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
我躺在一口棺材裡,沒有封棺,我坐了起來,摸了摸胳膊,卻摸到一個凸起的硬核,而且會動的,我心裡一驚,暗道那狗日的面具人,該不會在我身上破了口子,裝了什麼竊聽器吧?
可手往下摸,卻又摸到一個硬核。
我嚇得大叫:“我靠,老子這是怎麼了?”
“茴子。”
有人捂住我的嘴。
我一扭頭就看到吉恩:“怎麼是你?”
“先別說話。”
我問他怎麼了,他不說話,只是用手捂着我的嘴,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發現滿地的屍體,而且屍體死相恐怖,像是被什麼咬斷了頭,而在我旁邊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我見過,是黃毛鬼的人。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看向他,可他露出一張笑臉。
這個笑我記得,是張-大-麻-子,這狗日的什麼時候混進來的,而且裝得真他媽像,他用手放在嘴巴上,示意我別出聲。
我見他們都緊張地大氣也不敢出,也緊張起來,他們這是怎麼了,難道遇到屍奶奶級別的糉子了?
“咕嚕咕嚕。”
頭頂響起令人頭皮發麻的咕嚕聲。
我一回頭就和它面對面,那冰冷而又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繞是我經過大風大浪,還是被嚇了一跳,好不容易喘勻了氣,那要命的咕嚕聲又響了起來。
它的左半邊臉沒了,只剩下半個頭,眼珠子轉動,嘴裡還有一些血,看樣子地上這些屍體是它乾的好事。
看了我一會,它在棺材裡翻了翻,沒發現自己要的東西,這才悻悻轉身,嘴裡的咕嚕聲一聲蓋過一聲,那腥臭無比的涎水流了一地,薰得我喘不過氣來。
好一會兒,它纔回到原來的地方。
張-大-麻-子憋得滿臉通紅,看到它終於走了,這才喘了一口氣,而吉恩放下手,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
“到底怎麼一回事?”
我看向兩人,着急地問道。
張-大-麻-子連連擺手,道:“嗨,甭提了,這都怪那狗日的面具人,也不知動了什麼,竟將這玩意給放了出來,我們沒防備,被這玩意襲擊,也虧得這個洋鬼子反應快,要不然你現在準和地上的屍體一個樣。”
我看向吉恩:“謝了。”
是非分明,是我一向的作風,況且這條命既然是洋鬼子救的,那我說這聲謝是應該的,不過,他背叛我的事,和這是兩碼事,不能混爲一談。
吉恩臉色輕鬆:“兄弟之間,不用說謝。”
我想反駁他,可最後沒說出來。
張-大-麻-子嚇得夠嗆,所以就拿說話驅散心裡的恐懼,可越是怕,嘴越是哆嗦,說出來的話我們都理解不了,見我們一臉茫然,他搓了搓手,這才用普通話給我們解釋。
我一聽,這才明白了。
原來這小子想起了老輩的話,說廟王洞之前的傳說,只不過這個傳說是大哥告訴我們的,我們那時只是聽了個大概,沒有仔細聽,自然遺漏了最爲重要的東西。
廟王洞原先叫哭鬼坡。
而這鬼應該說的是剛纔那個東西,這個東西爲什麼會困在這底下,誰也說不清楚,而且這事好像和劉川有點關係,難道這鬼是因爲劉川而變成這樣的?
張-大-麻-子嚥了口唾沫,繼續說:“之前我還跑這鑽窟窿眼,可沒聽過這哭鬼聲,怎麼你們一來,這就冒出來個大黑鬼,好傢伙,要不是我躲得快,恐怕腦瓢子早就搬家了。”
“哎,對了,面具人呢?”我環視了一圈,沒發現面具人和黃毛鬼的身影,問張-大-麻-子:“還有黃毛鬼呢,他們該不會也被咬成無頭鬼了吧?”
張-大-麻-子吐了口唾沫:“跑了。”
“啥,跑了?”
奶奶的,這兩狗東西跑的真他媽快。
吉恩嘆了口氣,說:“當時一片混亂,我只拖着你往前走,也沒注意老闆去哪了,爲了躲避那東西,我和張-大-麻-子拖着你來到這,藏在棺材裡,這才躲過了一劫,好不容易從棺材裡出來,卻發現你的棺材蓋被掀開,我怕你有個不測,連忙跑過來,卻發現那東西就在附近,所以慌忙間只能捂住你的嘴,讓你別出聲。”
原來是這樣。
我就說我怎麼趟棺材裡了。
我從棺材裡出來,卻腳下一軟,差點摔個狗吃屎,好在張-大-麻-子扶住我,我這纔沒摔破相。
我們靠在棺材,抽了會煙。
張-大-麻-子抽了兩口煙,嗬了一聲:“小馬,這煙哪來的,抽起來真他媽帶勁,等出去了,你給我搞兩條。”
“這是招待所老闆買的假煙,被我一黑嚇,便拿出來交了公,後來這煙我一直揣在兜裡,沒拿出來,沒想到竟然在這派上用場,不過說真的,這煙真不錯,比那二手菸抽起來帶勁多了。”我吸了一口說道。
張-大-麻-子也有同感:“就是就是,二手菸抽起來味大,而且嗆人,這煙不一樣,一個香,等我從這出去後,我就找招待所老闆合計合計,找家鋪面,我們辦個菸廠,到時候我張-大-麻-子就是菸廠老闆,以後你們要抽菸,只要一個電話,我就讓人給你們送十幾條。”
“呦,闊氣啊!”
