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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周靜瑜張了張嘴,內心的恐懼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徐煜回過神來,趕緊接話道:“她不是……”
“我忘記了!”周靜瑜立刻打斷了徐煜的話,強壓下心頭的慌亂無措,扯出一抹笑容道:“那天晚上急着救你,所有的心思都在你上面,哪裡還有心思去管旁的人?”
蕭銘的心裡稍稍安慰了些。
周靜瑜又走到徐煜身邊,對着一臉驚詫的他,莞爾一笑,“原來您就是那個大夫啊,當日承蒙您所救才保住了二少爺的命,小女沒來得及道謝,遲來的謝禮,還望先生莫要介意
。”說着,就要盈盈拜倒。
徐煜哪裡真會受她這大禮,手忙腳亂地將她攙扶起來,嘴裡說着“不敢不敢,醫者治病救人不過是分內之事,談不上什麼謝不謝的。”視線卻始終好奇地落在她的臉上,想要弄清楚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
周靜瑜也不是真的要下跪,就着他的手順勢站起來,然後在他耳邊輕輕道:“有時候真相併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兒,還望先生掂量掂量。”說完,也不顧徐煜的錯愕,輕飄飄地站起了身,繼續巧笑嫣然,“聽你的意思,先生如今在蕭王府當值?”
蕭銘並未覺察出怪異,笑着道:“是啊,一個多月前,機緣巧合,他又救了我大哥一命!”
“還真是機緣巧合啊!”周靜瑜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又盯着徐煜道:“不過這些都是先生應當受的。做對了事理應受到這樣的禮遇,從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不像是大哥,犯了錯,自己丟了性命不說,還累得全府上下爲他遭罪。”
她話裡有話,暗藏警告之意。蕭銘或許聽不出,身爲當事人的徐煜卻一下子聽了出來。
他的臉色不自覺地白了白。
周靜瑜這是在拿周霆琛的事情作比喻,行差踏錯一步,前路可就再不是花團錦簇,而是萬丈深淵了。
他又朝蕭銘看了過去,見他望向周靜瑜的眸中滿是溫柔情深,不由閉了閉眼。
或許這位周小姐說得對,有時候真相未必是一件好事。
於是他很快收斂情緒。笑吟吟地對周靜瑜道:“周小姐貴人事多,不記得小人實屬正常,不過小人卻還記得周小姐當日揹着二少爺時擔憂緊張的模樣。哦,對了,小人還記得,大少爺那日也來了呢!”
提到蕭歧,周靜瑜心裡“咯噔”一跳,後背、手心更是驚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知道徐煜的意思。無非就是想告誡她這件事是有第三者知道的,讓她不要妄想着殺人滅口。
可是她在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不是關於真相,而是關於她爲什麼要隱瞞真相。
或許在歲月流逝中。蕭銘對救命恩人一瞬間的悸動已經化作了對她深刻的愛,哪怕就是真相戳穿,蕭銘也未必不會繼續愛她。
可是,倘若讓他知道她隱瞞真相接近他全都是爲了蕭歧,恐怕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
周靜瑜又想起那日她衝動之下對蕭歧的表白,身子已經因爲害怕而瑟瑟發抖了起來。
“靜瑜。你怎麼了?”蕭銘敏銳地發現了她的異樣。
“沒,沒什麼。”周靜瑜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避開蕭銘關切的目光,僵硬道:“我,我們走吧,不是要去逛廟會麼?”
“哦。”蕭銘雖然奇怪,但沒有多想,笑着點了點頭。
徐煜卻沒有心思陪他們逛下去了,主動拍了拍箱子道:“二少爺同周小姐先去吧,我把這個安置好。”
蕭銘笑眯眯地看他,“算你識趣
。”
徐煜面上沒說什麼,心裡卻苦笑了一聲。
其實,他也不是很肯定,被欺騙着的幸福,當真是幸福嗎?
蕭銘之所以千方百計刁難徐煜,其實主要就是想和周靜瑜過二人世界,自從出了周霆琛的事情以來,兩個人已經幾個月沒有見過面了,他不知道周靜瑜想不想他,反正他對她的思念就猶如滔滔江山連綿不絕。
因此,兩人單獨走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思念就悉數化作言語,一股腦地朝周靜瑜吐露了出來。
周靜瑜藏着心思,整個人精神都有些恍惚,面對蕭銘的熱情,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笑着敷衍兩句,到後來就直接說不出話來了。
蕭銘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尖刀似的戳在她的心上,他用的情越真越深,那把刀子也就越尖越深。
許是痛到極致,她揪着胸口,正待讓蕭銘停止話頭,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清脆明快的聲音。
她第一次覺得這聲音如此美妙動聽。
轉過身去看,果然是周宛瑜。
“三姐,你們要去哪兒呀?對不起,方纔我不是故意……”周宛瑜走到近前,道歉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周靜瑜拉着手,打斷道:“我們是要去逛廟會,你不是一向喜愛熱鬧嗎?跟我們一起去怎麼樣?”
