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紅四下打量了一番,她說:“我們要做好準備,現在我們四人和剛剛一樣,都完全進入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已經無路可退,如果剛剛那人突然從哪裡出來算計我們,那我們會很被動。”方紅很少發表意見,可每次她都會站在宏觀的角度上來思考問題,這也許是身爲一名警務人員所養成的基本素質。
棚子說:“這怕什麼的,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說過嘛,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敵人有敵人的戰術,咱也有咱的對策,你是對不對呀,老杜?”
我說:“彭的壞有長進,這話說的在理,但咱現在也不能閒着不是,還是早做準備要緊!我看這兩具乾屍來者不善,肯定是那暗中的人將它們搬了過來,想借此來嚇唬咱,棚子你想想,咱們當年跟着紅衛兵去刨那些封建王朝衛道士的祖墳時怕過嗎?”棚子搖頭說沒有,我繼續道,“所以說,這兩具屍體算啥呀,該端咱就一鍋端了它!”
棚子說:“敢於和牛鬼蛇神作鬥爭是咱革命小將的本職,本司令之所以大老遠的隨你而來,最重要的就是實現這一偉大的理想呀!”方紅的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昏暗中雖然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但我還是隱隱約約發現她的身子有些顫抖……
何琳琳低聲說:“大家最好都待在這間屋子裡,外面已經是走廊的盡頭,一出去連個隱蔽的地方都沒有!這間屋子這麼大,又沒有光線,說不定那人也和我們一樣躲在這間屋子的某一個角落!”何琳琳這話說的不無道理,棚子聽後當即決定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剛剛朝我們丟手雷開槍的人找出來,然後讓他見識見識彭的壞的十大酷刑。他剛一張口,就被我何琳琳和我給攔了下來,一是擔心打草驚蛇,二是怕對方狗急跳牆,再跟我們來一個魚死網破,雖說現在我們在人數上佔了上風,但我們在明,敵在暗,實際上這場較量還處於平衡狀態上,對方雖然沒有佔據上風,我們也沒有什麼便宜可賺!
但事情絕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現在想來,當時我們所考慮的都太過於狹隘,緊接着即將發生一場激烈的戰鬥,而由此所引發的事情和從進山以來所有事情的真相卻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正議論間,我似乎聽到走廊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於是便轉過頭看了何琳琳一眼,卻見她也剛好看着我,朝我點點頭,示意她已經察覺到!而棚子和方紅二人卻似乎並沒有注意,何琳琳和我都是習武之人,感官異常靈敏,這點動靜當然也不在話下!我對他們打了手語,示意分散開找一個能夠藏身的掩體,以免一會兒發生意外。此時卻聽到了“咔噠”一聲,緊接着一陣光亮從對門照了過來,然後槍聲大起,那子彈像是雨點一般向着這個房間射來。
我們四個早有準備,一邊躲閃一邊還擊,但這門口太小,對方似乎躲在對門的房間裡,端着機關槍朝我們這個房間不停射擊!何琳琳、棚子我們三人都是連射型槍,再加上方紅的手槍,在這樣的地勢環境下也僅僅勉強可以壓制住對方的火力。棚子一邊還擊,一邊罵罵咧咧的不消停……
子彈噼噼啪啪,流彈撞擊在水泥上的聲音實在不好聽,忽然何琳琳“啊”了一聲,似乎是被流彈傷到了,我聞聲回頭查看,卻在轉頭的一瞬間瞥到了那面牆的那張桌子上,那桌子旁邊的坐着的兩具乾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少了一具。
見此狀況,我的後背頓時一涼,我對這件事兒非常在意,一想到那具乾癟的屍體很可能已經混入了我們四個人之間,我就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彷彿這具乾屍此時正躲在我的背後瞪着我……
等等……乾屍?不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這會活動的乾屍!難道……
我終於意識到剛剛在那火力發電站的時候,黑暗中朝我攻擊的那個傢伙是什麼!那不是人,難道那就是這具屍體?我說剛剛在那邊和它接觸的時候,怎麼總覺得它渾身僵硬乾瘦,還沒有一絲生氣,原來是這樣!如此看來,何琳琳再加上外面朝我們射擊的傢伙,連這具乾屍算上,那麼,暗中一直都在想要致我們於死地的人終於全部都在此時聚齊了,看來此時是做個了斷的最佳時間……
不好!隨即我又想到,偏偏這個時候那具屍體不見了,難道是想要趁亂攻擊我們?想到這裡,我的身子不受思想控制,竟然冒着子彈呼的站了起來……
就在我起身的一剎那,何琳琳飛身猛地朝着我撲來,她用自己的身子將我壓倒在地,我聽着子彈的呼嘯聲從我的耳邊不斷飛過,才意識到剛剛想得太多,險些喪命。我感到臉上一熱,似乎有一滴液體滴了下來,頓時意識到這是血,何琳琳肯定受傷了!
