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書的臉色很是凝重,渾濁的眼睛看着四周,鼻尖有些紅,那隻包紮了的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溼泥,當看到溼泥裡的東西,老支書臉刷地白了。
“順子,你確定他們是走的大路?”
越走越心慌,老支書看着前面的順子再次問道。
“是啊,他們確實走得是大路,我還看見東子和方勝,只是我叫他們,他們彷彿聽不到似的,更奇怪的是我看到一個穿白衣的人影……”
“你……你說什麼,你看見什麼了?”
這下老支書徹底慌了,嘴脣哆嗦着,眼裡全是驚恐,手指一個勁的抖動。
“鬼魅,是鬼魅,快回去!”
“怎麼了?”
我也有些摸不着頭腦,還沒反應過來,老支書像是瘋了一般向回跑,順子也變了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往回跑,劉川看到我們跑,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從兜裡掏出一隻黑色的骨哨,使勁的吹了起來。
骨哨尖銳的聲音盤旋在我們頭頂,不一會兒林子裡頓時起了霧,回去的路也看不清了,劉川此時變了一個臉,那張臉雖然和之前一樣,一張嘴我便知道這個人不是劉川,他沒有嘴。
順子一隻手拽着發狂的老支書,一隻手抓着我,躲在一個大石頭後面。
霧越來越大,林子裡什麼也看不清,而且最爲要命的是空氣裡有股難聞的味道,像福爾馬林的味道,又像是屍臭味。
“劉哥呢?”
我現在擔心的是劉川,他不是跟在我身後的嗎,怎麼一下子功夫就變成了鬼魅了,難不成劉川還在半路。
想到這,我掙開順子的手跑了出去。
“茴子,回來!”
順子因爲要顧着老支書,所以沒有追出來,只能一聲聲的喊我,剛開始還能聽到,可慢慢的這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然一點也聽不到。
周圍一片白濛濛,伸手不見五指,更奇怪的是我的頭忽然疼了起來,和前幾次不一樣,這次疼得更是厲害。
抱着頭使勁的掐自己,可不管用,頭疼得彷彿要炸開一般,手心裡黏糊糊的,我嗅了嗅,是血,是我的血,可是手一點都不疼。
不知道踩到了什麼,腳下咔嚓一聲,我蹲下身子摸了那地方,當摸到一個圓圓的東西頓時愣住了。
是顱骨,是人的頭骨。強忍着心底翻上來的噁心感,一點點的探了出去,小腿碰到了一個樹幹,我鬆了一口氣。
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滾落下來,我用手抹了一把,血頓時糊了一臉鼻間全是濃郁的血腥味。
“劉哥,劉哥!”
我一邊摸索避開地上散落的顱骨,一邊輕聲喊着劉川,可是令我失望的是沒有人迴應,也沒有一點聲音,靜得讓人心裡發毛。
“劉哥……”
“咔嚓!”
又踩到了骨頭,我嘴裡唸叨着對不起對不起,將那堆顱骨搬到另一邊,手指被什麼咬了一口,我也顧不上,只能一步步匍匐前進。
走了很久,可眼前依舊是看不清東西,身上的揹包越來越重,我有些吃不消,便停下來歇會。
右手邊是一個泥潭,我探出手摸到了一塊石頭,撐着胳膊坐在石頭上,頭依舊疼得厲害,只不過比起剛剛能強一點。從揹包裡摸出水壺猛灌了一口水,睜着眼睛看着周圍。
雖然看不清東西,可耳朵比平常強了許多。
或許是起風了,周圍的霧氣變薄了些,朦朦朧朧我看到了周圍的有樹的影子,頭頂有什麼東西飛了下來。
就在我鬆懈的時候,脖子上忽然被什麼咬了一口,疼得我眼淚快要飆出來了。
“嘶!”
霧氣一點點散去,眼前的景象頓時展現出來。
當看清周圍環境,我頓時叫了出來。
是死人窩。
四周全是層層疊疊的死人骨頭,有些腐爛的僅剩下薄薄的一層頭蓋骨,有些被我踩了一腳,碎成粉末,我看到這駭人的場面,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裡分明就是屍窩,那剛剛我坐的地方是什麼,我忽然間不敢回頭,從顱骨堆裡爬了出來,沒命的往前跑。
霧氣消失,腳下的路已經不是我們之前走過來的路,沒有路。
風颳着枯木發出滲人的吼叫,像是鬼魅的輕泣,我靠着一棵樹幹,大口大口的喘氣,閉着眼睛不想聽這些聲音。我知道我進入了一個怪圈,這裡不是我們進來的那個林子。
對,對,是夢,我在做夢,我一定是做夢。
“你來了!”
耳邊有人呢喃,我緊閉着眼睛不敢睜開眼。
“吾王歸來!”
“吾王……”
耳邊有人在吟誦,吾王,誰是吾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聲音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該往哪裡去,這個世界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是不是……
眼睛忽然被一雙手覆上,這雙手很冰很涼,像是冰箱裡冷凍的的手,我還是不敢睜眼,我怕眼前這個人又會和那個神秘地域有關,我始終是怕的。
“回來……”
聲音被拉長,我只能聽到一個大概,眼球動得很快,潛意識想要睜開眼看看這個聲音到底是何人發出。
它又是什麼,爲何只有我一個人聽到這個聲音。
耳邊的吟唱逐漸小了許多,我猛然睜開眼,一張奇怪的黃金面具映入眼簾,面具上刻了好多陰紋,和墨翠戒指上的花紋很像很像。
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這個帶面具的影子,大氣也不敢出。
小腿有些抽筋,整個人有些傾倒,我靠着樹幹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可奇怪的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連胳膊也擡不起來。
那帶着黃金面具的影子盯着我,我看不清它面具下的臉,只能感覺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射在我的手指上。
我知道它在看戒指,也知道它和鬼隱符有關,可我就是動不了,也不能揭下它的面具看看那張隱藏在黑暗中的臉。
時間過了多久,我也有些分不清,只是覺得整個人有些暈乎,腿更是軟的不像話。那影子一點也沒動,怔怔的盯着我,彷彿要將我看穿。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