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童顏醒了
童顏咬牙,可聞到羊肉香味,才覺得自己飢腸轆轆,一把奪過匕首,狠狠地將羊肉咬了下來。
蕭慕割了塊羊肉遞到她面前,“你先吃着,我去倒油茶,有茶有肉,正好容我慢慢道來。”
“不止這些!”童顏真想一腳踹扁他可惡的笑臉,“還有哪些?”
“我幹什麼了?”蕭慕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見她手抓住衣襟,忽然就笑了,“你說幫你換衣服啊……”他揚眉壞笑,“當然是我換的,不止這些……”
“怎麼了!”童顏咬牙切齒地說,“你幹什麼了!”
“怎麼了?”
“可惜沒有料到會淪落到這樣,所以沒帶孜然粉和鹽,只能將就了。”蕭慕笑着擡頭,正對上童顏瞪大的眼睛,氣鼓鼓的樣子。
天啊!他幫她換衣服!
猛然間,童顏後知後覺的低頭看衣服。
童顏看着被火光映紅了的蕭慕,他現在完全不像之前的蕭慕。他將自己背到了這個小城,幫自己換藥,幫自己換衣服?
丟在這裡?
“有一次我被丟到草原上,我是從這裡回到盛淵的,救我的恩人很會烤羊,所以我就學了幾招。”蕭慕笑着邊說,手上拿着匕首將羊肉上橫豎割了幾道,火烤出來的羊油香得誘人。
“你怎麼會這些?”童顏好奇地問。
童顏點頭,蕭慕將一塊商隊留下的厚厚的粗布墊子放在地上,童顏沒說話,坐了下去,身子軟軟的,索性抱着膝蓋歪着腦袋看蕭慕弄羊。他動作熟練,飛快的將弄乾淨的羊用削尖的木棍穿了夾在木架上,不時的轉動着,火苗很旺,一會兒就聞到香味。
蕭慕忙鬆了手,“要是你能坐着就坐到火堆邊上去,暖和些。我抓了一隻野生的小黃羊,等下烤了吃。”
童顏皺了皺眉,“你的手髒。”
蕭慕忽然感覺到背後的動靜,猛一回頭,見童顏立在門口,迅速丟掉手中的黃羊,一步跨了過去,握住童顏的肩膀,驚喜地叫着,“你醒啦?”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蕭慕還沒回來?她費力的爬起來,披了羊毛毯往外走。見屋子外面生了一堆火,而蕭慕正在拔一隻黃羊的皮。
倦意再度襲擊來,身不由己的眯上眼睛。
渾身的傷都在疼,可蕭慕也一樣全身都是傷,他這是去哪裡?
童顏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無言。
將羊毛毯子拉好,掖緊,起身抓起羅蒙留下的箭往外走。
“傻女人。”他低喃道。
蕭慕盤腿坐在童顏身邊,看着她像是熟睡的臉,情不自禁的撫摸着冰涼的面頰。
整座破爛的小城頓時安靜下來。
羅蒙他們商隊開拔了,也許是因爲蕭慕說要做鹽的生意吧,臨走時羅蒙又留下好些藥,和一副箭,還讓塔娜新做了一大壺油茶,還留了兩套衣服。
“速速送進宮,不得有誤!”
