遍帝君,可是沒發出半點聲音。冷汗溼透了全身,上冷汗順着鬢髮流落枕上。一直蠕動的雙脣卻使終發不出聲音。

鬱壘撬開她的牙齒,藥的苦味流進喉嚨直灌進胃裡。

鬱壘用衣袖給她擦着臉上的冷汗,小聲呼喚她,:“妹子,快醒醒!”

又一口藥灌進嘴,孟婆喉間疼痛,咳了一聲,藥和着血一併嗆了出來。她探指抓住了鬱壘的衣袖,竭盡全力啞聲道:“快……快去救帝君,蝴蝶……蝴蝶是……是帝君魂魄……被青妖擄走了……”

又一口鮮血噴出,她再度昏迷。

鬱壘手中的藥碗滾落,藥汁溼了靴子。他心快跳出了嗓子眼,一把拉住神荼激動地說道:“帝君原神回來了!帝君終於回來了!”

神荼向來比鬱壘鎮定,丟開鬱壘抓着自己的手,三步邁出屋,衝着門口守衛的鬼兵高聲喝:“鳴鼓集兵!”

鼓聲一落,霎時間除了隨十殿閻王出去的鬼兵,萬千鬼兵紛紛飛奔而來急速整隊待命。

”兵分兩路,水兵隨本將軍急刻下忘川河尋找兩隻鳳羽蝶的下落,陸兵隨鬱將軍河外各處尋找。任何犄角旮旯都不要放過,切記,要保護好蝴蝶萬萬不能傷到他們。另外吩咐下去,傳本將軍號令,暫時關閉幽冥界通往外界的一切出口。沒有命令一律不許打開。”

鬼兵們見兩位將軍神情嚴肅,知道是有大事發生,不敢待慢,匆匆領命辦差。

神荼將軍一聲令下,幽冥界點亮了人魚脂燈,整個地府亮如白晝,能視萬物。

鬱壘放出招魂幡向空中一拋,金光一閃,招魂幡迎空飛翔,去四處尋找帝君魂魄。

地府每一個角落都佈滿了尋找帝君的鬼兵,十殿閻羅也很快得到兩位將軍的傳送符,得知了鳳羽蝶就是帝君魂魄棲身的消息,暫停了其它一切事務全力以赴搜尋帝君。

祝餘守在聚靈淵口,得知鬼兵下河的風聲急忙來稟告相柳。

相柳正側身躺在牀上盯着薰籠中還在昏睡的雌蝶發呆,聽完祝餘的稟告懶洋洋地吩咐道:“你且封了淵口看好那隻蝴蝶是要緊。本尊的結界還沒人能破,就算有不知死活的闖了進來,也正好給本尊充飢。”

祝餘諂媚地道:“區區幾個蝦兵蟹將,自然不是神尊的對手,只是他們封了進冥界的路,讖花一時半會進不來了。”

相柳翻身平躺下,罵了聲他孃的,揮揮手示意祝餘先退下。他以爲是冥界衆鬼爲孟婆復仇而來,並未想到鎖魂籠中的粱山伯身上去。

祝英臺鼻間芳香繚繞,昏沉沉緩緩睜開眼睛,多日在昏暗的燈下行動,一時有些不適應刺目的亮光。她發現燭臺上燃着的東西不像蠟燭松油之類。

金燦燦火苗呲呲熊熊燃燒,照的室內亮如白晝,可清楚的看見室中每個角落。

她發現這裡的牆壁銀白光滑,是從未見過的非土非轉爲木料的材質,而且牆壁呈拱圓形。室中桌椅板凳茶碗書案樣樣齊全。精緻的雕花白玉牀塌罩在粉紅色沙幔下。一個身長足有八尺藍衣男子手壓腦後平躺在粉紅色錦被上。自己被一個草籠困着掛在一架楠木木施上。

那個男人怎麼看着像馬文才,她望着男人一顆心狂跳起來。山伯去了那裡?這裡是冥界還是人間,或者是仙界。看這裡陳設不像是凡間所有。

她試着撞了撞香草籠子,也不只這籠子是什麼草編織的,雖是香噴噴軟綿綿的乾草,想破籠而出很困難。掙扎了一會,不見牀上男人有動靜。她望着牀上的男人輕咳了一聲,想看看他是否睡着。

相柳聽聞咳聲立刻翻身下牀來到衣架前,彎下腰笑盈盈靜靜看了她片刻說道:“英臺這一覺睡得可好啊?”

