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院有偏門,二人寬的木質小門在多年風雨中損裂厲害,可雖說此地不常有人出現,到底是國公府一隅,逢年過節設宴待客前,總會檢查粉刷一遍。
可終歸久無人跡,偏門外是大片的瀟湘竹,即使逆光長在陰溼之地,卻茂盛蔥鬱。
小徑落葉殘枝,並不常有人打掃,周嘉樂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穿過竹林,抵達偏門外,邊好奇着內裡場景,邊苦於眼前小鎖,格外愁惱。
好容易打開了門,等進入芳草萋密的院中,正好看到一抹高大的男子身影消失在大門口。
竟是走了!
還是光明正大的走了大門,出去可就是自家內宅,皆多女眷。
這人到底是誰?
腦中一閃而過,越發覺得身影熟悉,然想了好久,都沒反應過來。
隨之出廳的陸思瓊看到表姐怔怔的立在庭院中,倒是嚇了一跳。她抿抿脣走過去,“三表姐?”
“那、那是韓……”周嘉樂也意識到了,回想起早前呼韓邪化名韓邪居於府中,又多次請瓊表妹過去,隱約的似乎明白了什麼。
“表妹,那是突厥的左谷蠡王。”
語氣不說如何驚歎,只那不可思議的表情和瞠目睜大的眼眸,都像是無形的質問,“你、你們私下一直有往來?”
這跟剛剛在門縫裡看到的心境不同,早想着表妹行爲不檢是一回事。這勾.搭外邦使臣又是另一回事。
“你怎麼與他往來?”
說到底,大夏女子,終究是看不上草原莽漢的。
周嘉樂又是公府貴女。雖說往日看不起德安侯府沒落的門第,可心中終究是將陸思瓊當做和自己同一類人,如今見她有這般舉止,自然難以認同。
“表姐你怎麼在這?”
陸思瓊不答反問,瞧對方這一連串的表情,該是沒撞見的。
還好。
“這,”周嘉樂本思維敏捷。聞得這話驀然有些心虛,只是轉念一想。這是周家,自己在這,莫不是要與眼前人做交代?
是以,她直了直腰桿。咳了聲故作淡然道:“妹妹這話忒有意思,這裡是周府,我在這不很正常?
倒是你,許久沒過來,這剛來怎麼不在靜頤堂裡陪着祖母,倒是一個人跑這兒來了,還見那人。”
與呼韓邪的見面,顯然是不能和眼前人道的。
陸思瓊笑了笑,“這麼熱的天。你我何苦在這說話?還是先去外祖母那邊吧。”
周嘉樂也熱,剛在偏門外折騰了許久,自然渾身是汗。
可心中到底好奇着事情緣由。哪裡肯挪步,拉住對方胳膊繼續追問:“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怎麼來這裡見他?”
“外祖母安排的。”
陸思瓊曉得眼前人喜歡龔景凡,打從半年前提出這門親事以來,對自己便不似過去那樣要好。
可這也是人之常情,女兒家的心思在所難免。
念着往日情分不深。淡淡的亦用不着真去計較,也心知對方脾性。索性就如是答了話。
果然,周嘉樂聽說了是周老夫人安排的,整個人雖說眉頭更蹙,可到底沒再繼續纏着。
心裡一個勁的反問:祖母安排的?
祖母讓瓊表妹來見突厥的王爺?
可瓊表妹與龔表哥的婚事,也是祖母安排的。眼見着都快到定親的日子了,怎麼還會讓表妹去見外族男子?
她身在閨中,倒也聽說過前陣子的流言。
思及和親之話,眼神狐疑的望向對面的少女。
“我們先回去吧。”
陸思瓊扯下對方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率先提步。
周嘉樂頓了頓,再擡頭見人已經到了院子口。她瞥了眼身邊丫鬟,似自言自語的喃道:“你說祖母爲什麼要讓她來見左谷蠡王?”
慕青自是不知。
然左谷蠡王呼韓邪是周家的一個禁忌,並不能談,周家樂亦不再自擾。
擡腳,隨之走了出去。
她沒有跟去靜頤堂,而是去母親院子找了張氏,將事情告知了對方。
她亦是明白了,祖母偏心表妹,真去了哪裡,還不怪自己尾隨表妹?定然討不得好,還不如不去。
且二人因着幾個月前的小矛盾,感情到底不似過去。
周家樂亦避諱着。
週二夫人張氏近來身子不爽,有些厭倦無神,聽了女兒的話,撫額連連搖頭:“怎麼瓊姐兒一過府,你就有事了?
沒事盯着她做什麼?既是董媽媽親自引的路,那想來就是你祖母的安排,別盡挑事。”
周嘉樂沒料到親孃會這樣說,心裡原就委屈着,如此兩眼一紅,卻是鬧起了脾氣,“哪裡是我成心挑事?