一個穿着紅色相間束裝的冷麪男子走進來,“主子。”
“來人。”
陳括臉色陰沉,展開桌面的紙,提筆寫下幾個字,小心卷好,放進一條竹筒裡,用蠟封了口。
本來賑災這等小事根本不需要蕭墨親自出馬,而他自請親自負責,太后自然會應允他。但這件事讓御王很惱火,因爲徹查貪官的事情只做了一半,另外天極和龍羌的事情也是岌岌可危,這些都需要蕭墨處理,可他丟下一大攤子事,又回到了凌州,說是要查龍羌當時鹽巴的事情,可御王和陳括都認爲他是想奪回童酈。
這次蕭墨回京爲了處理羽雀閣的事情與御王產生了分歧,御王認爲要快刀斬亂麻,馬上清除羽雀閣。而蕭墨覺得要以懷柔之策,利用童府小姐控制鬼公子。就這點來說,御王和陳括都認爲蕭墨之意不在羽雀閣,而是在童顏。
他下令放箭,只是因爲他不願意放掉鬼公子。除掉羽雀閣不但是蕭墨的想法,也是御王暗中下了令給他。羽雀閣的老閣主是先皇的人,先皇駕崩前忽然辭官返家,沒想到兩年後成立了羽雀閣。剛開始時,羽雀閣只不過做些生意,後來開始涉足倒賣情報。而這次蕭墨徹查貪官的案件中,發現很多人都與羽雀閣有來往,也就是說羽雀閣暗中掌握了幾大家族的辮子,重要的是卻找不出羽雀閣參與倒賣的任何證據。這說明羽雀閣做事謹慎,或者說一切都是他們佈局好的。
陳括站起來,皺着眉,沉思。
蕭墨陰眸一沉,“本王自會處理!”說罷,拂袖而去。
“王爺,如果她一味的護着鬼公子您要當如何?”陳括咬牙,逼問。
蕭墨冷笑,“本王何時需要你教!”
陳括陰沉着臉,噗通一下,單膝跪下,“王爺,你不可再縱容她,她和鬼公子已經密不可分,是不可能爲我們所用的!”
蕭墨聽見陳括下令射箭豁然大怒,一巴掌拍碎了八仙台,拔劍指着陳括,“你竟然敢違抗本王的命令!”
吳炎和竹青趕到天極邊塞之城甘餘城,竹青傷勢過重,人已經暈了過去。等候在那裡的駱風揚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聽見蕭慕和童顏冒充他們引開追兵,大吃一驚,問清地點,二話不說,上馬疾奔而而去。吳炎大急,忙命兩個護衛跟去。
端起碗含了一口,輕輕的覆上她的柔脣,一點一點的將油茶送進去。一口一口,終於將半碗油茶味給她,自己纔將剩下的一口喝盡。
蕭慕擡手在她臉上輕輕拂過,柔聲道,“對不起,我要侵犯你了。”
他端到牀前,看着沉睡的童顏,她現在身體很弱,沒有適合的藥,所以,她必須恢復體力,才能靠自己挺過去。
蕭慕點頭,“謝謝。”看塔娜出去,用碗接了油茶喝了一口,暖暖的,味道還不錯。
“快喝碗油茶,冷了就不好喝了。”塔娜熱情地說着。
沒等他反應過來,蕭慕已經站了起來,轉身回屋,看到娜塔已經幫童顏換好衣服,她依舊沉沉的睡着。
羽雀閣?
羅蒙長大了嘴巴。
蕭慕一把抓住他,“不用,我是看在你是羅鄴弟弟的份上才讓你做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哥哥既然是皇宮第一護衛,一定有認識的官員,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到盛淵羽雀閣找木青,他會幫你找到我。”
“那我去叫總馬頭來談!”羅蒙跳了起來。
蕭慕點頭,“當然。”
羅蒙瞪大眼睛,“真的?”
“如果你可以爲我引薦皇族的人,我可以讓你成爲鹽巴的貨運商。你看如何?”
羅蒙猶豫半天,可是鹽巴真是龍羌急缺的,誰能拿到鹽巴就等於可以成爲龍羌官商。
蕭慕點頭,“正是,不過我知道龍羌也只有皇族官商可以購買賣鹽巴,平民是不可以的。?...
”
“啊?鹽巴?盛淵的鹽巴只有官商能做,難道你是官商?”羅蒙驚訝地叫着。
蕭慕放鬆精神,哈哈一笑,“我是商人,正想尋龍羌商隊合作鹽巴的生意,不知你可想做?”
“感覺。”羅蒙皺了皺眉,“但是,皇族人不會像你這樣對人笑。”
“何以見得?”
蕭慕笑意仍在,眸底漾起一抹冰涼。
“像……皇族的人。”
“那我像什麼?”
“你不像商人。”
蕭慕一笑,“和你一樣是個商人。”
羅蒙警惕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誰?”
