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般赤

我看了看靜謐的魔鬼城,心裡忽地升騰起一絲不安,右眼皮一個勁的跳,彷彿有什麼未知的生物正在甦醒。

我吞了吞口水,將繩子在腰間繫好。

老爺子第一個下,潘陽其次,老豆兒在中間,瑤瑤緊跟其後,看到人都下去了,我和東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就在東子要下去的時候腳下忽地一陣晃動,我有些站立不穩,抓住旁邊一塊大石頭這才站直了身子。

腳下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我還沒來得及擡頭就看到一隻巨大的觸手迎面甩了過來,我險險躲開,原來的地方便被那巨大的觸手打碎,東子抓住繩子用力一扯,我便被扯了回來。

“茴子,你先下……”

東子將我拽到盜洞口,可話剛說了一半東子被那隻觸手裹住了胳膊。

“東子!”

我連忙從揹包裡摸出把刀,抓住東子的胳膊,一刀下去將那觸手割斷,來不及多說,直接將東子塞進了盜洞裡,用刀割斷腰間的繩子,東子想上來,被我死死按住,我瞪着東子吼道:“於曉東,你他媽再給老子上來試一試!”

“茴子……”

東子眼裡含淚,聲音有些哽咽。

“放心,我會沒事,我隨後就到,你先去跟老爺子他們匯合……”腰被那觸手纏住,我咬了咬牙一刀下去。

觸手掉在地上,趁着底下的怪物還沒真正覺醒,我將揹包交給了東子,可就在那一瞬間地面開裂,周圍出現更多的觸手,緊接着底下的東西露出真面目。

我看着眼前長着人臉的怪物,眼睛頓時瞪大。

般赤,一種以怨靈寄生的上古神獸,這隻有在《荒神淵經》裡被提到的四大凶獸之一,也是小癩叔時常提到的巫靈之怪。

看着這般赤血紅色的眼睛,我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握着刀慢慢退到盜洞旁,可就在我要下去的瞬間,一條帶有眼睛的觸手纏住我的腳猛地向前拖了過去,我用刀砍在那觸手上,卻一點作用也不起,而般赤的觸手將我一點點裹緊,向上高高拋起,並張開他臉上的嘴,觸手猛地一鬆,我頓時掉了下去。

可就在千鈞一髮間,一柄短刀紮在了般赤的左眼裡,血糊了一臉,那雙血紅的眼睛更加通紅,它仰頭嘶吼了一聲,將我甩到地上,向着從盜洞裡爬出來的老爺子撲去。

“小子,你沒事吧!”

老爺子從褡褳裡掏出一根通體發黑的骨頭,點了一頭使勁地朝般赤扔了過去。

“沒事,老爺子您怎麼上來了?”

“臭小子說你遇到大麻煩,死活要上來,我仔細想了想,攔住他便帶了東西爬了上來,果然被我猜中了,沙地裡埋着的就是這東西,你先下去,這東西我來對付……”趁着般赤看不清東西的空隙,老爺子將我拖到盜洞口。

我不肯讓老爺子獨自面對般赤,擡起頭着急道:“老爺子您先下……”

“你這孩子咋怎麼犟呢,讓你下你就下,哪來這麼廢話!”老爺子踢了我一腳,拽着我到盜洞旁。

“老爺子……”

老爺子見我犟,來不及再解釋,直接一腳,將我像倒蔥一樣踹了下去。

看到我順利的下去,老爺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面向齜牙咧嘴的般赤,從褡褳裡掏出一根黑色骨哨,放在嘴邊猛地吹了一下。

只聽周圍響起滲人的沙沙聲,聽到這聲音,嘴角勾起一絲殘忍說道:“結束了!”

說完便走到盜洞旁邊,回頭看了看那張熟悉的臉,嘴角含笑,跳下了盜洞。

而在老爺子跳下盜洞後,沙土裡頓時冒出一大堆黑色屍蟎,他們爬滿了般赤的全身,鑽進它的皮膚下,啃咬着它的血肉,它疼得撕心怒吼,那聲音傳得越來越遠,直到最後全身佈滿了圓孔,一動不動的倒在地上。

血水從通紅的眼睛裡流了下來,侵溼了身下的沙土。

它遙望着遠處的沙峰,看着深藍色的夜空,仰頭長嘯起來。

那淒厲的嘶鳴讓天地爲之動容,尖厲的沙漠之風發出最爲恐怖的呼嘯,猶如千萬只野鬼慟哭,令人毛骨悚然。

它緩緩閉上眼,彷彿看到了過去,看到了那些美好的人和事,看到了那些燦爛的笑臉,它微微一笑,朝遠處看去,終於閉上了眼睛。

結束了嗎,不,這一切纔剛剛開始,誰也逃脫不了!