我也就是想去靜頤堂看看,半路上撞見她們鬼鬼祟祟往後院去。
你說她得盡了好處,都快嫁給龔表哥了,怎麼還能與別人男子不清不白的?”
叫嚷吵鬧的聲音,惹得張氏越發頭疼。
張氏面色嚴肅,瞪了眼女兒斥道:“這麼大聲,是要讓人都聽去,說我這做舅母的在私下裡編排外甥女?
有些事木已成舟,建元侯爺既然都已經去陸家下了聘,那親事肯定是定下了,哪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之前是您跟我說,會幫女兒想法子的!”
周嘉樂還記得親孃的承諾,道肯定會替她籌謀,嫁給如意心上人。
然現在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要定親了,這些時日悶悶不樂的,也沒見眼前人有什麼動作。
就這樣認命了?
自己與龔表哥也是青梅竹馬。
又出自周家。蕙寧公主爲什麼不選自己?
她總也想不明白。
二房到底不如長房在府中有地位,周老夫人許多事會交代長媳沐恩郡主,一方面也是因爲沐恩郡主出自皇室宗親。到底是隆昌公主的堂姐,這等私密自然不會外傳;
二來,國公府將來都是要交到長房手中的,這樣大的事,怎麼可能隱瞞?
對於二房,總是簡單交代幾句。
上一回,張氏就是被婆婆喚去。提醒着不能說呼韓邪曾來國公府小住過。一臉的正色,豈敢隨意?
她心知府中地位。倒也沒鬧,同大嫂間關係亦算親近。
但表面如此,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尤其在女兒這般哭訴下,日積月累的是有不少意見。可她能怎麼辦?
耳邊聽着“嚶嚶”哭聲,張氏提聲勸道:“好了,現在定親,又不是馬上就成親的,哭哭嚷嚷的像什麼樣?”
到底心疼女兒,親自拿帕子替對方擦了擦淚水,又添道:“平時看着聰明,那些規矩道理都白學了?
既然都已經和瓊姐兒說上話了,怎麼就不曉得與她一同到你祖母那請個安?再怎麼說。私下安排見左谷蠡王,本就是她們理虧,你站得正坐得直。回來幹嘛?”
“我,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纔來見您的。”
周嘉樂就是傷心,心上人即將定親,又是自己表妹,總有幾分遷怒。
人這心態不對了,做事也沒了譜。
她現在鬧過哭過。倒是平靜不少,站起身問道:“那娘。我現在再去?”
“現在再過去,就沒意思了。”
張氏拉住她又坐下,“她難得過來,你祖母肯定又是要留飯的,指不定又要住些時日。
說來,最近你表妹倒是好久沒來了。”
琢磨着,見對面閨女臉色妝容都花了,又笑道:“快進去洗把臉,待會咱們一道過去。”
周嘉樂依言進了內飾。
張氏這才端起桌上涼茶,送至脣邊喝了幾口。
身子倦,想事情也沒精神。
捏着盞蓋撥弄碧綠的茶水,人有些出神。
而陸思瓊被表姐發現私下會見呼韓邪,倒是並沒有多大慌亂。
要說緊張,也就是在院子裡看到對方時的那一剎那。
或許是基於心底對周家人的信任,總覺得在這所宅院裡,並不用防備警惕。
潛意識裡,她知道,周家的人,不會害自己。
三表姐或許有些小心思,但不至於將自己當仇人對付,那邊不當緊。
然而,上回她挑唆自己和四表姐之間的關係,也是明瞭的。
再恢復到過去感情,亦有些難。
走到半路,又遇見了董媽媽。
後者忙上前兩步,緊張的把傘遮到對方頭頂,“表姑娘,您怎麼沒打傘?是老奴疏忽,該在外面守着的,沒想到您與他那麼快。”
紙傘留在了門口的。
陸思瓊沒留心,回道:“是我給忘了,並不打緊。”
董媽媽是知情人,見對方表情嚴肅,很是心疼,想着該說幾句,開口即道:“表姑娘且放寬心,這等以後就好了。”
具體哪裡好,也不用明說。
就當左谷蠡王沒來過京城,仍然做德安侯府的二姑娘、榮國公府的表姑娘,待嫁個一兩年,待出閣成爲永昭伯府的少奶奶,一生無憂。
何苦去想那些旁的?
