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我的手裡多了一把匕首,好像是某個人交給我的。
匕首在我的手中停留了須臾,便被我握緊,打開上面的盤扣,掛在了自己的腰間。
“小丫頭,你不會覺得我會害你吧?”他的聲音和凌翊的一模一樣,但比起凌翊的邪異,他似乎更加的純淨溫和。
我身子微微一顫,突然低下了頭。
腳下跟着他的步子前進着,只覺得他的七星步如同踏上浮雲,輕快而又自然。領着我的時候,我也不覺得累,全身的力道都被他接應着。
讓我也有了一種,踩在了雲上的錯覺。
他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用身上的帕子擦了擦我臉上留下的血跡,輕輕的責罵道:“怎麼不說話了?不會真覺得我是害你的壞人吧……看你的小臉髒的,我幫你擦乾淨。”
“當然不是,那個……那……”我抓住了他溫熱的手腕,心頭砰砰的亂跳着,“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我失去的太多了,你可以不要出事嗎?”
這個問題好幼稚,哪有人希望自己會出事的?
可我真的不想失去了!
這個人他的動作輕輕的一滯,勾了一下我的鼻子,“但是你要知道,沒有任何生命是永恆的。”
“是啊,沒有任何生命,會是永恆的。”我在黑暗中摸了摸他手指頭上的翡翠戒指,突然發現這個戒指象徵的只是權利,而不是生死的象徵。
只有天道和命運,才能左右人的生死。
他握着我的手,將我的手輕輕的放在了一塊好像是門的木板上,讓我輕輕的往裡頭推。然後,繼續拉着我的肩膀走進去,“好了我們到地方了。”
我被他隨手就抱起來,放到一處平面上坐着。
這裡有些陌生,讓我有些緊張,屁股下面是軟軟的墊子。
“好了,現在,先要解決的是你的眼睛。”他站在我的身前,手指頭在我面前擺動的時候,還扇起了微弱的風,“來,小七乖,放鬆……”
這一句話說的,好似徹底把我當成了孩子。
我將肩膀放平,儘量保持放鬆的姿態。
他輕輕的用手撐開了我的眼睛,好像是在查看我眼睛裡失明的原因,“你知道你爲什麼看不見嗎?”
“不清楚,眼睛沒有不適,就是看不見。”我的眼睛儘管被他用手撐的大大的,卻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他的手指頭整根伸進了我的眼皮裡,讓我很不舒服,想要掙扎。他的另一隻手卻牢牢的摁住了我的肩膀,低聲命令道:“不許亂動,順從我,否則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那樣的霸道嚴厲的聲音,跟他平時的作風可是相去甚遠。
我沒有亂動,深吸一口氣,保持平靜。
這個傢伙仗着手指頭細長,一直將手指頭伸到了眼球弧形的後面去。然後如同撕去一張薄膜一樣的,將一樣東西從我的眼球上撕扯下來。
眼前忽然有半邊景物出現,一開始還很模糊,最後越來越清晰。
我弄不清楚狀況,擡頭用獨眼龍的眼睛,看着那個男子。
他手指尖正拈着一張小小的蔚藍色半透明的薄膜,在我的眼睛前面晃了晃,“就是個鮫人在水下阻擋水流傷害眼睛的薄膜,撕下來就好了。你的另一隻眼睛,是要自己撕下,還是我來……”
我擡起自己的掌心,兩隻手掌的掌心上都是血。
如果手指頭是乾淨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試試,我這本來就是一雙握解剖刀的手。眼球和眼眶的架構我並不是不清楚,只要伸手進去,能跟他達到同樣的效果。
要早知道眼睛瞎了,原因這麼簡單。
也不會眼盲這麼久……
不過我的眼睛上,是怎麼長出的這一層的鮫人才會有的薄膜呢?
“小手這麼髒,還是讓叔叔來,叔叔幫你檢查身體。”他笑得充滿像個變態,我條件反射一腳就把他給踹開。
他卻接住了我的腳,大手伸上來強行控制住了我的後腦勺,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摘下另外一隻眼睛上的薄膜。
最後,還一臉無辜的說道:“不要這麼看着我麼,我只是收取醫治你的報酬。”
另外一隻眼睛正重新經歷從視線模糊,到清晰的過程,所以我根本沒空搭理這個混蛋耍無賴。
不多時,眼前的景物完完全全的呈現在眼前。
我坐在一張柔軟的牀上,身處一間格調十分溫馨的房間裡。房間的上方還有幾條綵帶,從中心到四周呈輻射狀掛着。
到處都放滿了禮物盒,房間裡還有一副鞦韆。
在牀的前面,更是有一張透明玻璃做的桌子,桌上什麼菜色都有。正中央還放了一隻巨大的生日蛋糕,上面寫着生日快樂四個字。
我眉頭一緊,看着這些歡天喜地慶祝的東西,眼球刺痛無比。
“小丫頭,生日快樂,雖然我知道你沒心情過生日。不過……”他繞到了我的身後,推着我的肩膀來到洗手間,打開了水閥給我洗手,“不過這都是我的心意,希望你和麟兒以後都能幸福。”
洗手池上方的鏡子裡,我的臉上沾滿了血跡,衣服上也都是。
這樣的我,哪有心情吃的下飯?