張-大-麻-子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不過小馬,北京那塊市場,你給我拓展拓展,到時候分紅我給你大頭。”
北京,那也得北京城太平再說。
我吸了兩口煙,吐出菸圈。
也不知道東子回北京了沒,如果回去,那幫人會不會騷擾東子,還有德爺,北京城亂成一鍋粥了,也不知道德爺還能撐多久,想起臨走前德爺說的話,我喉頭一陣哽咽。
以後別回來了。
呵,我現在連北京城也回不去了。
正難過,肩膀被人按住,我擡頭就看到吉恩略帶凝重的臉,他想了想,好一會兒纔開口道:“放心,你會回去的。”
“會嗎?”
“會。”
他說的堅定。
我將煙摁在地上,使勁搓了搓臉。
對,我會回去,而且是光明正大回去,我不僅要讓巫南人血債血償,還要讓他們跪在母親,小癩叔的墓前磕頭認錯。
張-大-麻-子也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們呆了一會,準備原路返回,可就在這時,那要命的咕嚕聲又響了起來,而且直愣愣朝我們奔來,吉恩連忙背起我,想也不想便狂奔,張-大-麻-子從地上抄起一把槍,邊放槍子,邊跑。
可跑了好一會,那咕嚕聲緊追着我們不放,而且更要命的是,原來的路不知什麼時候被一塊大石頭堵死了。
張-大-麻-子氣得跳腳:“媽的,這不是斷我們的生路嗎,這下完了完了,不被悶死也要被那玩意咬掉頭。”
“咕嚕咕嚕!”
聽到這聲,我們都緊張地出汗。
張-大-麻-子說他的兩條腿已經成麪條了,站不直,我讓他穩住,辦法我來想,張-大-麻-子讓我快點,我嘴上答應,可心裡也沒招,畢竟眼下的局面,我就算是想,也想不出可行的辦法。
實在不行,我衝過去和這玩意耍狠。
“奶奶的,沒想到這臨了臨了,成了無頭鬼,我張-大-麻-子雖然好事沒幹多少,可胸膛裡的這顆心是紅的,竟稀裡糊塗成了大黑鬼的磨牙棒,真他媽委屈了。”張-大-麻-子在旁邊喘氣道,手裡的槍只剩五發子彈,再發就禿杆子了。
我看着兩旁的屍臉像,招呼吉恩將這東西擡起來,屍臉像看着重,可一上手我有些微愣。
挺輕的,我一個人就可以扛起。
“你們兩拉屎呢,再不過來,我就成這玩意的磨牙棒了,小馬,你拿屍臉像砸死這混蛋玩意,媽的,敢碰老子的桃,真他媽活膩歪了。”張-大-麻-子露出一張黑臉,衝我喊道。
我看着張-大-麻-子快要升西天,連忙扛起屍臉像砸了過去,誰承想這玩意警覺性忒好,一聽到有東西砸過來,竟一手拍碎屍臉像,我一看,嚇了一跳,也不管有沒有用,直接抄起一塊石頭砸了過去。
“小馬,你特麼逗老子呢?”
看到我拿着石頭衝了過來,張-大-麻-子氣得翻白眼,可下一秒,那騎在他身上的黑糉子倒了下去,他懵逼地看着我,然後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拍了拍身上的碎石子,說:“小馬,你小子神威啊,就這麼個破石頭還能將黑鬼拍暈了,厲害,真是厲害。”
“行了,別捧我了,還是先找找其他出口,看看能從哪出去不,如果出不去,那咱幾個就得在這過冬啃糉子了。”
我扔了石頭,看向張-大-麻-子,發現他只是被掐得兩眼翻白眼,沒其他毛病,這吊着的心終於落下了,將張-大-麻-子扯下來,是萬不得已,如果他有個什麼事,那這事可就鬧大了。
張-大-麻-子連忙點頭:“小馬說的對,咱還是先出去再說,況且這地方待久了死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咱這些大活人,洋鬼子,我記得下來時,你拿了一根雷_管,現在正是時候,你趕緊將信子點了,我們好出去透口氣。”
吉恩苦着臉擺手。
我和張-大-麻-子一看,心裡一驚。
這什麼意思?
“洋鬼子,你這什麼意思,難道你小子這個時候才藏私,不是我說你,就一根雷_管,至於嗎,等出去後,我還你一箱……”
吉恩將口袋底都翻出來:“沒了。”
哎呦,我操,這下倒大黴了,真要在這悶頭給黑糉子當磨牙棒了,張-大-麻-子氣得直踹石壁,看樣子是後悔下來了。
我和吉恩都經過這事,臉色倒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