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人圍着火堆坐到了天亮。
阿力提老人醒來跪在地上做了禱告,這才捲起毯子站了起來,給駱駝餵了草料,仔細地檢查一番,這才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其他人也醒了過來。
東子吐了吐嘴裡的沙子罵罵咧咧,三禿子睜着眼睛迷茫地看着周圍,長順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擰開水壺蓋灌了兩口水,休息了好一會,阿力提老人催促着我們上路。
天不是很好,周圍起了風,地上的細沙被風捲到半空,然後落到前面的沙丘上,我們心裡暗驚,覺得這風起的不是時候,若再大點,那就有可能引發沙暴,到時候可就倒黴了。
過了一會,風大了一些,風沙迎頭而上,帽子裡落滿了黃沙,我吐了吐嘴裡的沙子,問老人怎麼辦?
老人緊抿着嘴沒發話。
剛拐過山口,阿力提老人忽地停了下來,他盯着周圍,身下的駱駝躁動不安,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三禿子努力地穩住身下的駱駝,可身下的駱駝不知道發什麼瘋,竟撒開蹄子朝着山口狂奔過去。
我靠,這駱駝發羊癲瘋了?
我們都一驚,穆勒反應迅速立即追了過去,我們則揚起馬鞭抽了抽駱駝,奔向三禿子竄去的山口。
等趕到那,發現三禿子的駱駝陷在沙中,穆勒用套繩套在三禿子的腰上拼命往外拖,可駱駝下陷的速度太快,三禿子的小腿已經陷了下去,連帶着穆勒快要拖下去。
我們連忙拽住穆勒的衣服,想要將其拉住,可三禿子身子太重,穆勒也陷了下去,慌亂中,長順驚恐地喊了一嗓子:“這……這是流沙!”
“所有人別撒手!”
我心裡一震,不顧一切地拉住穆勒。
東子連忙將自己的皮帶解了下來套在我的腰上,可就在這時,三禿子忽然往下陷,我驚恐地轉過頭,就看到膽小的長順死命地掰開吉恩的手,並狠命推了一把吉恩。
媽的,栽陰溝了!
我死命地拽着穆勒,可這流沙下陷的速度太快,我也撐不住,東子在後面咬牙拉人,嘴裡大罵長順忘恩負義,我喘了一口氣,想要解開皮帶套穆勒身上,可手剛搭在腰上,忽然腳下一滑,手頓時鬆了。
我這邊一鬆,穆勒便陷了下去,我急忙抓住穆勒的腳,可流沙將我們三個拖了下去。
“靠,這他媽什麼死法?”
東子氣得破口大罵,可沙子猛地揚了下來,沙子漫到我們的腰身,那窒息感鋪天蓋地涌了進來,我心裡暗道,難道我們幾個真的要死在這裡。
東子黑着臉,嘴裡罵罵咧咧。
三禿子半截身子陷了下去,只剩下胳膊和腦袋,他驚恐地看着自己不斷往下掉,眼淚頓時飈了出來,那慫包模樣真讓人來氣。
我擡眼往上看去,發現阿力提老人向這邊奔了過來,心裡頓時一喜,三禿子奮力動了動身子,可剛一動那沙子便灌進嘴裡,接着不知他踩到什麼,腳下忽地一空,我們頓時掉了下去。
因爲是細沙,所以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摔疼,我利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環視了周圍,發現我們掉下的是一個石洞。
頭頂是被我們踏開的石板,細沙從上面時不時撒了下來,從石板到洞底大概有三層樓那麼高,想要從這上去,幾乎不可能,再加上洞壁溼滑,根本踩不上去。
我朝其他地方掃了掃,發現石洞很深,從裡面竄出一股冷風,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東子吐了吐嘴裡的沙子,將三禿子從地上拽了起來,一拳打了過去罵道:“三禿子,你他媽的整得什麼事啊,慫包也就算了,還他媽的拉着老子給你墊背,好在這地下是空的,要不然老子真要死在這了。”
我攔住脾氣暴躁的東子,然後轉身問三禿子:“到底怎麼一回事,你怎麼陷下來的?”
三禿子好半天才回過神,臉上還掛着幾滴尿騷淚,他喘了一口氣說:“是我的駱駝發瘋,我想要拽住它,可它像是受了什麼召喚,愣是朝着山口跑,就在我們要過去的時候,腳下的沙子忽地下陷,結果便陷了下去……”
穆勒擡頭看了看那石板,喃喃道:“看樣子這裡是條石道,要不是我們人多,這石板也不會踏開。”
“你還別說,這真是一條石道。”東子仰頭嘴裡頓時驚奇道。
我們往前走了走,發現這石道深處有一道石門,石門倒普通,而看到石門上凸出的兩顆獸頭,我頓時驚了起來。這是這是東漢時的鎮墓獸,它們嘴裡還銜着兩個銅環,上面的眼睛還是用墨翠雕出的半球形。
東子心裡癢癢,身手便摸了上去,三禿子不甘心地撇了撇。我打量着頭頂,發現上面有巨石,而石門角有一凹陷,巨大厚實的石門將那凹陷堵住。我拍了拍東子,示意他先別動。
這樣的石門雖然很常見,可上面的鎮墓獸可是稀罕物,國外的一家拍賣行曾拍過類似的鎮墓獸,當時拍出一百二十萬的天價,之後古玩圈對鎮墓獸的有過一陣追捧,可後來國家打擊,鎮墓獸便冷了下來。
我瞥了瞥三禿子,見他對鎮墓獸便沒多大興趣,這才鬆了一口氣。
東子縮回手,不悅道:“茴子,你小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這鎮墓獸爲啥不能碰?”