在我落地的一瞬間,我迅速轉身將她壓在身下護住,我雖然懷疑她,但我還是決定要保護她。何琳琳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她喘着粗氣,胸脯一聳一聳的,我問:“受傷了?”她點點頭,嗯了一聲,我的目光向下移動一段距離,發現她的右臂似乎正在流血……
此時對方的槍聲停了下來,棚子低聲朝我喊道:“老杜,有事兒沒?”
我揮揮手,表示沒事兒,對方此時可能在換子彈,趁着這個空檔,我們幾人湊在了一起,因爲此時的我想到了一個方法,要想盡快結束這場戰鬥,只能硬着頭皮試試。我想在一會兒的戰鬥過程中,採用虛實結合的戰術。
我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他們三個人,棚子和方紅將槍留給我和何琳琳,他倆埋伏在門口兩側,而我和何琳琳每人用兩把槍和對方對峙,造成矇蔽對方的假象,接着再一一假裝中槍。這個詳細操作起來較爲複雜,我們需要各自先停下一支槍的火力,漸漸地四支槍全部熄火,這樣對方就會認爲我們全部都被打死,進而上來查看,然後棚子和方紅二人趁他進門的時候,將他按住!我之所以當着何琳琳的面來安排這個計劃,目的之一也是想要驗證一下,她究竟是不是敵特!但是我的想法剛剛說出來就被方紅和何琳琳否定了,她們兩個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堅決不同意我這樣做,理由是太危險!而棚子則是高調的站在我這一邊,棚子說:“革命就是會流血犧牲,要是怕東怕西,那還打什麼仗呀!”
最後方紅和何琳琳雖然不同意,但卻也勉強答應了下來。我們按照計劃行事,期間我還煞有介事的發揮了一下,每次停火一支槍以後,我都會呼喚他們其中一人的名字……
果然,這招雖然不太高超,但確實起到了作用。我匍匐在地上警覺性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因爲我很在意一件事兒,剛剛在我們雙方槍戰的過程中,那桌子旁邊的乾屍少了一個,但是現在再細看的時候,卻不知道這剛剛不知道躲在哪裡的乾屍居然又一次神不知鬼不覺的冒了出來,蹲坐在桌子旁邊,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太邪門兒了,我出了一背的冷汗,腦門上也漸漸的溼潤起來。隱隱約約,我聽到從對門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知道對方開始行動了!棚子和方紅二人都緊張地躲在門後面,氣氛瞬時間又一次凝重起來,我心裡砰砰砰的亂跳,生怕在這關鍵時刻,發生一些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畢竟還不能確定何琳琳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在發電站襲擊我們的究竟是不是這乾屍,如果不是,那麼另外一個人此時躲在哪裡,如果是的話,這具乾屍會不會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壞事兒……
忽然,從門口伸出來一根槍頭,遲疑了一下,一個黑影從門口閃了進來,躲在門後的棚子也不怕燙手,一把握住槍身往上一撩,往前一拉,順着那股子慣性,又伸出另一隻手掐住那人的一個肩膀,順勢往地上一摔,這人便一個馬趴撲在了地上!趁着此時,方紅也跟着棚子一起撲了上去,我身邊的何琳琳也頓時趕了上去……
我心裡一直在惦記着那個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的乾屍,所以我在他們行動的時刻,緊張地注視着四下的情況……
棚子嘴裡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迅速從登山包裡拽出一條繩子,幾下子就將地上的這個人綁了個結實!棚子將這個人提起來,何琳琳拿着手電筒朝着那人臉上照了照,我藉着這刺眼的光亮仔細審視着這個人的臉!
這個人長着一張很具特色的東方面孔,讓人看一眼就不會忘記,看年紀應該有50歲朝上了。他一臉的兇惡表情,皮膚黝黑,頭髮又長又亂,眼神裡透露着一種類似仇恨般的邪惡感!這個人的臉,我只看了一眼,就已經渾身不舒服了,但管它這些細節呢,既然已經將他抓住,那麼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於是我們打算好好審問一番。
棚子忙的呼哧呼哧穿着粗氣,他一拍大腿,說道:“孫子,你他媽老實交代,是不是你一直躲在暗處算計我們?本司令的政策是坦白從嚴,抗拒更嚴,不老實說有你小子好受的!”
就在這一刻,發生了一幕我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那被棚子他們三人牢牢控制住的人竟然竟然張口說道:“八嘎呀路!”
我們三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映過來,愣在了原地。許久纔回過神來,這個人竟然是日本人……
但令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接下來讓我們更加意外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何琳琳竟然也開口說了日語,而且在我聽來是那種很純正的日語。我的腦袋翁的一聲,我隱隱約約的覺得,事情不但沒有簡單下來,反而越來越加的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