周宛瑜受寵若驚,從未想過一向對她冷漠的三姐會主動邀她,於是忙點了點頭道:“好!好!”
周靜瑜暗暗鬆了一口氣,由此便拽着周宛瑜不放,再不給蕭銘說話的機會。
蕭銘只能默默內傷,然後無語望蒼天,他的二人世界啊!
林昭言又陪着林若言逛了一會兒,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告辭離去。
誰知林若言一聽,便嘟着嘴巴央求,“再逛一會兒,再逛一會兒,求你了,咱們還沒有去畫舫那邊呢!”
林昭言知道她是擔心她離開後林嬤嬤會逼着她回府,無奈地失笑,“你讓林嬤嬤再陪你逛一會兒,我真的有些事要去處理,這樣吧,亥時三刻,咱們在畫舫會合。”
找二皇子敘舊,說幾句話,三刻鐘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林若言聞言,果然笑眯眯地鬆了手,“這樣啊,那你快去快回吧!”
林昭言點點頭,又轉身跟林嬤嬤交代了幾句,便打算帶着曼雙離去。
“姐姐!”林若言卻突然又拽住了她,聽聲音還很是激動。
林昭言狐疑地轉過身子。
“你快看,看那邊!”林若言激動地伸出手指着前方人頭攢動的地方,“你快看那個人是不是大伯父?”
大伯父?
建安侯林琨
!
這可是在盛京城最繁華的地界上,林若言手指的那個方向正是通往醉花樓的巷口。
所有的人包括林昭言都被她這話吃了一驚,皆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前面看過去。
雖然只來得及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背影,但對於極其熟悉親近的人來說,就只要這一瞥,便能辨個分明。
那個匆匆忙忙拐入巷口的人不是林琨又是誰?!
林昭言微微瞪大了眸子,林嬤嬤也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林琨可是一直以清廉寡正、低調正直的形象示人,與侯夫人陸氏的關係不能算好,卻也是規規矩矩,相敬如賓,通房妾室都沒有幾個,更是從未鬧出過什麼風流韻事。
然而現在,此時此刻,這個一向被人認爲不近女色的建安侯,竟然被自己的親侄女逮到了去逛青樓!
你要說是爲了公事,他故意穿着低調,小心翼翼的模樣又委實不像。
完全就是一副幽會情人的模樣!
“姑,姑娘……”曼雙等幾個丫鬟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倒是林嬤嬤鎮定許多,連忙叮囑,“不過只是個背影而已,這世上背影相似的人千千萬萬,你們幾個可莫要胡說八道毀了侯爺毀了建安侯府的名聲,要知道禍從口出。”
幾個丫鬟連忙應是。
林昭言的神色卻微微凝重。
她不大相信建安侯林琨真是去密會情人的,畢竟性格擺在那裡,再加上近來周霆琛的事情牽涉到三皇子,他哪有那閒工夫流連女色啊!
她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醉花樓裡,不是有個名動盛京的墨霜嗎?
難道……與墨霜有關?
大約就只有林若言感到高興了。
“嗤,要真是大伯父就好玩了!”她的一張俏臉上全是幸災樂禍,“真想知道大伯母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表情。沒想到一向嚴肅剛正的大伯父居然也會被美色所惑,我看大伯母日後還怎麼拿父親說事,父親也只是舞文弄墨,可比眠花宿柳的大伯父強多了!”
林若言嘴上再怎麼不待見林琛,心裡畢竟是把他當父親的,對陸氏瞧不起林琛的態度一向耿耿於懷,偏偏她又無法反駁,因爲連她自己都認爲這個父親一無是處,此刻逮到林琨的把柄,心裡樂壞了,恨不得立刻就去通知陸氏,將林琨捉姦在牀。
林昭言蹙着眉道:“沒聽林嬤嬤說嗎,還沒有確定的事情不要胡說八道,你可別忘了,咱們也是建安侯府的人,這事鬧開了對咱們沒有半分好處。”
“我沒那麼傻!”林若言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自然有辦法讓大伯母自己發現,哼,到時候大房鬧得雞飛狗跳,我看大伯母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