他卻極有耐心,幫我洗完手之後,又領着我走到衣櫃前,打開了衣櫃,“你喜歡穿哪一件,就穿唄,任君挑選。”
衣櫃裡的孕婦裝琳琅滿目,看得人眼暈。
我隨便挑了一件顏色比較素雅一些的,走到了浴室門口,低聲說道:“您……您在外面等一會兒,我想洗個澡。”
“你……你居然對我說您,要不要這麼生分?”他的手指頭放在了脣邊,眼中依舊是帶着那種迷離的感覺。
我咬了咬脣,“你是周幽王,皇上,說您也沒什麼。”
其實我心裡是把他當公公,不是宮裡的公公,而是長輩的那種。不過他既然沒承認,我也不好硬要跟他攀親戚。
總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會大白的。
“我?我、周幽王,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啊喂,我沒有那麼昏庸啊!小丫頭……”沒等他說完,浴室的門就被我給關上了。
我坐在浴缸裡,緩緩的放水,傻愣愣的聆聽者水聲。
忽然,有人敲了敲門,“你……快點吧,我能陪你的時間不多了。”
“好,很快。”我連忙關掉了水閥,跳進了浴缸裡。
洗髮的時候那些血痂很難洗,我乾脆就把斷魂刀拔出來,將頭髮全都隔斷。也省的再去洗這些頭髮,浪費最後的時間。
洗出了一池的血水,將池水放掉之後。
我邊擦乾淨了身體,換上了新衣服,走出去。
就見到男子坐在飯桌前的椅子上,緩緩的抽菸,他眼中帶着一絲憂慮。等到我出來了,才立刻換成了迷離而又溫和的笑意,“小七,出來了……喂,我最鍾愛的長髮呢?你……你怎麼可以擅做主張,你想氣死我。”
觸摸着我變短的髮絲,他眼中盡是心疼。
又冷不防將我摟進了懷中,我閉上了眼睛,也不排斥低聲說道,“我想你一定是凌翊的父親,對不對?”
“你怎麼那麼喜歡猜測我的身份?”他隨手就抓起旁邊的乾毛巾,將我溼漉漉的腦袋包裹住,“也不擦乾淨頭髮再出來,受涼了怎麼辦?”
“你不是說你趕時間嗎?”我低下了頭,滿腦子都是那個可怕的卦象。
他單手挑起我的下巴,笑得有些曖昧輕浮,“我是趕時間,我記得唐國強新建的座標樓裡,有一層是專門關於我的座標。你不是對我的身份感興趣嗎?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
“幾樓?”我連忙問他。
他輕輕一笑,“好像是不知道三樓還是四樓,不過,太監跟我說。你和易凌軒到了門口,沒有進去。”
“原來……原來是那裡啊。”我吃了一驚,總覺得是哪裡不對。
但是,一時半刻又說不好。
就見他用手指頭搓滅了手中的菸蒂,然後準確無誤的丟進垃圾桶裡,然後站起身,“現在開始吹蠟燭許願,吃完蛋糕,你就又長大一歲了。小七,你喜歡這裡嗎?”
“喜歡。”我點了點頭。
他單手插在褲袋裡,單手用指尖的冥焰點燃蠟燭,目光瞟了一眼貼了好多卡通貼紙的窗戶,“但是,這裡的窗戶不可以開哦……即便有人敲門,也不可以打開。”
“那個……這裡是你剛剛建立的麼?”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總覺得在這個人面前,我總有說不出的緊張。
他點完了所有的蠟燭,身影突然頓住了,笑着說:“當然,我提前好多天跑過來建立座標,累死累活沒日沒夜的趕工。就是爲了能讓我們的小七住進來,來許個願望吧……”
“我第一個願望,就是凌翊能快點回來。”我看着搖曳的蠟燭,雙手合十的時候,總覺得有些顫抖。
爲什麼呢?
爲什麼過了這麼久他還沒來。
那人摸了摸下巴,說道:“恩,你肯定是在責怪凌翊沒有按照約定快去快回。不過……那小子是聽了我的吩咐,去幫我辦事了。”
什麼?
凌翊是去幫他辦事了……
我訝異的看着他,他把我的腦袋粗暴往下摁,強迫我看着地上,“幹嘛這麼看着我,不許你這麼看着我。你還可以再許兩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