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這話,讓他下意識緊緊握着手中的摺扇。
“怎麼,你不敢是嗎?所以你就是在說假話……”
楚傾顏得意抱着雙肩,準備打擊他時,他忽然擡起了頭,直視她的眼睛,楚傾顏嘴角笑意一頓,難道這傢伙真的不喜歡陶陶?
“她是個好姑娘,我只是一隻沒有港灣的孤舟,我向往山水玩樂,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因爲給不起,所以他選擇了在一開始就不去迴應她。
“我從小風流慣了,知道有些人可以招惹,有些人招惹不得,所以這麼多年才能過得如此自在,她是無意闖進我的生活,我沒有及時將她送走,是我的失誤,不過這次,我們真的分道揚鑣了。”
楚傾顏聽了他這話,火氣頓時上涌,“你知道嗎?你這都是被慣的!什麼陶陶是個好姑娘,你給不了她幸福!既然知道是好姑娘,就抓住啊!只要你想給,多少幸福都是有的!不是你做不了,而是看你想不想做!”
“別以爲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就是很光榮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我告訴你,當你玩累了,不想玩了,一個人看着萬家燈火,孤孤單單,想要有個溫暖的家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現在的想法有多離譜!”
傾顏這一句又一句怒罵,讓他心裡好受多了,好像她越罵自己,他心中的負疚感就能減輕一點。
碧玉看到自家主子氣成這樣,立即上前替她順着背,“主子,您別生氣,肚子裡還有孩子,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楚傾顏這纔想起來,深呼吸了幾口,放緩了情緒,擡眉就對上了東庭擔憂的目光,她撇了撇嘴,“你擔心我做什麼?你不覺得你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陶陶嗎?雨這麼大,她又是半夜離開的,身上什麼都沒有帶,如今日月兩族局勢緊張,她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這話說到了點上了,東庭望玉立即看向了窗外的傾盆大雨,心裡忽然有種怨天的情緒,昨天下到現在,還沒完沒了,爲什麼世間會有下雨這種事!
楚傾顏以爲自己說動了他,連忙趁熱打鐵道,“你快去找找她,說不定她現在躲在哪個角落,就等着你去尋呢!”
東庭望玉斂了斂情緒,恢復了平日的邪氣不羈,“不可能的,依着她的性子,不會這麼作賤自己的,她獨立能力不比你差,扔到哪裡,都能夠隨遇而安,茁壯地發芽長大。”
“呦,你還真是瞭解她!”楚傾顏皮笑肉不笑地嘲諷他。
他知道她是個十分關心朋友的人,所以現在不讓她說幾句,她肯定不會消停,只好閉嘴,任由她說。
楚傾顏又說了幾句,可是見他仍舊是不痛不癢的樣子,感覺自己像是剃頭擔子一頭熱,挺替陶陶不值的,要不是這人是她朋友,她早讓大冰塊將他揍一頓了!
她將熱水一飲而盡,暖了暖身子後,不再那麼厲聲厲色,最後語重心長地道。
“東庭,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管你是真的認爲陶陶是好姑娘,你給不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幸福,我只想跟你說——”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妙的,這天底下,千千萬萬人,能夠相遇的機率,是十分低的,所以能夠在生命中出現的人,很有可能真的是在前世裡閃了成千上萬次眼睛,扭斷了好幾次脖子,才修來了今生的一次相遇。”
“我不知道在你面前的陶陶是什麼樣的,但是在我眼中的陶陶,她對你總是患得患失,努力想要踮起腳尖去靠近你,卻又怕距離太近你會推開她,這種喜歡,真的是太勞心費神,也太考驗耐心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當看破一切的時候,騰空雙手就不會患得患失,誰還能從你手中奪走什麼?才明白原來失去比擁有更踏實。我想當陶陶離開時,她的心情就是這樣的。”
“……”
楚傾顏一口氣說了很多,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得進去,算了下時間,大冰塊應該要回來了,她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目光不經意瞥到桌上的那一本書,忽然有所悟,就帶着碧玉轉身離去了。
東庭望玉被她說的那些話砸得有些暈頭轉向,又或者說,他被這些話衝擊得連她什麼時候離開都一無所覺。
臉上的笑,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他扶着額,心煩意亂。
他想起傾顏最後說的那一段話。
“東庭,你知道嗎?我不是擔心你錯過了陶陶這個好姑娘,而是擔心你不知不覺喜歡上她卻不自知,等幡然醒悟的時候,人早已經消失在原地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藏在心裡的人不該是傾顏嗎?爲什麼現在卻因爲另外一個女子而煩心動亂。
然而他現在想的更多的是,這雨怎麼還不停!
小魔女現在在哪裡?
她的衣服都在房間裡,什麼都沒帶走。
會不會遇上危險?
昨天淋了雨,會不會着涼?
他看着立在角落的雨傘,遲疑了下,最後又將目光望向了窗外的暗沉。
楚傾顏剛回到院子,一個小肉團就撲到她腳邊抱着,仰頭叫了聲“娘”,她聽得心都化成水,然而一擡頭就看到坐在桌邊的人,目光涼涼地落在她身上,顯然是要興師問罪的。
她抽了抽眼角,怎麼速度這麼快!
幸好兒子在場,她可以讓兒子救救場。
就在她準備讓兒子幫她矇混過關時,冷淡的聲音就響起來了,“搬救兵也沒有用!”
兒子朝她聳了聳肩,娘,您自求多福,兒子無能爲力。
楚傾顏無奈垂頭搭腦,還是坦白從寬吧!
碧玉剛纔經歷了自家主子在東庭望玉面前張牙舞爪的樣子,又看到主子在殿下面前跟兔子一樣乖巧,不由覺得好笑,也只有在殿下能夠降得住主子。
楚傾顏把前因後果說清楚後,忍不住唏噓道,“可惜了陶陶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不過好事多磨。”
蕭緒揚了揚眉,可愛?那小姑娘可不是個好惹的角***醫名聲在外,她的弟子可不會是善類,不過見小傢伙這麼上心,不由問了句,“難道你覺得這兩人還有可能!”
“當然!”楚傾顏眼裡露出一抹精光,笑得賊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