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居然求她饒命?春梅到底犯下了什麼彌天大錯?唐玫坐得筆直,那雙黑眸陡然變成了以前的樣子,冷厲逼人。
劉媽媽錯愕道,“春梅,你在胡說什麼?”
“少夫人,媽媽,是奴婢一時糊塗纔會,纔會……”春梅顫抖着道,“奴婢不是故意的,那日看到少爺醉倒在地,奴婢只是想扶起他……”她聲音不可控制的尖銳起來,“少夫人,奴婢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太太一定知道的,所以纔會讓奴婢伺候少夫人!少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劉媽媽臉色難看至極,怒道,“你是說……”她簡直不敢側頭看一眼唐玫,金姨娘那是因爲她是白振揚以前的通房丫頭,早就生米煮成熟飯,又是夫人做主擡的,少夫人自然不能怎麼樣。
可別的人就不一樣了,以前白振揚身邊一個丫環想接近他,結果被唐玫發覺,直接拿滾燙的水澆在她胸口,這還是根本就沒有得逞的。
如今,自己身邊的人竟然……
劉媽媽都不敢想象唐玫會暴怒成什麼樣子,難怪春梅會嚇的像得了重病。
“少爺得了你的人了?”唐玫把劉媽媽沒有敢說的話直接問了出來,語氣裡沒有絲毫的感情。
春梅一個激靈,趴伏在地上,叩頭不止,“少夫人饒命,奴婢,奴婢對天發誓,當日奴婢絕對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
劉媽媽怒斥,“哎,你啊!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你怎麼對得起太太跟少夫人?”
春梅只是搖頭落淚。
“那你爲何不敢看大夫?”唐玫問,“這事既然誰都不知,你怕什麼?”
春梅又是一陣發抖,少夫人聽到這事居然還能如此冷靜,這比以前還要令人恐懼,她嚇得話都不敢說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幾個字,“奴婢,奴婢,沒……小日子……”
劉媽媽倒退一步,臉色已經發青,差點想揮出巴掌,但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這四個丫環,包括她自己,都是太太認真考察過才選了來伺候少夫人的,春梅的爲人其實她也很清楚,確實不是那種骯髒的人。劉媽媽又急又怒,忽然一下子跪下來,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都是老奴的錯,老奴自以爲自己能耐,結果卻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是老奴沒有做好!沒有管教好她們!老奴對不起太太,對不起夫人!”
唐玫忙站起來扶起劉媽媽,溫和道,“媽媽不要自責,這事還沒有完。”
劉媽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唐玫走到春梅面前,一字一頓道,“春梅,你那會兒一定知道我爲什麼會病重的是不是?”
春梅沒有立刻回答,這短暫的空隙,唐玫已不再給她喘息的機會,“你本以爲我肯定會病死的,是不是?”
“所以你看到我醒了,那麼恐懼,因爲你以爲我醒不過來了,是不是?”
這幾句話好似驚雷一般劈頭落下,春梅全身的血液仿若一下子被抽乾,脫口道,“你,你怎麼……”
怎麼會知道?唐玫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死去的唐玫自然不會知道,可她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觀察周圍人的反應,其他四個人臉上全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唯有春梅在發抖,在絕望。
是的,絕望!
唐玫到現在纔讀懂春梅那時候的眼神,因爲她知道醒過來的唐玫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而她那樣驚慌,是本來以爲唐玫活不下來,結果卻不是這樣。
可是,不過是風寒罷了,就算加重又怎麼會丟了性命?至少劉媽媽還有另外三個丫環從沒有想過唐玫會醒不過來。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春梅要麼知道兇手是誰,要麼就是謀害她的兇手。
劉媽媽成了木頭一樣,感覺四肢都要僵硬了,仿若不認識眼前的唐玫跟春梅,一個如出鞘的刀一般,句句見血,一個卻成了謀殺主子的叛徒!
“是,是有人威脅奴婢這麼做的!”春梅見了鬼似的,驚嚇道,“夫,夫人,奴婢不想害你的啊!是有人叫我下藥……如果不照做,就把這事告知夫人……”
“是誰威脅你?”唐玫厲聲道。
“奴婢不知,只有一封信跟一顆藥。”春梅忙不迭的從懷裡掏出來一張有些泛黃的宣紙。
劉媽媽這時才反應過來,一把搶了,順手一個耳光刮在春梅的臉上,“你這黑心的賤人!勾引少爺不說,竟然還敢謀害夫人!我真是瞎了眼睛了,竟然認不清你這樣齷齪的人!”
“奴婢是被迫的,媽媽,奴婢怕,夫人,夫人……”她根本就沒有膽子敢去勾引少爺,那天明明是少爺強迫她,偏還叫人發現了,她怎麼敢讓夫人知道?夫人一定會要了她的命,甚至連她的父母也不會放過,她猶豫再三才會去下藥,豈會是故意的?
春梅一肚子的委屈,有苦說不出。
“你給我閉嘴!你做下這樣的事,死一萬次也不夠!”劉媽媽怒吼一聲,把信遞給唐玫。
這是一張很尋常的宣紙,沒有任何獨特的地方,至於上面的字,更是彎彎扭扭,應是故意寫成這樣好叫人認不出字跡。
到底是誰呢?
唐玫此刻得了真相,饒是知道有人想毒害她,但心裡卻安定下來,因爲至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迷惑了。
“夫人……”劉媽媽打量着唐玫,見她面沉如水,心裡不由突突打鼓,夫人竟然沒有發脾氣,到底在想什麼?
唐玫把那張宣紙收入袖子,“你是哪日跟了少爺的?藥丸又是什麼樣子,信是如何到你手裡的?”
“是,是大年前兩日。”春梅難以啓齒,支吾了好一會兒纔回答,“藥丸有這麼大,白色的,奴婢有一日去大廚房取地菜,那信跟藥丸就拿紅磚壓在落月亭旁邊的石桌上。”
院子裡小廚房的供應若是不夠,或者主子突然要吃什麼新鮮的,都可以去大廚房取,春梅就是負責這件事的。
“對咱們的人很瞭解,到底是哪個狠毒心腸的要害夫人的命?”劉媽媽急得火燒火燎,“哎喲,這廚房以後的東西哪兒敢吃啊!不行,不行,這事得稟告大夫人去!怎麼也要把那人給揪出來!”
未必就不是李氏身邊的人,唐玫想起回孃家時唐士寧說的話,可見白家是很不待見她這個媳婦的,若不是唐士寧有什麼後招,或許早就把她休了也不一定。
“這藥你是怎麼下的?”白府平常用的筷子外面都包了層銀,聽說是可以驗毒的。
“正好夫人得了風寒,放在藥湯裡……”
唐玫沉默了會兒,“媽媽,你一會兒把春梅送回家,這事交由母親處理。下毒的事就別說了,省得母親擔心。”
劉媽媽詫異的看着她,少夫人居然都不親手處置,甚至連打罵一下春梅都沒有。
看到劉媽媽關心的神色,唐玫道,“事已至此,我生氣也沒什麼用,何必浪費力氣呢?媽媽這就走罷。”
這話本應該由她說來安慰少夫人,結果她自己卻那麼想了,劉媽媽暗自驚訝,若說以前的唐玫叫人難以控制,現在的她卻叫人完全猜不透心思,不過卻讓人感覺到安定。
綠翠在外面也聽到了一些聲音,心裡的震驚自是難以言喻的,但是她向來狼自持,等她們三人出來的時候,早已恢復了冷靜。
劉媽媽帶着春梅去了唐府,唐玫在茶行轉了一圈,叫丁管事包了些新進買來的茶葉給她,隨後就跟綠翠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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