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難掩心中歡喜,然而奇怪的是,他現在與鳳三之間的聯繫,弱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他竟不能一時間到她身邊去。
弱水小妖們不知去向,而剛纔那一瞬間的感應過後,他已經失去了鳳三的方向。
待到墨離出得山洞,又見到了方纔弱水湖畔的鬼鬼祟祟的兔子小妖。
他輕輕一抓,兔子妖便到了他面前。
他一眼就看透了兔子妖心中的想法,除了恐懼再無其它。
找不到鳳三的焦躁,令墨離失了風度。他冷冷道:“你跟着我作什麼?”
兔子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只是想看看這人是不是來偷長生果的,回頭好給初一他們打小報告。
沒成想,這人竟這樣厲害,一下子就發現了他。
他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墨離扔下他便走,走了兩步,卻又折了回來。
因爲他在兔子妖身上,察覺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
鳳三的氣息,很淡,淡到幾乎很容易讓人忽視。
他拎起兔子妖,壓抑着情緒,漠然開口:“鳳三在哪裡?”
兔子妖的聲音伴隨着他牙齒打顫聲:“鳳三是誰……我不認識鳳三。”
墨離不欲採取過激的手段,像搜魂這一類的術法,這脆弱的小妖根本承受不住。他身上既有鳳三的氣息,想必是熟識。
墨離單手將兔子妖拎到面前,以絕對的壓迫性,將鳳三的長相描述了一遍,兔子妖聽完吃驚道:“那是樹妖啊!“
“樹妖?”墨離忽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兔子妖見他臉色不愉,小心翼翼道:“樹妖她是上個月才長出來的,聽說是長生果子修成的妖,但是……她全身都是人類的氣息,我們都不相信她是妖族。”
隨後兔子妖將這段時間裡關於鳳三的消息一一說與墨離聽,身子抖的不行。但墨離還是從他毫無邏輯可言的話裡知道了自己最想得到的訊息。
那就是,鳳三確實是醒來了。
但是她顯然以爲自己是個樹妖,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她忘了一切?
墨離平生不曾對某種事情感到害怕,此時此刻,卻害怕自己的猜想成爲事實。
他寧願希望,那是鳳三的藏拙。
可是,若鳳三真的早在幾天前就醒過來了,以她的性子,不會不回去,縱然她不知道如何回去,也不會是像兔子妖說的那樣,怡然自得的過着做妖的日子。
墨離想,一定要儘快找到她。
可他沒想到,這一找,便找了她幾個月,等到再見到鳳三的時候,一切,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當然這是後話。
眼下,鳳三遇到大這麻煩。
大抵就是,一隻長着五六顆腦袋能吐水火的兇獸把她當成了仇人,欲除之而後快,就在她以爲自己快要葬身其口時,一念將她救下。
隨後,那兇獸像瘋了似的要幹掉她,不惜自毀內丹,整片山頭一片水火沸騰。
鳳三與小糰子們在火海中分散,她在一念的懷裡暈了過去,不知後事如何。
等她再次醒來時,睜開眼便瞧見一處……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地方。像山洞又不像,但又不是房子,然而四周雖長了苔蘚,但確實是木質無疑。
鳳三瞅了半天沒瞅出個所以然來,而她渾身都是傷,頭髮都被燒掉了半截,現在只到腰際了,而且髮尾捲了起來,一碰全是糊味兒。
她試着動動身體,發現自己能力,就是沒什麼力氣。身上的傷好像被誰治療過了,只是看起來可怖,實則並沒有怎麼影響到她的行動。
這奇怪的洞向裡漫延不知多深,嚮往倒是能看到一絲光亮,四周一片安靜,好像與外界隔絕了一般,她不禁起身朝那光亮處走去。
待到近了,才發現洞口被垂下的藤蔓擋着,所以洞內光線才那樣昏暗。
她撥開垂落似簾的細細藤蔓,明亮的光線頓時傾泄進來,她不禁眯了眯眼。當眼睛適應了這強光,她緩緩睜開眼,下一刻便猛地瞪大眼!
她此時就站在洞口,往遠處望去,整個靈山盡收眼底!
空中偶爾還有幾隻飛鶴盤旋,衝着她啼叫,似是好奇的打量着。鳳三不禁走出去,腳下花草葳蕤。
一條七彩水注自空中墜落,盤繞着整個靈山,流向不知何處。
而她剛纔所在的地方,卻竟是一個樹洞!
當她走了十幾米,回頭望去時,不由驚歎出聲!
起初她以爲那是一座山,可當她看到上方的粗壯的樹枝時,才意識到,那是一棵巨大的樹。只是一個側面,就像一面巨大的牆。
樹身上爬滿了藤蔓和花草,如果沒有上方的光禿禿的枝椏的話,誰都不會想到,這樣的龐然大物,會是一棵樹。
那樹沒有葉子,就像枯死了一般,上面歇憩着雪白的鶴,風聲鶴聲水聲,融合在一處,卻意外的令人感到寧靜。
那樹不知多高,鳳三擡頭望去,那樹直上雲霄,一直延伸到視線所不能及之處。而七彩天河便自上空盤旋而落,彷彿綵帶飛旋。
這一切太過震憾,鳳三一直在弱水湖畔,早聽糰子們說過,弱水自天上而來。每當她望向靈山山巔時,只能瞧見一道細細的綵帶,不曾想,有一天她會距離這天河這樣近。
七彩水流似靜止了一般,偶爾花瓣落於其上,便像浮在水面似的,隨水流悠悠而下。
那七彩的顏色看起來着實太過美麗,鳳三伸手就能碰到,那顏色太過惑人,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一探,看看這綵帶是否能撈在手裡。
她下意識探手出去,就快要碰到水流時,身後伸出一隻手將她的手握住。隨後一念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這是弱水,你不能碰。”
鳳三當然知道這是弱水,只是這顏色太美太惑人,她一時忘了這彩色天河的兇險。
她吐了吐舌頭,要不是一念來的及時,指不定她這隻手就沒了。思及此,她不免有些心有餘悸。
“別站在這裡,起風時天河也會動盪起伏,一不小心就會被捲進去。”一念的聲音說話不輕不重剛剛好,非常的悅耳。
他此時衣發微亂,臉色比她初見他時還要蒼白,似是來的匆忙,,少了些端莊,多了些隨意,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好親近些了。
至少,不像是山巔上的雪蓮花那樣讓人難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