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已經不太確定,這個正在用女人的姿態笨拙起舞的是楚廷山的身體還是屍體。我更不知道,楚廷山此時是活着還是死了,又或者是以一種非生非死的未知狀態存在着。
首先,周老已經排除了屍變的可能,而楚廷山現在的情況又絕對不可能是鬼附身,如果是被鬼附身早被各掌門第一時間打的魂飛魄散了,不可能沒人察覺。
如果說楚廷山已經死了,可他現在還在動;如果說他還活着,可屍體卻早已經腐爛發臭了。總之這件事就是一個怪。
所有人都在盯着扭捏舞動的楚廷山,皆爲一頭霧水。而楚廷山跳了一會兒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楚廷山又漏出那詭異的微笑,看的衆人頭皮發炸。
沒一會兒,人羣中有人說了一句:“楚掌門的身體有變化!”
經此人一句提醒,大家開始注意到,楚廷山的身體確實發生了變化。他的全身正在一點一點腫脹起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明顯。
此番怪異,讓衆人又一陣驚奇。六位司長也小心翼翼的向前湊去,想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眼看着楚廷山已經從一個瘦弱老人腫脹成一頭魁梧的‘棕熊’,而且身體還在不停的膨脹,衆人也忍不住向前挪動,想看個仔細。
就在此時,只聽周老突然急喊一聲:“所有人退避!”
周老話音剛落,就聽‘噗’的一聲,楚廷山整個人像一個人肉炸彈一樣爆裂開來,污血和肉泥濺的到處都是。
位於外圈的人還好,但距楚廷山較近的二老、六位司長、靈隱派的弟子以及師父都處於爆炸的範圍內。
在楚廷山爆炸的一瞬間,師父手勢忽動,他的面前便多出了一個半圓形的透明屏障將污血肉泥盡數擋下。
而站在周老後面的易老,也在眨眼間捏決施法,那些飛向二老的污穢竟徑直穿過二老的身體掉落在他們身後。
六位司長中,上玄門掌門殷正位於靈隱派弟子的前面,關鍵時刻,他一把掄起原本蓋着楚廷山屍體的黃布單,手臂一揮一扭,黃布單便伸展開來並快速旋轉着擋在他們面前,接下了大部分血污。
長經會掌門邵本峰,身後勁風突起迅猛而出,將飛濺而來碎肉均掀落在地,也順便幫身邊另外兩位司長解決了麻煩。
剩餘的人,也極其迅速地閃身躲過。
楚廷山的突然爆炸,總算是無人受傷。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冷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到這會才緩過神來。任這裡都是法術界經過些風浪的弟子,也沒有幾人見過這種事,充滿了恐懼的驚叫聲頓時響了起來。
片刻後,蘇羽小聲的對我們喃喃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原地爆炸’。”
嫺子急忙白了她一眼,手指搭在她的脣上,小聲道:“這時候不要亂說話。”
這時,靈隱派的弟子們都從驚愕中清醒過來,他們慌張的撲到楚廷山爆炸的地方,看着他們的師父已經成了滿地的肉泥,都手足無措的跪倒在地,失聲叫道:“師父!師父啊!”
其實我們都知道,在易老卜完那一卦時,這些靈隱派的弟子或許就已經做好了接受楚廷山已經離世的準備。但如今他們纔剛剛找到屍首,還沒來得及驗屍,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他們的師父,突然間一切就成了這樣。
楚廷山已經變成滿地的肉屑了,他們的師父確確實實的離開了他們。這換了誰,都是難以接受的。
我們幾個看着萱萱、吳影和蕭長風他們這些我們熟識的人此刻哭的是那麼的無助,心裡也是無比的難受。
萱萱突然擡起頭,擦了一把掛了滿臉淚水,對着殷正道:“殷師伯,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正在望着滿地污穢發呆的殷正被萱萱一叫,醒過神來,他思忖片刻,忽然瞪向師父,然後指着師父的鼻子道:“何爲哲!一定是你!”
衆人皆不明所以,殷正道:“廷山的屍體從發現到你來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而你來了沒多久廷山的屍體就屍變了。一定是你做的,你怕我們驗屍驗出你留下的蛛絲馬跡,所以定是你用了什麼邪術......”
說到這,殷正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睛發亮的說:“就是那時候吧,你就是在要掀開黃布的時候動了手腳吧!”
聽殷正這麼一說,很多人都覺得似乎有理,皆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師父。師父貼臉鐵青,瞪着殷正,正要開口,就聽師孃嚴厲的聲音響了起來。
“殷掌門,阿哲與楚掌門一向不和人盡皆知,沒什麼可隱瞞的,但還遠遠不到痛下殺手的程度,阿哲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從最開始直到現在,你口口聲聲說是阿哲做的,卻一直拿不出任何證據,你們上玄門斷案都是靠猜的嗎?”
殷正看了師孃一眼,“班時月,你明知屍體已經這樣根本無從查驗......證據已經被你們毀了......”
“有證據,”師孃重重的打斷他:“你就拿出來。若是沒有,你便是誣陷。我念你與楚掌門生前是摯交,之前的誣陷我給予諒解......”
師孃突然眼神一冷,狠狠的瞪着殷正一字一句道:“現在起,你若再敢誣陷半個字,休怪我們鬼魅部落對你不客氣!”
師孃此話一說出口,我們鬼魅部落的所有弟子都蹭的一下站在師孃兩側,逼視着上玄門掌門殷正。
此時只要師父師孃一開口,別說他一派掌門,就是二老,我們也會動手。
上玄門弟子自然也不會示弱,他們也都上前站在殷正的身後與我們對峙起來。兩派之間如此直白的敵對,在法術界建立之後還是頭一次,彷彿戰爭一觸即發,氣氛頓時變得冷峻又微妙起來。
周老思忖片刻,低聲道:“沒有證據,話就不能亂講。”
周老嘆了口氣,又道:“廷山的屍身成了這副樣子,想驗出什麼更加困難,此事到此先告一段落。殷正,你就辛苦一下,和靈隱派的弟子料理一下廷山的後事,儘快運回靈隱派,待大賽結束後我們再去祭拜。我在這裡對廷山的在天之靈,對靈隱派的一衆子弟,和在站的所有人保證,此事一定會查清。”
殷正看了看周老,又看了看師父,沉默片刻後,非常不甘心的點了點頭,叫了上玄門的幾名子弟開始收集楚廷山散落各處的‘屍體’。
突然,萱萱似乎想到了什麼,她急忙起身,眼睛急切的掃着地面,掃着所有濺落了碎肉的地方,似乎在找什麼。
半晌後,她臉色一變,走到周老面前說:“周老,本派的鎮門之寶——映日......不見了!”
映日?我頓時想了起來,映日就是那塊會發光石頭。師父說過,那可是法術界的五大法寶之一。
萱萱補充道:“爲了這次大賽,師父特意將映日帶來,而且一直是貼身攜帶的。”
周老聽到此事後,眉頭猛地的一緊,沉默了片刻,對衆掌門道:“讓弟子們都回去休息吧,所有掌門,太議觀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