陸思瓊也想這樣簡單的生活下去,但隆昌公主的事,說不放心上是不可能的。
她莞爾笑了笑,點頭應“好”。
四表姐周嘉靈在靜頤堂裡,她之前被支開回了趟自己小院就又過來了,等見到陸思瓊,姐妹倆拉着手在偏廳說話。
周老夫人心中有話,也沒機會說。
用膳的時候,二夫人張氏又領了周嘉樂過來。
沐恩郡主手上有事,只差人來傳了話,請老夫人見諒。
同席用飯,孫女外孫女陪着,周老夫人很是高興。
飯畢,又上了瓜果。
周嘉靈有午睡的習慣。又不想回去,就在陸思瓊的暖閣裡睡了下來。
二房母女,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陸思瓊隨着外祖母進了內室。
周老夫人許久未見她。拉着手摸了摸她的臉,又上下打量了番,含笑說道:“高了,卻瘦了些。”
話落,心疼的捏了捏對方手背,再道:“這陣子過得辛苦,沒吃好。你這孩子。怎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呢?”
聞者內心一熱。
不論其他,彼此間祖孫情分是實實在在的。
“沒有。您多慮了,外孫女很好。”
她說着,由衷的笑了笑,“侯府裡一切如常。沒什麼不好的。”
“這就好,其實擔心的不是你祖母知道實情後對你有所差別。”周老夫人嘆了聲,“我是怕,你自己心裡過不去。
瓊姐兒,你從小寡言話不多,總是乖巧聽話,道理也比其他同齡孩子懂得早些,這樣都壓在心裡,年紀輕輕得。不好。
我倒希望,你多知道疼疼自個。”
陸思瓊會心一笑,身子一歪半靠了過去。露出鮮有的女兒家羞態:“外祖母,我有您疼我呢,還有大舅母。
別說的我可憐兮兮的,疼我的人這麼多,真不苦。”
哪裡會苦?
活着,就該感恩。
陸思瓊不是個不知滿足的人。
有現在的日子。已是極好。
周家老夫人笑了笑,祖孫倆又話了會家常。才轉了話鋒:“聽說侯府上近來好事頗多?”
陸思瓊自然明白對方問的是什麼,點點頭應道:“秦家八爺突然登門來求親,後來相府又命人過來,連秦相都表了態,家裡確實也高興。”
“聽說了,倒是真沒想到,秦家這樣做。”
語氣不似之前那般輕快,顯然在探究其中蹊蹺。
陸思瓊並不願與眼前人遮遮掩掩,直言說道:“外祖母,我家府裡的四妹妹,同秦家八爺有往來。
過去不清楚,不過她突然打聽我院子裡的舊人,調查李嬸的下落,是秦家真的在查我。”
“秦家……”
那日陸老夫人尋上門,說出瓊姐兒的真實生辰八字,周家便知曉了秦家的動作。
可這其中利害又十分複雜,周老夫人面露難色的點點頭,“這事,是不太好辦。”
畢竟,人家查不查,周家干涉不了。
怎麼樣才能制止秦家的動作?
然而,她又有些擔憂的看着對面少女,瓊姐兒必然也是好奇秦家爲什麼要查的吧?
“李嬸的下落,他們一時半會不會查到。”
語氣微長,頓了頓詢問道:“是你那個庶妹,叫、叫什麼來着?”
“字爲瑾。”
“是了,那個丫頭,心思倒是多。”
王氏是從周府嫁去侯府的陪房,自然是有點印象的。
不過都是差印象罷了。
“你不用急,”拍了拍對方,周家老夫人目露好奇:“瓊姐兒,你可有自己去查過?”
她們與蕙寧公主都有所懷疑,按着瓊姐兒的想法,不私下查些什麼是不太可能的。
陸思瓊聞言,面色一訥。
她點點頭,“嗯,之前外孫女自作主張,讓人查了查。”
後者眉頭一跳,“都查了些什麼?”
陸思瓊擡頭,坦言道:“我就是太擔心師姑了,所以,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外祖母,您放心,不該知道的,我沒有去查過。”
什麼是不該知道的?
自然是她生父是誰的問題。
如此善解人意,周家夫人簡直覺得她聽話的讓人心疼。
竟反用安慰自己的這種語氣。
“你讓人去突厥查了你師姑?”
“嗯,知道她現在沒有危險,就夠了。”
陸思瓊實則也只是求一個心安。
“還查到了什麼?”周老夫人目光炯炯的望過去。
“就是秦相早年和師姑的事兒……”毫無隱瞞,陸思瓊將發現的與自己的私下猜測,都說了出來。
眼前人,到底是無比親近之人,哪裡會隱瞞?
但周老夫人聽着聽着也覺得不對了,就算外孫女能派人去突厥。又能查到隆昌公主身邊,然那宮廷裡的多年秘事,她從何查起?
一個深宅閨秀。在宮中哪來的人脈?
她問了出來。
陸思瓊的臉頰就跟燒了起來,浮出層紅色,垂頭低低迴道:“是二爺幫我查的。”
“凡哥兒?”
是了,早該想到的。
這門親事,並非是強迫,而是凡哥兒自願的,甚至還主動請蕙寧公主早日定下。
再觀眼前少女的面色。如何還看不出來?