盜洞大概有五六米深,洞壁很是粗糙,估計是慌忙間動手的,我被老爺子丟下來,好不容易纔用雙腳撐住急速下降的身體。

聽到上面駭人的怒吼,我有點擔心,老爺子畢竟快七十歲了,肯定對付不了般赤,這要是真有個好歹,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想到這,我抓住洞壁上的一塊石頭一點點的爬了上去,剛爬了一會,老爺子便跳了下來,見我爬了上來,他眼裡忽地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掩飾下去。

我見老爺子沒事,便轉身向下爬,老爺子緊跟在我的身後,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剛開始盜洞垂直往下,可到了五米的時候盜洞偏向左邊,大概過去五分鐘的樣子,我和老爺子安全的鑽出盜洞,東子看到我們平安歸來,立即朝我撲了過來。

“你小子下次再這樣,老子一刀劈了你!”一拳打在我的胸口,這廝黑着臉朝我吼道。

我知道這小子心裡不好受,便笑了笑對他說:“好,下次你來墊後……”

“這可是你說的?”

聽到我的話,這廝這才緩和了臉色。

“是我說的。”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見我如此這廝才摟着我的肩膀問道:“哎,上面那是什麼玩意兒,那觸手可真是滲人,要不是你那一刀,我還真進了它的嘴了!”

“是般赤!”我剛說完,瑤瑤便插了進來:“般赤,湘西的蠱術,這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老爺子沉着臉,掃了我們一圈這才慢慢說道:“它是衝我來的……”

“衝您,怎麼會……”

“是這個東西將它引了過來……”說着老爺子從褡褳裡拿出一隻漆黑骨哨,當看到那隻骨哨,我和東子忍不住驚呼道:“骨哨!”

“你們認識這東西?”

聽到這個名字,老爺子看着我們問。

東子一瞬不眨的盯着那枚骨哨,好半天才說:“認識,老爺子這東西您哪來的,該不會又是從哪撿的吧?”

“那倒不是,這枚骨哨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

“朋友?”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要說這漆黑的骨哨就只有湘西鬼家,劉川有,而且小癩叔給我說過,他們當年在白城尋找靈骨的時候,湘西的鬼老二有一枚,可現在老爺子也有一枚,這有點說不過去,畢竟鬼家只有一枚,而且隨着鬼家老二埋葬在白城裡,不可能冒出另一枚骨哨。

老爺子見我頻頻皺眉,便將骨哨遞到我面前說道:“鬼家只有一枚骨哨,當年被鬼家老二弄丟了,可後來這枚骨哨又回到了鬼家老五手裡,而且這枚骨哨是鬼家老五給我的……”

“這……這不可能……”東子看了我一眼,語氣有些急迫。

老爺子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東子問:“咋不可能?”

“鬼家老五他不是……”東子還沒說完,老爺子直接插了進來:“他不是瘋了對不對,小東,你從哪聽到鬼家老五瘋了……”

“他沒瘋?”

我見老爺子在賣關子,心裡着急。

要是這樣,那骨哨在老爺子手裡倒可以說的過去,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而且在看到般赤的那一瞬間,我竟然覺得般赤的臉很熟悉,最關鍵的是般赤根本不想傷我,它突然攻擊我是因爲我砍了它的觸手。

而且老爺子在丟我下來的時候,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鶩,那眼神我在導師魔化的眼裡看到過,在鬼五爺屍化的眼裡看到過,也在劉川的眼裡見到過。

我看着老爺子慈祥的臉,可心裡忽地升騰起一絲恐懼。

老豆兒見我們在打啞謎,心裡很着急,再加上他膽兒本來就小,下來的時候聽到那震天怒吼,早已嚇得神形俱散,強撐着身子面向我,結結巴巴地問:“那怪物還活着嗎?”

“死了!”

老爺子在煙鍋裡塞了菸絲,用洋火一邊點一邊吸,兩頰的肉幾乎沒有了,露出高高的顴骨,吸了一口煙,這才擡頭對着老豆兒說了句。

老豆兒聽到這話,拍了拍胸脯鬆了一口氣道:“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東子見老豆兒那沒出息的樣,氣得牙癢癢,可又不好說什麼,只能坐在石頭上憤憤地瞪着老豆兒。

潘陽從那邊溜了過來,靠着我坐了下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問:“茴子,那個般赤到底是什麼來頭?”

“你不知道?”

我撕了一塊餅塞進嘴裡問,潘陽看着我老實的搖了搖頭。

我心裡雖然怪異,可也沒有懷疑。

這般赤是邪靈古獸,以血要養,雖有記載,可終究是傳說之物,今天見到般赤我也嚇了一跳,可又想了想,便明白了,這玩意雖然是口口相傳的邪物,可不代表不存在。

想到這裡,我嘆了一口氣。

果然昌叔說的沒錯,我們的見識還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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