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夜空,緊隨而至的一聲炸雷,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把很多人嚇得不輕。
大風驟起,呼嘯而至,席捲天地間的一切。不多時,大雨磅礴落下,猶如蒼天開了一道口子。
笙歌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看了看瓢潑大雨,轉而朝我一拜,臉上的表情很困惑。
“你是小蘭的恩人,我理應對你敬重,而且知無不答。但我,還是想多問一句,大人是如何得知青石鎮的?”
我衝他一笑,指了指沈明全。
“他,認得你!而且,就是你給他出謀劃策,投毒村民,幾乎害死了青石鎮的全部村民!”
笙歌豁然轉身,一臉驚訝地看着沈明全,不由苦笑。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年的確是我讓他投毒,屠戮了整個青石鎮。”
笙歌沒有否認,臉上的表情也沒多少變化。就好像,當年的那件事於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沒有絲毫悔過之意,而且覺得理所當然。
我不由皺眉,臉色微變,就在這時,張德廣終於醒了。
儘管我用十戒之力,試圖化解他內心的仇恨,可從他的眼神我能看出,效果不是很好。
我苦笑不已,隨即指了指笙歌。
“張先生,這位就是沈明全說的黑妖犬,他叫笙歌。他已經承認,當年的事情,是他主導的。”
本就一臉茫然的張德廣,聽我這麼一說,更不知所措了。他努力平復心緒,試圖理解我的話。
半晌,他纔回過神來,看了看笙歌。
“你真的是妖怪?”
笙歌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變成本體模樣,兩眼血紅地站在張德廣的面前,一股狠戾之氣,毫無保留地散發而出。
“啊?”
張德廣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不已。緊接着,笙歌搖身一變,變成人形,神情淡漠地看他一眼。
“你,是青石鎮的倖存者?”
張德廣點頭,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被笙歌給吃了似的。
接着,又是一陣沉默,笙歌轉身看向外面的夜空,看着傾瀉不止的大雨,長長一嘆。
“大人,當年的真相,我這就告訴你。路上,神獸大人已經把事情的大概跟我說了。”
我微微一笑。
“洗耳恭聽!”
不僅是我,沈明全和張德廣都想知道,黑妖犬笙歌究竟爲了什麼,要屠戮整個村鎮的人。
可當我們聽完笙歌的講述後,都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和嘆息。
更說不清,誰對誰錯!
而事情的起源,還要從黑妖犬遇到胡蘭開始說起。
民國三十五年,也就是一九四六年,作爲西大陸的妖怪,一路東進的黑妖犬,一邊躲避無情的戰火,一邊尋找內心的平靜。
作爲西大陸傳說中的妖怪,他在同族之間是個異類。
因爲他,不喜歡殺戮!
可在那個年代,到處都是戰火,到處都是殺戮。無奈,他只好一路走下去,沒有絲毫停留,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平靜的地方。
或許天可憐見,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一個在河邊玩耍的女孩。本來,他打算要走的,可那個女孩竟然被幾個流氓調戲。
多麼狗血的橋段!
沒有變成人形的黑妖犬一通亂咬,趕跑了流氓,救下了那個女子。
而那個女人,就是青石鎮的村民,名叫胡蘭。
英雄救美之後,胡蘭對黑妖犬感激不已,又見它是條流浪狗,就把它帶回了家。
“當時的我,本想悄悄離開,可不爲何,胡蘭的笑容就像有種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了我······”
笙歌陷入回憶,一臉溫柔地說道。
我們都沒說話,就連小肥仔都沒睡覺,認真地聽着,除了偶爾用貓爪捋捋自己的幾根鬍鬚。
而悲劇,從黑妖犬走進青石鎮的那一刻起,就已然註定。
胡蘭本是青石鎮一戶地主家的千金大小姐,可因爲時代變遷,因爲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她家道中落,父母也雙雙鬱鬱而終。
青石鎮,雖然名爲鎮,但只是一個小村莊。而胡蘭,獨身一人住在青石鎮外的一間茅草屋裡。
村民把她排除在外不說,而且經常欺負她,有時言語侮辱,有時大打出手,任人宰割。
至少,在黑妖犬陪伴她的那些日子裡,每天都能遇到。
終於有一天,黑妖犬忍不住出手,本想教訓一下前來找事的村民,卻不料出手太重,咬死了一個人。
胡蘭嚇得不輕,卻沒有責怪黑妖犬的意思。因爲她知道,黑妖犬是爲了保護她。
胡蘭決定帶着黑妖犬一起逃走,可還沒走多遠,就被村民追上,他們手裡拿着鐮刀鋤頭,鍋鏟菜刀,一副拼命的架勢。
那個年代,打羣架就拿這些東西!
村民們要胡蘭交出黑妖犬,可她怎麼願意?一番爭奪之下,胡蘭被打得渾身是傷,流了很多血。
危急關頭,黑妖犬搖身一變,變成人形,嚇懵了前來滋事的村民。可如此以來,也暴露他是妖怪的秘密。
黑妖犬沒有窮追猛打,而是立即給胡蘭療傷。可就在療傷之際,村民折返回來,隊伍中還多了一個穿着黃色道袍的道士。
那道士很厲害,道行很高,而且不分青紅皁白,一見面,就對黑妖犬下死手。
危難之際,胡蘭替黑妖犬擋了那道士的一記掌心雷。可胡蘭,乃是肉體凡胎,當場被貫穿身體,重傷垂死。
黑妖犬無心戀戰,想盡快帶着胡蘭逃走。可惜,那道士聯合村民圍追堵截,萬分無奈之下,黑妖犬使出血遁之術,才逃離而去。
只可惜,他無法救治重傷垂死的胡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香消玉殞。
“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夜,同樣是大雨磅礴,我帶着胡蘭進入一間破敗的山神廟。”
說到這,笙歌閉上眼,聽了聽雨聲,眼角不由自主地流出淚水。
我屏息凝神,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良久,他才接着說道:“我無法救治胡蘭,而她在我懷裡,滿臉歡喜地看着我。當時她說,一直覺得我很特殊,只是沒想到會是隻妖怪。她還說,有我陪伴,她很開心。直到說出最後三個字,她就帶着深深的遺憾,沒了氣息······”
我非常能夠理解他此時的感受,畢竟,眼睜睜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死在面前,我經歷了很多次。
可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哪三個字?”
“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