雌蝶看着放大在眼前的熟悉面孔,鼻孔發出一聲冷哼。還果然是馬文才那張討厭鬼的臉。

相柳不理會她的冷淡,這種待遇他早已習慣了。自顧提起籠子躺回牀上,舉着籠子眯起含情眼,笑吟吟一遍一遍地喚着英臺。聲音裡蕩着

熾熱、曖昧的氣息。

“英臺啊,你從來都沒有耐心聽聽我的心裡話,今天我就慢慢說給你聽,讓你知道我馬文才纔是這三界最愛你的人。”

雌蝶閉上眼,嫌棄地縮起身子捂住了耳朵。

相柳絲毫不在意她嫌棄的目光,把草籠放到心口,繼續深情表白:

“英臺呀,我爲了你屈尊降貴從魔尊做回了一個凡人,又不顧生死一路追隨你到了這幽冥界,爲了你我上天入地毫無畏懼。跟了我,我會讓三界女人都羨慕你,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只要是這三界有的東西我都會拿給你。那怕你要這天下,我也能給你。”

這天下女人都想要的容華富貴,她祝英臺不在呼。至使至終她要的只有一個梁山伯,是人是蝴蝶她也不在呼。只要是梁山伯的靈魂就好。

“馬文才,天底下有那麼多女子,你去找一個真心愛你的多好。我的心只有那麼一點點,只能裝下樑山伯。愛、是兩個心靈共同撞出的火花,不是你一廂情願。你何苦那麼執着?求你放過我和山伯,我會銘記你一輩子的好。”

相柳把草籠按在自己心口,想把她永遠困在掌心,他咬着牙,在粗暴裡溢出一聲低笑,

“我活了上萬年,從來不知人間情爲何物,是你讓我孤寂了萬年的心熱了起來。紅塵萬千我只爲你心動。憑我一腔熱血,我不信暖不了你的心。你試着接受我,我會比梁山伯更加疼你愛你。”

雌蝶嘆氣,這個死心眼的男人怎麼就讓她碰上了,靈頑不靈死纏爛打陰魂不散!這是愛嗎?

這是橫在她和梁山伯之間一條銀河。

她不想再跟他請一堆費話,岔開話題道:“你把山伯關那裡了?”

相柳翻個身樓住草籠,冷冷道:“不要掃我的興。不然我立刻讓他灰飛煙滅!”

雌蝶被他這話激起了寒戰,真怕他殺了梁山伯。她不怕馬文才,可她畏懼山伯生死。

只得軟話相求,“馬公子權勢滔天,何必與山伯一介書生過不去。你且放過山伯,我老老實實呆在這裡聽你話。”說着哽咽涰泣,裝出可憐惜惜的聲求饒。

相柳哪裡捨得她哭,着實受不了那軟糯糯能把心疼化的聲音,忙扯過被子蓋在身上,連同草籠捂個嚴實。不想讓她的哭聲在耳邊繼續。

“好好陪我睡一覺,哭花了臉可沒人給你洗,醜死了!等讖花找到你的肉身,我就想法讓你活過來。”

雌蝶聞言憂心忡忡,她可不想活過來,做只蝴蝶也挺好,起碼不怕馬文才非理自己。要是做爲女子躺在他被窩,恐怕難逃登徒子魔爪。到那時還不做蝴蝶安全。

幽冥界翻了個地朝天,也未見帝君棲身的鳳羽蝶。招魂幡也空尋一圈。

太陰殿上衆鬼王個個披甲帶盔,冷沉着臉憂心忡忡。

一殿秦廣王打開生死簿,匆匆瀏覽着最近死後還未入六道輪迴的名單。連着翻了幾頁突然停住道:“梁山伯,半年前病死,死後魂魄並未到玄冥宮。”

他又翻了兩頁道:“祝英臺,死於一個月前,死後魂魄也未到玄冥宮。奇怪的是,這兩個人都沒有前一世的記錄。”

二殿楚江王道:“速傳黑白無常到殿。”

“傳黑白無常進殿!”鬼差一路高聲通傳下去。

片刻黑白無常急急趕來跪倒十層臺階下聽候。

楚江王問階下二鬼差:“你二人誰接的梁山伯和祝英臺?”

黑白無常面面相覷,想了想二鬼一起答道:“屬下不曾接過這兩個人。”

衆鬼王均吃了一驚,異口同聲道:“他們就是那對鳳羽蝶!”

神荼對黑白無常道:“你們速去陽間看看他們的肉身可還在?”

“屬下立即去查!”事關帝君,黑白無常不敢待慢,話音落時鬼影已飄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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