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招呼了一聲就準備跑。
“招娣,你不能再跑了,要不然……”
知了的話沒說完,招娣回眸看着他黝黑的乾瘦的臉愁眉不展,眉梢緊蹙,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笑着說道:“走,我帶你一起去好吧?”
知了明顯舒展開了眉梢,但是很快又覺得擔心起來。
“去哪?”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知了趕緊低頭不說話,招娣笑的沒心沒肺說道:“找知了帶我出去轉轉,來城裡,我還沒轉過呢。”
來着正是薛辭,招娣心裡暗想,他不是有事出去了嗎?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呢?看來是沒戲了。
“去吧,這些錢拿着,你也老大不小了,買點花俏些的衣服。”
師傅將幾張百元大鈔丟在桌上,自顧自伸了個懶腰進了自己的臥房,招娣看着師傅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錢,她能感覺到師傅的心靈波動,他明明就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去“闖禍”了。
有些內疚的抓起那些錢,帶着知了不聲不響的出了門。
“知了,你多大了?”
出了門,街道繁鬧,花花男女川流不息,更是顯得招娣與黝黑皮膚的知了走在一塊,是一道恨不相稱的風景線。
“十三!”知了的回答讓招娣險些摔倒:“神馬?你十三歲?”
“……我……我有病……叫什麼分泌的什麼病……就是看上去長的大,其實……沒那麼大……”
知了低頭,捏着自己的手指頭,心虛不寧的樣子,招娣心裡一毛,她確實聽說過這樣的病,其實也不算病,就是發育的太早,個頭也高,智商還是那個年歲,突然發現知了挺可憐的。
“你還是回鬼市去吧,我這一次去了,肯定和上回一樣,一天半日的回不來。”
招娣突然知道他比自己小,有些於心不忍,要是除了什麼亂子,她倒是還好,無牽無掛的,可是知了怎麼辦?
“哦……”
誰知道知了答應的很爽快,低着頭扭頭就往回走,招娣怎麼覺得這滋味不對呢?招娣追了上去,竟然看到知了在哭。
“內個……我沒嫌棄你……你不要想多了,我是怕帶你去,會出意外,對不起你爹孃……”
誰知道這話一說出來,知了哇啦一聲就哭了,招娣這是抓耳撓腮不知道設呢麼情況。
“去去去……去還不行嗎?”
招娣還不知道啥情況,滿口答應,他還是拒絕了,招娣一下子覺得知了的自尊心太強了,心思太敏感了。
“你要是不去,我就一個人去了,到時候要是有危險,你可別忘了給我收屍。”
招娣說完,理都不理知了,但是故意放慢腳步,果然,知了追了上來,一把抓着招娣的胳膊說道:“我去。”
招娣臨着踏上長途客車才明白,爲什麼知了的反應那麼大,他的父母早就死了,從小營養不良又體弱多病,抗生素用的多了,導致他早熟,卻沒有成人的智商。
抵達所謂的劉壩子,也只是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說白了,剛出了H市,找到劉壩子這個地方的時候,已經天色漸晚了。
招娣揹着包,帶着知了站在一片荒涼的土山丘上,這上面沒有什麼植物,土地表面長了一層白花花的粉末,農村的孩子都知道,這是一層鹼,小時候閒來無事,總會用手收集這一層鹼,招娣也知道,這幾座土山丘爲什麼不長植物,只有零星的幾顆還算壯碩的大樹,那是因爲這土質爲強鹼性土質,不適合草木生長。
遠處窩在山溝溝裡的村民房頂,簇擁在一起,被大樹遮擋着,若隱若現,此刻已翠煙嫋嫋,沒什麼異常,招娣拿出紙條,劉壩子西?
“知了,西邊兒?在那?”招娣轉身迎着夕陽看去,翻過腳下的幾座強鹼性土壤的小土山丘,應該就在那邊了。
“是的。”知了說道。
“那咱們走!”招娣轉身就下了土丘,準備往西邊趕,卻發現知了遲遲愣在原地,招娣回頭問道:“知了,你怎麼不走啦?是不是害怕呀?”
知了搖頭,招娣又問:“那是,餓了?”知了搖頭。
“你以前去過劉壩子西?”招娣指着夕陽下隱匿在茂盛樹冠下的村落問知了。
知了終於點點頭,他目露恐懼,招娣蹙眉,感情他是怕去那裡?招娣說:“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我陪你去。”說完,知了竟然帶頭走向那劉壩子西邊,招娣看着他骨瘦如柴的背影,總覺得知了有點那什麼。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漸漸的路過那片寸草不生的強鹼性土壤,樹木越來越茂盛,甚至有諸多種類的樹木摻雜着生長,這有些讓人覺得奇怪,畢竟野生的樹木都是大片大片相同品種的樹木,他們以根系繁衍後代,理應不可能繁殖的太遠,所以,這裡好像有點,有點像是人工可以栽培的一般。
招娣不由得往後看了一眼,突然發現,身後來時的路不見了,就如被衆多的樹木的樹幹給遮掩住了,像是迷宮一樣,招娣回頭看向前方時,發現知了嘴裡嘀咕着什麼,一邊嘀咕一般往前走,偶爾刻意繞開幾顆不知名的大樹,偶爾往回退兩步,再往前繼續走。
招娣邊跟着知了走邊回頭,果然,招娣突然想到了一種障眼法,就是以實體靜止的物件,按照人類視覺的盲點設定的一種障眼法,看的明明是路,但是很有可能越走越荒涼,只是,招娣有點疑惑,爲什麼知了對這裡的地形這麼瞭解?
“知了!你以前來過這裡?”招娣跟上去問道。
“嗯。”知了之是嗯了一聲,招娣很希望他能多說些什麼,看着知了很認真的辨認路標,似乎不能分心,招娣不再多問,等有空了和他聊聊就是了。
穿過這片不知道多大多小,卻也走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的樹林,招娣看到了一座木橋,那木橋十分簡單,甚至有些年久失修的樣子,木橋下面是清澈的水流,但是,口乾舌燥的招娣真想一頭扎進去喝個痛快,可是,剛走到水流邊,她竟然感覺到這水不正常。
太清了,清的連一絲綠色的苔蘚都沒有,更別提小魚了。
“別亂喝這裡的水,也不可以吃這裡的飯。”知了輕聲提醒,踏上了木橋,木橋發出腐朽的吱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