她笑了笑,“你們倆感情倒是好。”
“沒。”陸思瓊口不對心底的回了一句,隨後又補道:“外祖母,您別笑話了。”
“哪裡是笑話你,是替你高興。”
周老夫人鬆開手。繼續道:“快別這樣子,你們能要好,是咱們都盼着的。”
她打趣了一會,就又問起剛剛與呼韓邪的見面。
聽說外孫女將蕙寧公主的那枚玉佩給了對方,她想了想,頷首道:“也好,原就是遠嫁前她們姐妹交換的信物。
隆昌公主看到那枚玉佩,也該知道這些年蕙寧公主將你照拂的很好。”
陸思瓊其實心裡知道,周家起初肯收下自己。替她那般費心竭力的安排身份與籌謀,不會是什麼血緣感情的事。
她相信現在,這府中的人是真的對自己好。
然當初。毫無感情基礎的前提下,多半還是因爲蕙寧公主的施壓,或可能還是被迫收下的自己。
這點她心中清楚。
沉默間,陸老夫人也不知該不該將心裡的事兒告訴對方。
隆昌公主前不久誕下一女。
這事兒,總是和眼前人有關。
可從私心角度想,她們是不會允許瓊姐兒離開京城的。這亦是當初急着讓她和凡哥兒定親的出發點。
悉心照料了這麼多年的孩子,哪裡捨得她離開?
這並不是說。十來年將人照顧好,之後隆昌公主想要了,就給她的。
周家夫人其實心裡也明白,包括蕙寧公主也知道,她們都理解隆昌公主獨身在異鄉的處境,可就是因爲太過清楚了,自然不忍心看到瓊姐兒也步上後塵。
是,她們獨斷,獨斷的替瓊姐兒決定了今後的路。
並沒有將選擇權交由到她手中。
這點,其實陸思瓊也明白。
但這種事,能說怨嗎?
瞞着她實情然後私下就替她定下未來的路,雖說之前心境差的時候是有些不舒服,可過了之後,倒是也沒那麼糾結了。
剛沉默了會,聽到外面動靜,丫鬟稟報,道龔二爺來了。
這次是太過明顯了。
陸思瓊哪回出現在周家,沒有他的身影?
說不出是什麼心緒,卻知道心中是歡喜的。
周老夫人別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她,替她開心的同時,又有些好笑。這個凡哥兒,把人守得這麼緊,還擔心周家藏了瓊姐兒不成?
她本多日未見外孫女,有許多話想說。
譬如,隆昌公主;再譬如,九王。
九王這個話題雖說敏感了點,可自己明白,眼前人同陸家人並不親近,說來心裡有什麼話,也只能留在心裡。
不過,這會子是不合適的了。
龔景凡被人請進來,一身霜藍長袍,俊朗挺拔,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他同老夫人請了安,就走到陸思瓊身邊,語氣十分的歡快:“咦,瓊妹妹也在這兒?倒是巧。”
後者看了看他,起身見了禮。
不接話。
他明顯是在調侃自己。
“好久沒見,妹妹近日可好?”倒是越發親熱了起來,非迫着對方接話。
陸思瓊心想着哪有好久沒見,明明沒幾日前,他纔去過德安侯府。
“勞二爺掛心,很好。”
說完,又望向對方,反問道:“二爺可好?”
“嗯,”他故作深沉,最後卻是說:“不太好。”
存了心思故意逗她,卻又覺得這地方不太合適,伸手拉過她,笑吟吟的同旁邊人請辭,道兩人有事要說。
周老夫人自然不會阻止。
陸思瓊就這樣跟着他走了出去。
“走去哪裡呀?”
他步伐大,陸思瓊有些跟不上,等出了屋檻,便問了出去。
龔景凡鬆了手,他還記得上次她說的話。
自己不能隨隨便便牽她。
視線則望向月洞小門那邊,他知道那邊是身邊人在周家的住所。
“去你屋子說話。”
聞言,陸思瓊的臉又紅了。
再怎麼說,哪怕是未婚夫妻,也沒有說直接要求去女子閨閣看的。
他這是覺得在德安侯府有過了,便在這裡亦不用避嫌了?
她這還沒反應呢,少年已經擡起了腳。
陸思瓊連忙喊道:“等一等。”
說着,見他轉首,添道:“四表姐在那邊午睡呢。”
其實龔景凡真的是不羈慣了,家中的堂姐妹感情並不算親近,從小跟在父親身邊,甚至住過營帳,講究得自然也少。
他本意只是想在她的地方,無人打攪的房間說說話,根本沒想到那一層。
此刻聽了這話,倒也沒了心思。
就是有些惱苦。
望向少女,似是無言的詢問:那我們去哪裡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