我朝上指了指頭頂,東子看到頭頂的巨石臉色頓時一變,嘴裡罵罵咧咧道:“怪不得你不讓動,原來這他媽的設了套,也虧得你攔了我,要不然我們可被砸成肉泥了。”
我知道古墓大多都有機關,而這頭頂不知巨石沙礫的不計其數,可就在這沙漠腹地,能有一座古墓不僅驚奇,而且還有些驚悚。
外國人蘇德的筆記裡曾提到過沙漠裡被風沙掩埋的古墓,他說那些古墓是活人的殉葬坑,一旦進入古墓,便很難出來,而且就算從古墓裡活着出去,最後也會被沙漠掩埋,成爲沙蟲的食物。
穆勒試着推了推石門,發現根本推不動,三禿子靠着石壁一個勁地說風涼話,穆勒沒有理會,從揹包裡取出手電筒擰亮察看石門。
東子咬着一根沙蒿根,涼涼道:“別看了,這上面沒有開石門的機關。”
穆勒停下手惱怒道:“那怎麼辦,總不能在這等死吧。”
“等死那倒不至於,開石門不僅僅只有一個法子,既然找不到機關,那我們填點炸_藥進去,我就不信這玩意不會被炸出一個窟窿。”
三禿子聽到這話,嚇得臉色煞白:“不能用炸_藥,萬一將自己炸塌,我們就算不被困在這裡面也會被炸塌的石頭砸成肉泥啊?”
東子的法子雖然冒險,可並不是不可行,穆勒察看了石門周圍的石壁,根據情況配好了炸_藥,雖然我也擔心這裡會被炸塌,可穆勒熟悉爆破,況且當時他在軍隊裡做炮-手,對於爆破定點比我們熟練,由他做爆破,最好不過,穆勒給我們打了手勢,並將炸_藥填進石門角的凹陷裡,將引線拉到安全地帶,吩咐我們堵上耳朵,然後點了火信抱着頭趴在地上。
沒一會兒,一聲悶雷響起,接着頭頂的巨石滾落,熱浪衝了過來,我們連忙將頭埋進沙子裡,地面開始劇烈晃動,細沙傾倒下來,差點沒將我們埋在裡面,雖然遠離爆破點,可耳朵還是一時震出毛病,裡面嗡嗡亂響,幾乎聽不見聲音。
等地面不再晃動,我們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爲耳朵裡全是嗡嗡聲,東子說的話我愣是一個字沒聽見,之後東子無奈,直接趴在我耳邊大吼了道:“那小子將炸_藥放多了,老子的耳朵都快震聾了!”
其餘的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炸_藥味很濃,空氣裡懸浮着煙霧灰塵,地上堆滿了爆破過後的碎石,三禿子捂着額頭,臉色鐵青,我和東子強忍着笑走了過去。
這旁人都沒掛彩,唯獨三禿子中了標,看來這老小子的運氣不錯,改天讓他去買買彩票,說不定能中個幾百萬。
我們在亂石裡穿行,用手電筒照了過去,發現穆勒站在被炸出一個窟窿的石門旁,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身上也掛了彩。
我走了過去,拍了拍穆勒道:“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擦破點皮。”
穆勒拿手電筒照了炸出的窟窿,臉色有些古怪,忽地他向後退了退,一腳踹在旁邊沒有被炸塌的石門,只聽一聲喀嚓聲,石門頓時裂開一條細縫。
“果然是這樣。”穆勒拍了拍身上的土,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對我們解釋道:“這石門是後來加上去,而且你們看旁邊的巖體,和石門根本是兩個石材,我猜這道門是有人故意設在這裡的。”
“故意?”
我們面面相覷,有些不理解穆勒的話,這誰有毛病,背一大塊石板堵在這裡,而且石門上確實有東漢的鎮墓獸,就算那人搬得動,這也不符合常理啊。
這裡是沙漠腹地,能活着進入這裡已經不容易,況且還有搬一塊大石板,這顯然不是人類能幹出來的事。
穆勒沒有說話,拿着手電筒鑽進炸出的窟窿裡,我們也跟着進去,石門後面黑乎乎的,我和東子吉恩緊挨着身子鑽了進去,中間是嚇得渾身顫抖的三禿子,穆勒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