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把這首童謠唱完，我像是被解脫了一樣，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我再去看吳二秀和孫曉燕，兩個人也是放鬆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我聽這老婆婆的哼唱，總覺得很壓抑。
錢胖子把做好的羊肉藕片湯端了上來，老婆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皺了皺眉頭。又吃了一口羊肉，臉色就更難看了。
“我說，你們這餐館的羊肉口感那麼差，怎麼還好意思端出來呢？”老婆婆瞪了一眼錢胖子。
“是嗎？您能讓我嚐嚐嗎？”錢胖子一愣，估計是以爲何丹鳳放錯了材料。
老太太遞給了錢胖子一雙沒用的筷子，錢胖子接過來，夾起一塊羊肉，仔細嚐了嚐，皺着眉頭說道：“沒問題啊，很正常啊。羊肉藕片湯就是這個味道，您是不是吃不習慣？”
“哼，老太婆吃了一輩子的羊肉，正宗的羊肉是什麼味道，我再清楚不過了。不是你們店裡的羊肉有問題，就是手藝不行。”老太太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錢胖子聽到老太太說這種話，立刻擼起了袖子，態度很不好的說：“哎，你這個老太婆不要得寸進尺，這湯和肉全都是新鮮的，我們這裡廚師的手藝可是沒的說。你要是想找茬的話，還是趕緊換地方吧！”
老太太冷笑了一聲，盯着錢胖子說道：“這就是你們的服務態度嗎？對我一個老人家大呼小叫，你父母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真是沒教養！”
“你說什麼呢你，你再說一句試試！”聽到老太太提到自己的爹媽，錢胖子就真火了，一拳砸在桌子上：“你愛吃就吃，不吃就快點滾蛋，老子還不伺候了！”
我和吳二秀趕忙把錢胖子拉開，吳二秀還對老太太說：“您別生氣，這胖子心情不大好。您有什麼問題給我說，是不是這湯不合您的口味啊。”
老太太把臉轉到一邊，放下手上的勺子：“算了，我還是吃下一道菜吧。”
下一道菜是辣炒羊肉絲，孫曉燕把菜端到老太太面前，一言不發。
老太太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羊肉絲，吃過之後，又是冷哼了一聲：“你們確定這是羊肉嗎？要是羊肉的話，被你們做成這樣，手藝也太差了。”
孫曉燕沒有說話，一旁的錢胖子站起身來，指着老太婆說道：“你是哪兒來的啊，故意找事的是吧？看你這種老婆子，就是那種大街上碰瓷，別人扶你，你還訛人的老不死！”
我讓錢胖子不要激動，走到老太太面前，微笑問她：“您說自己吃了一輩子羊肉，好壞肯定能吃出來。我們這裡的食材都是沒問題的，不相信的話，可以叫衛生局的人來。”
“等等吧，我還沒吃第三道菜呢。”老太太用紙巾擦了擦嘴，淡淡說道。
看她神情淡然的樣子，我便看得出來，這老太婆來者不善，根本不像是單純的吃飯。她一頓飯全部點了羊肉，更加說明了問題。
第三道菜是烹炸羊排，何丹鳳親自來給老太太上菜，估計她在後廚也聽到了老太太說的話，態度生硬的說：“這是上好的羊排，您要是再吃不習慣，我就真沒辦法了。”
老太太沒有吭聲，夾起一塊羊排放在嘴裡，臉色一變，直接把羊排吐在了桌子上，還惱怒的站起身來：“你們家這是什麼羊肉？！簡直難吃死了！”
這一下我們一羣人都怒不可遏，老太婆一直都在找茬，口口聲聲說我們的羊肉不正宗。何丹鳳面頰漲紅，生氣說道：“我覺得你是老人家，口味挑剔一點也就算了。可你三道菜都不滿意，是不是不想給錢？!”
何丹鳳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給錢胖子使了個眼色。錢胖子趕緊堵在了門口，兇巴巴的說：“告訴你，想要吃霸王餐，沒那麼容易！”
吳二秀也是冷笑一聲，指了指餐廳裡的攝像頭：“老太婆，你也不用耍什麼暈倒之類的把戲，過程全都被拍下來了，想要訛我們，也沒那麼容易。”
老太太拿起靠在牆邊的柺棍，咳嗽了兩聲說：“你們把我老太婆想成什麼人了？告訴你們，像你們這樣的羊肉太過普通，根本入不了我老太婆的法眼。不過，既然你們都做出來了，這錢我會照付。”
她說着話，從口袋裡面掏出兩百塊，放到桌子上，還說剩下的錢不用找了，就算給錢胖子的小費。
錢胖子很不屑的說：“誰要你的小費，我纔不稀罕。”
“要是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的店裡嚐嚐，看看比你們這裡的羊肉如何。”老太太說着話，就走出門去了。
錢胖子本來還想攔着她，卻被她用柺棍擋開。錢胖子這麼大一個人，力氣還比不上這老太太。
“這老太婆到底是什麼來頭？”吳二秀看着老太太走遠的身影，納悶的問道。
後來一直沒有說話的孫曉燕，這個時候說了一句：“她好像是玄陽塢的華倩雲華老太太。”
“啊？你認識她啊。”何丹鳳看向了孫曉燕。
“我也是剛剛纔想起來，因爲以前聽到爺爺提起過。”孫曉燕歪着腦袋回憶着，似乎想到了什麼：“你們不是不知道，我爺爺向來嘴饞。他最喜歡吃燒雞，其次呢，就是吃烤全羊之類的東西，反正我爺爺對於這些肉類，都是來者不拒。”
我點點頭說：“這倒是真的，不管遇到啥事，只要把這些美味放在孫爺爺面前，那就一切都好說了。”
孫曉燕接着我的話說道：“所以啊，有一天，我就問爺爺，問他那麼喜歡吃肉，哪裡的羊肉最好吃。他就告訴我，七十年來吃過最好的羊肉 ，那是在青海湖邊的玄陽塢。”
錢胖子一聽，口水自然就流了下來，忙不迭的追問道：“孫爺爺還跑到青海去了啊，那裡可是高原地帶，他這身子骨不怕有高原反應啊。”
孫曉燕白了一眼錢胖子：“我爺爺那是說年輕的時候，還說那裡的羊肉真是美味，以至於他後來幾十年都念念不忘。更重要的是，玄陽塢是一個農家小院，本名叫懸羊屋，因爲這小院的門口總是掛着一頭全羊，以此招徠過往的客人。後來不知道是誰，說吃羊肉能夠滋陰壯陽，就給它改了一個文藝的名字，成了現在的玄陽塢。”
“那這個華老太太是怎麼回事，不會是賣羊肉的吧？”錢胖子又問道。
“還真被你說中了，玄陽塢的老闆姓華，他有一個女兒叫華倩雲。當初爺爺去吃羊肉的時候，還叫她羊肉西施。如今過去了那麼多年，這華倩雲肯定成了老太太。”孫曉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