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鬼市擔任什麼職位?”老頭兒乾脆上前兩步,手裡的掃把和戳子靠在了電線杆子上。
“貼小廣告的職位!”方靈有一句每一句的說着,因爲她面前此刻還有一顆大叔,能貼一下,雖然有些影響綠化,但是她貼的高。
“那……老頭子想跟你打聽個事兒!”老頭兒似乎語氣和刪了起來。
方靈頓時覺得自己太牛逼了,當着清潔工的面貼小廣告,不知道引來多少人的關注。
“什麼事?”方靈反問道,一筆一劃的在小廣告上刷着麪糊,刷完了,縱身一躍,差點貼道樹杈兒上!
“薛辭,薛大爺回來了?”
方靈拎着漿糊,咯吱窩夾着一沓小廣告,往前走,她準備每一棵樹上都貼一張,誰知道這老頭的一句話,讓方靈頓住了腳步。
方靈回頭看去,這老頭兒大概五十多歲,如果師傅不是陰曹地府的神犬統領,以陽壽麪相看來,他和薛辭的年歲差不多。
穿着清潔工專有的橙色馬甲,一臉滄桑的看着方靈。
“你是鬼市的老員工還是我師傅的朋友?”
方靈反問道。
“你是……”老頭兒突然雙目放光,指着方靈,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好像在恨自己怎麼沒認出來:“薛辭的女徒弟?方小姐?”
方靈一愣:“對!您是?”
方靈也客氣了起來。
“老頭子我是鬼市幾十年的鑑寶元老,想當初,我帶了三個徒弟,專門爲鬼市鑑寶把關,記得那時候薛辭最痛恨贗品流入鬼市,所以,經常回來鑑寶處勘察我的鑑寶能力!”
說完老頭子滿臉神往,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當年粗糙的手觸碰在各種古寶上的場景.
他對那古董和圈內寶貝有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喜愛和執着。
方靈沒想到鬼市的鑑寶專家如今淪落到掃大街。
方靈上下看了看這老頭的上下:“您兒子呢?你怎麼會淪落到掃大街?”
老頭嗨了一聲:“從十六歲就在鬼市啦,哪有時間談情說愛!”
老頭的聲音有些嬉笑,意思很明顯,他沒有後人。
“如果……現在鬼市重新開張,不知道老爺子願不願意回去挾持一番?”
方靈是斟酌了許久才說出口的話。
“願意,當然願意……不過,薛大爺人呢?他怎麼的也不交代一聲就沒了呢?”
老頭想都沒想就答應,可是,他的中心卻放在了薛辭失蹤的事情上。
如此聽來,方靈的心還是沉甸甸的,她擔心師傅,按照李副將所言,師傅還在地府,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薛統領,此事萬萬不可這般魯莽!”
地府,統領府上,議事大院,坐滿了下屬,高臺上坐着的依舊是薛辭,面容略帶滄桑。
高臺上右手邊放着茶碗。
“啪!”薛辭張開雙手握着茶碗直接就摔在了衆人面前,場面頓時鴉雀無聲。
薛辭扶着座椅把手站起來,腳步沒挪動半分,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人裡頭,有不少是順風形勢之輩,既然招攬大家前來,爲的目的可不是爭執!”
薛辭邁步上前一步,蹲了下來接着說道:
“本無逆主之心,可愛女處於水生火熱,不得不管,若是在座領袖有任何難以啓齒之言,大可不買我薛某人的面賬,當然,人都有自己索求之物.”
說到這裡,薛辭側目掃了一眼在座的人,每個人的面部表情都不一樣,這一點,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統領,西門掌權伏免願意跟隨薛統領!”
一位五大八粗的漢子站起來上前兩步,拱手道。
衆人似乎表情再一次變化,面面相覷,似乎在等着看情勢。
“東門,歐陽千願請統領指教!”
薛辭微微點點頭,可是,滿場譁然戛然而止,這一眼看去,薛辭的心有些沉入大海的感覺。
平日裡多少事情他在陰君面前擔待着,可是,此刻卻都宛若泡沫,許久,薛辭背對衆人道:“都散了吧!”
一聲令下,起身的聲音譁然而起,各個拱手宛若逃命一樣的離開。
“薛統領,您可是有什麼打算?”
見衆人都離去,歐陽千站起來走上前去問道。
“眼下地府情形顯而易見,這是逆風而行,歐陽,伏免……我不會連累你們,只是請你們幫個忙!”
歐陽千與伏免一聽,交換了一下眼神,露出駭然,統領說話那就是整個神犬護衛的聖旨,談什麼幫忙?
“第一,在這亂世之秋,你們能如此信任薛某,薛某感恩戴德,從此以後,再無薛統領一職,第二,索求之事,也就是對卞城王的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薛辭擡手搭在了歐陽千的肩膀說道。
歐陽千與伏免又對視了一眼:“薛統領,此事怎算是有求?六王爺爲人隨冷,卻不是陰險之輩,末將倒是很欣賞他的果斷,上次故意放走六王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歐陽千說到這裡,突然雙目一怔,好像瞬間想起了什麼:“薛統領,莫非您……”
“不錯,就是因爲上次的事情,被走漏了風聲,如今啊……”薛辭揚天嘆了一口氣道:“地府容不得我,恐怕連累了你們!”
正說着,薛辭面色一變,整個統領府外圍傳來一聲聲盔甲的聲音,以包圍的趨勢聚攏……
………………
“你先幫我鑑鑑這寶!”
方靈收回思緒,站在大街上,將身上那把從地宮帶出來的匕首給他看。
老頭兒雙眼綻放異彩,竟然像是看到了稀世珍一樣,方靈甚至還從他的眸子中看到了“生命”。
鑑寶,對於每一個身在其中執着一生的人來說,就相當於醫生對手術刀與生俱來的真愛,相當於畫家對筆的熱愛,那些都早已經在他們的血液裡沉澱,成爲生命的一部分。
老頭兒愛撫着匕首的劍鞘,上頭銅質的花紋露出敦厚城府的韻味,細細觀看,可看到,上頭的雕花紋路,便是那地府彼岸花的紋路。
老頭看的十分認真,順手從懷裡掏出放大鏡置於眼前,劍鞘,劍身,劍把手,任何一處都不放過。
認真執着的模樣,連方靈看着都有些不忍打斷。
“這……這可是……可是寶貝啊!”突然,老頭放下手裡的放大鏡,雙眼震驚的看着方靈,捏着那匕首的手還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