“聽聞皇太子死了,不知如今誰會做皇太子?”蕭慕試探着問。
就在王莽送鹽巴到龍羌皇宮時,正好遇見龍羌幾大部爭奪皇位殺了皇太子。本來王莽準備聯盟龍羌皇太子,最後無功而返,這讓蕭慕本來打算首先拿下龍羌的計劃失敗,也只能等他們打完了,看誰勝了再說。所以,剛纔羅蒙聽他說羅鄴是皇太子的人會變臉色的原因,想必是擔心皇太子的事情連累自己。
蕭慕輕輕的哦了一聲。
羅蒙聽到他這句話,臉色一變,大聲道,“他是皇宮一等護衛。”
“你哥哥是龍羌皇太子的護衛吧?”
“當然!”羅蒙自豪地一拍胸口,“當年我和哥哥一起參加的賽馬比武,我是第五名,我哥哥說今年我一定能得第一的。”
“你哥哥成爲第一勇士應該很威風啊,你們不是應該以他爲榮嗎?”蕭慕抓住他話中的問題。
羅蒙失望了,一屁股坐在他邊上,看着天空,“我本來也要參加今年的賽馬比武的,可娘就是不讓我去,說哥哥當了第一勇士卻再也見不到了,娘怕我也不陪着她。我哥哥失蹤很久了,我和娘都很擔心他。”
蕭慕搖頭,“他是龍羌第一勇士,我只是聽說過。”
聞言蕭慕心裡一沉。羅鄴當初被蕭墨的人追殺,死在回龍羌的路上,他派出去的暗衛將他屍體帶回來,而他爲了讓蕭墨知難而退,將羅鄴的頭顱割下送去北寧王府,沒想到現在居然遇到羅鄴的弟弟。
羅蒙猛扭頭,一步跨了過來,瞪大眼睛,“他是我哥哥,你認識他?”
“羅蒙,你可聽說過羅鄴?”
蕭慕接過,炒米還是熱的。
羅蒙看着他,想了想,從行囊裡取出一包長圓形的布包遞給他,“我們馬上就走了,這個抄米給你們留着吃。”
“生死邊緣,總會激發人的潛能的。”蕭慕坐在門口的石墩上,身體依舊無力。
“你的傷那麼重,還能和狼鬥,你太厲害了。”羅蒙見他出來,笑着說。
蕭慕見狀轉身走出門口,看見羅蒙正在整理行裝。
娜塔這纔不再言語,小心幫童顏換着衣服。
蕭慕無奈,嘆了口氣,“不會有下次了。”
娜塔斜看了他一眼,“長得如此美的女子在我們乃蠻族可是最受男人喜歡的。”
蕭慕深吸了口氣,自責道,“是我不好。”
“你怎麼能讓你妻子傷成這個樣子?我們乃蠻人的漢子絕對不會讓狼咬到自己的妻子的。”剛纔還笑着的娜塔滿臉怒意。
蕭慕咬了咬牙,“是。”
“這壺油茶是中午剛打出來的,我加了鹽巴,你趕快喝了,等下餵你妻子喝。”娜塔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鐵壺子,動手解開童顏的衣服,看到她身上的傷低叫了聲,“天啊,她被咬得那麼厲害?”
蕭慕默默接了過來,鹽巴對龍羌來說比金子還貴,她居然捨得給他洗傷口。
“這裡有些鹽巴明天可以洗下傷口。”娜塔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遞給蕭慕。
蕭慕忙點頭,“有勞。”
娜塔進門正看到他猶豫的樣子,哈哈一笑,“男人粗手粗腳的,還是女人給她換吧。”
蕭慕小心翼翼的幫童顏上好藥,她還在昏睡,自己也將傷口簡單的處理包紮,看着娜塔拿來的兩套乾衣服,有些爲難的看着童顏,以她的性子,知道自己給她換衣服,不知道要怎麼發脾氣呢。
婦人叫做娜塔,漢子是她的小兒子叫做羅蒙。和他們一起暫時歇在城裡的還有十幾個人,也都是一家人。他們是專門走天極大龍羌線路的商隊,回龍羌的路上正好遇見大雨,就暫時歇在這裡。幸好他們身上帶了一些藥,雖然簡單,總好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