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看了我們一眼，又衝着華老太太笑了笑，臉上的皺紋盪漾開來，連我們都能看得出，老頭的笑容當中洋溢着幸福感。
“這兩個客人很特殊，老不死的，快給他們做菜。”華老太太沒好氣的說着，像是在命令。
老頭則面帶笑容，拿過菜單，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好，我馬上做。兩位稍等片刻，菜很快就上來了。”
相比之下，這老頭的態度倒是更像是開餐飲的。待人接物都很客氣，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
“承祖，你說那老頭會不會是給華老太太打工的？我看啊，十有八九是請來的廚師。”錢胖子自以爲是的猜測着。
“我看不像，聽孫曉燕說，玄陽塢的手藝從不外傳，這老頭應該是自家人。你聽華老太太對他的稱呼，老不死的，估計他們是一對夫妻。”我覺得自己的分析更有道理。
錢胖子笑了笑說：“你瞧瞧老頭的長相，年輕的時候也是矮窮挫的類型啊。你再看華老太太。雖說一把年紀，但是合理想像一下，幾十年前，那肯定是一個大美人啊。不然的話，老孫頭怎麼會對玄陽塢念念不忘，除了羊肉，我看還和華老太太有關。”
我見華老太太向我們這邊看了一眼，便立刻提醒錢胖子：“咱們別那麼八卦了，人家玄陽塢的事，咱們跟着瞎操心什麼？”
“說的也是，反正咱們是來吃東西……不，是來詢問藥材的。只要把那個什麼玄陽九節菖蒲拿到，咱們就算是達到了目的。”錢胖子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
過了一會兒，華老太太先端出來了涼拌菜——蒜泥羊肚。我和錢胖子早就等不及了，兩個人馬上拿出筷子，各自吃了一口。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錢胖子，錢胖子也瞪大了眼睛看向我。我們兩個人幾乎是在五分鐘之內，把一盆羊肚吃了個精光。
“二位，我這羊肉的味道怎麼樣？”華老太太端出了第二道菜——幹炸羊腰。
“好吃，真是好……”我這個人向來老實，說話都是發自肺腑。
錢胖子卻碰了我一下，裝模作樣的說道：“還行吧，一個涼拌菜能說明什麼呀？我再吃了個羊腰試試。”
他說着話，已經把羊腰放到了嘴裡，可剛入口，便被燙的擠眉弄眼。
“慢點吃，燙掉了舌頭，我老太婆概不負責。”華老太太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我先在羊腰上吹了吹，等稍微涼了下來，才咬了一口。一般腎臟都會有特殊的味道，而這裡的羊腰一點那種奇怪的味道都沒有，酥香可口。
“胖子，這是什麼羊腰啊，我活了二十年，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我三兩口就把一個羊腰吃光了，還對於這裡的口味讚不絕口。
“誰說不是呢，以前我覺得丹姐的手藝已經很好了。可單說這羊肉，還是玄陽塢更勝一籌。別說咱們倆了，連老孫頭吃了七十多年，也還惦記着，足以看出玄陽塢的羊肉真是名副其實啊。”錢胖子一邊嚼着羊腰，一邊感嘆道。
隨後，華老太太把孜然羊肉和腐竹羊肉煲也端了上來。兩道菜自然不比說，孜然羊肉風味十足，純正的高原口味；腐竹羊肉煲最後一個上來，那是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燉煮，湯汁鮮美，肉質肥嫩，吃上一口，就會捨不得離開。
我們品嚐了玄陽塢的美味，等華老太太再走過來的時候，她還沒有開口，錢胖子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說：“老太太，服了，我真是服了。要是我說您這裡的羊肉不好吃，那我就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啊。我覺得，您肯定是全雙河縣，不，應該是全漢水市最好吃的羊肉了。”
錢胖子這小子拍馬屁還真是行家，他沒吃過漢水市所有餐館的羊肉，他就敢下這樣的斷言。幸虧他沒說全國最好吃，全世界最好吃，否則，我都快被他噁心吐了。
“既然吃完了，那就結賬吧。”華老太太看着手上的菜單說道。
“好，好啊，這總共多少錢。”錢胖子很大方的拿出了錢包，難得他主動請我一頓。
華老太太微眯着眼睛，盯着菜單計算了一下，很淡定的說：“四個菜，我給你們打八折，總共是五百五十塊。”
“靠，那麼貴啊。”錢胖子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我也覺得這些菜貴了點，就算再好吃，這也遠高於正常的羊肉菜價，更是高於雙河縣的正常餐飲消費。
“老婆婆，您沒算錯嗎？打了八折還五百五啊。”我把菜單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無話可說。
這四個菜要在我們養心齋，也不過兩百塊，而在玄陽塢，四個菜原價能賣到七百。打了八折以後，華老太太才收我們五百五。
錢胖子的態度再次發生了轉變，有些生氣的說：“我說老太婆，你和我開玩笑呢？這四個菜哪裡能賣到五百五啊，你這是羊肉還是龍肉？把你這羊肉放到北京上海去賣，也賣不出這麼高啊。”
“哼，年輕人，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人，他們想要花更高的價錢吃我的羊肉。我收了你一個成本錢，你還在這裡叫苦，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華老太太平靜的說着，好像自己很佔理。
錢胖子又要說什麼，此時，本來在廚房做菜的老頭拎着菜刀出來了，錢胖子趕緊不再說話。想想之前活殺樓的曹振龍，拿着菜刀亂砍人，要是這老頭也發瘋的話，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要怪的話，就只能怪錢胖子點菜的時候沒看價格，如今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自認倒黴吧。
“行了，胖子，你也別抱怨了。我掏三百，你拿二百五，咱們把錢給華老太太。”我說着話，把三百塊拿了出來。
錢胖子不樂意的嘟囔道：“爲啥我要拿二百五啊，這數字咋聽起來那麼彆扭。”
“你就別抱怨了，咱們還有事求人家華老太太呢。再說，這麼多人來吃，還都是不打折的，給咱們算是很優惠了。這麼好吃的羊肉，恐怕你這輩子都找不到第二家。”我笑呵呵的說着，雖說心疼錢，可也是沒辦法。
華老太太收好錢，這才問我：“小夥子，你還有什麼事？”
“哦，我想問問，您這裡有沒有玄陽九節菖蒲？”我直接問道。
華老太太一愣，臉色突然就難看下來：“沒有！你說的這種東西，我從來沒聽說過。吃完了就快走，把位置讓給別的客人！”
不由分說，我和錢胖子被華老太太轟了出來。吃了羊肉，卻沒有拿到玄陽九節菖蒲，這次真是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