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鮫人抽泣道：“大姐姐傷心我也會傷心，大姐姐你別傷心好不好？”
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擦拭着鳳三的臉，鳳三怔了怔，方覺眼睛溼潤。
她摸了摸小鮫人的腦袋，輕聲道：“大姐姐沒有傷心，只是眼睛不舒服，要流眼淚了纔好。”
“真的嗎？”
“真的啊，你看，我現在就好了對不對？”鳳三衝她笑笑，又是哄又是騙的把小鮫人的哄的開心了，被她拉着去湖心處玩耍。
只是往常她和墨離在一起的船上，現在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小鮫人在水裡歡騰的撲來撲去，不知憂愁爲何。
如果那時候，鳳三一直在弱水湖畔，也許，也會和小丫頭一樣吧。
等到小鮫人玩累了，沉入水底裡，鳳三才以靈力馭船，回到岸邊。
小鮫人一覺醒來時，找遍了整個山頂，也沒有找到鳳三。
她游到老人身邊，哭着道：“爺爺，大姐姐又走了，她是不是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老人輕輕撫着她的頭，輕嘆道：“都是孽啊。”
……
上山的時候，鳳三走了半個月。
那時候她片刻不敢耽擱，差點走廢了一雙腿。
下山的時候，沒了來時那般滿懷希望，她才覺得，這條路真是長。
靈山的雪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她迎着風雪來到山底下，又遇上那粉粉的鎮山獸，這次那石獸對她態度好些了，甚至還對她打了聲招呼。
說是要送她一程，但卻蹲着沒動。
鳳三暗暗感嘆一聲世事無常，便又開始趕路。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但是她是不可能成全別人，而自己乖乖待在南柯山頂的。
琢磨了很久，她決定先回去看看小糰子們。
沒了竹子妖給好的神便丸護體，她以爲自己回去的路上會有很多危險，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這一路竟沒有遇到一個大妖，甚至她都沒走出多遠，彷彿只一里地，就到了弱水地界。
隨即回想起石獸的話，明白是對方她放了水，走了捷路。
弱水湖畔還是那番模樣，小妖們每天東家短西家長的聊着天。
當初他們個個都想吃鳳三的肉，但現在一見到鳳三，就跟見了鬼似的，慘叫一聲後紛紛逃竄。
鳳三來到竹子妖家，竹子妖屋裡空無一人，他那個別人從未見過的老婆和那個一直長不高的兒子也不知所蹤。
看着空蕩蕩的屋子，鳳三正傷感，忽然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回頭望去，正好外面的人也看到了她。
“妖妖！”穿上衣服的初六興奮的撲上來，鳳三頓時抱了個滿懷！
初六哇哇大哭，抹着淚控訴她的惡行：“你一走就走這麼久，我們很想你知道不知道？你都不回來看看我們，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們真是白疼你了！”
前半句還挺正常的，但是後面的不知道他又是從哪裡學來的調調，鳳三頓時哭笑不得。
初六哭了好一會兒，等到意識到自己剛纔幹了什麼，他頓時紅着臉道：“我就是，就是高興才哭的！我還是個男紙漢！”
“對對對，初六一直都是男紙漢！”鳳三哈哈一笑，抱起他肉呼呼的身子揉了幾把。
過足了手癮，她抱着他想去看看其餘的小糰子們，但剛走出屋子，小糰子忽然道：“哦！對了，你妹妹來找你了！”
“嗯？你說什麼？”鳳三腳步一頓，努力回想了一遭，無論以前還在現在，她都似乎沒什麼妹妹啊！
等到看到那人的時候，鳳三才明白，爲什麼小糰子會認爲那人是她妹妹了……
因爲那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她身上還穿着在南柯山頂的白色長袍，對方穿着一身灰色復古長裙，裙腳袖着雛菊，笑着的樣子，像極了她在三石上見過的白鳳。
“鳳三，好久不見。”她笑，“哦我忘了，興許你不記得我的。”
“離開你之後，我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你可以叫我無雙。”她說：“我在這裡等了你十多天了，這些小糰子們很有趣，在這裡生活，一定每天都無憂無慮吧，難怪你都不想回去呢。”
她說這話時，修長的手輕輕撫着初一的頭髮，好像下一刻就會捏爆初一的頭一般。
但她卻放開了初一，朝鳳三走來：“我倒是忘了，你都不記得從前，又怎麼會想着回去呢？”
來者，不善。
鳳三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懷好意，見對方沒想對初六等人出手，她將初六放下，笑着道：“你們自己先玩會兒，我跟她很久沒見了，要說會兒悄悄話。”
初六和幾個哥哥們聽話的找小妖們去玩了，鳳三則無雙到了竹子妖家。
無雙顯然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裡，對這裡一切都很熟悉，砌了壺茶放在外面的石桌上，熟稔的態度好像兩人真是許久未見的姐妹。
鳳三也不客氣，在她對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待到茶香在口腔裡漫開，她才緩緩嚥下去。
無雙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給自己取這麼一個名字麼？”
鳳三挑眉，配合的問了句：“爲什麼？”
“我是白鳳記憶產生的靈，又奪了你的身體，這世間，恐怕像我這樣的，只有我一人。”
鳳三截過話頭，似笑非笑的道：“所以你給自己取名無雙，意寓天下無雙？”
無雙端着茶杯送往嘴邊的手一頓，來之前，她以爲自己會看到一個朦朧的好拿捏的鳳三，卻沒想到，她卻根本看不透眼前人。
她道：“你變了不沙。”
“是麼？”鳳三不答，擡了擡杯，“茶不錯。”
那悠然的態度，讓無雙不禁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不然但凡一個人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出現，都該驚訝不是麼？
無雙道：“當初你在我現在擁有的這具身體裡死去，墨離只能將你的魂魄抽離，用長生果給她重塑一副身體。而我卻被他留在這殘軀裡，替你活着。”
鳳三冷淡的哦了一聲。
無雙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她壓着怒意笑得輕佻：“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嗎？”
“想啊，你不是在說麼？”鳳三一句反問，令無雙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