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逃出來,又被抓了回去,世界上最悲催的事兒,莫過於此。
我五花大綁的被從新摔在了地上,受傷的右臂和左腿磕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疼的我齜牙咧嘴。
兩個殭屍在張天師的救助下,從新恢復了活力。
“主人說你們蠢,我還不相信,如今看來一點兒沒冤枉你們。”張天師道“一個半殘廢都能把你倆放倒,要不是我順路來看一看,你們就闖下大禍了,看還有吃有喝,誰讓你們供着她的。”
“不是說不要讓她死了嗎?”兩個殭屍面面相覷。
“是不要讓她死了呀,我的意思是可以讓她半死不活,只要不死透就行。”張禽獸如此說。
兩個殭屍互忘一眼,好像明白了張禽獸的話,點點頭,張禽獸滿意的離開了,然後我的噩夢開始了。
他們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她是用哪隻手,暗算我們的?”冷冰冰的聲音,比剛從冰箱裡拿出的病疙瘩還病。
“好像是這隻,對,就是這隻,沒有包紗布的。”
咔嚓,一聲。
彷彿是掰斷一根小樹枝那麼簡單,我的左臂從胳膊肘處整個被反方向折了九十度。
“啊”一聲尖叫從我的口中發出,這是一種我從爲感受過的疼痛,折筋斷骨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疼的在地上扭曲起來,汗被痛感刺激的從每一個毛孔往外涌,很快我的衣服都溼透了。
“孃親,你怎麼了?”阿寶被我的叫喊聲嚇的大哭出來,鬼瞳大門打不開,阿寶不能通過我的眼睛觀察外面,只能聽見聲音。
我強忍着疼痛,安撫他道“沒事兒,孃親,不小心崴到腳了。”
“剛纔她是用那隻腳踢我們的?”冰冷的聲音又道。
“好像是這隻,對,是沒打石膏的那隻好腳。”
咔嚓,我的膝蓋碎裂的聲音,清清楚楚的通過我的每一個毛孔,每一條神經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超越了我所能忍受的極限,我已經在昏迷的邊緣了,阿寶嚶嚶的哭泣聲,離我越來越遠。
冰冷的硬邦邦的聲音依舊在我耳畔迴響“她現在這個樣子是半死不活嗎?”
“好像,還差一點點兒。”
冰冷堅硬的如石頭一般的一隻腳,狠狠的踩在了我的胸口,我只覺得心臟好似都要被踩出來了,一股腥甜涌上了喉間,漫出了我的嘴巴,流進了我的脖子裡。
丫的,老孃這次真的要玩完了。
葉深檸,幸虧沒答應做你女朋友,要不然死了女朋友跟死了老婆一樣慘。
葉深檸,其實我是願意做你的女朋友的。
讓我暈過去吧,那樣就感受不到皮肉的疼痛了,第一次覺得昏迷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昏昏沉沉的,我在半夢半醒之間,已不是哪一處疼了,是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疼,火燒火燎的疼。
阿寶一直在呼喚我,我聽他的嗓子都啞了,很想讓他不要叫了,歇一歇,但一點兒凝聚念力的力氣都沒有。
“給她一桶水,滅滅姐姐的火氣。”女子嬌媚而又熟悉的聲音。
是胭脂虎。
冰冷的水瞬間將我淹沒,刺骨的寒冷將火燒火燎的疼給壓了下去,腦子也從異時空回來了,真特麼爽。
要是一睜眼看到的不是這隻鬼,我仍然覺得世界是美好的。
胭脂虎那張乾癟枯萎的臉就在與我的咫尺之間,她在笑,滿嘴黃黑相間的牙,倒是齊整的很,我很好奇她是怎麼變成這
樣的。
“呵呵,嘻嘻。”她笑的十分歡快“哈哈”
真想問一句,你丫笑什麼玩意,但我提不起氣來,那一腳把我的丹田都踩散了。
“姐姐,姐姐,你的頭,你的新發型,好好看哦。”她以手掩嘴,笑的亂顫,跟神經錯亂似得。
她漂浮在空中的身體蹲了下來,就在我的眼睛斜上方。
“還記得嗎,白宋最愛你這一頭烏黑如雲的頭髮了,他還曾說過流雲髻這種髮式,只有姐姐最合適了。
不知道他看見你如今的新發型會是什麼表情,呵呵。”
“誰是你姐姐,我叫蘇花朝,你丫有病趕緊去治。”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她終於剋制住了自己的神經質,開始好好的和我說話了。
“我知道你這一世叫蘇花朝,但你靈魂的本源是來自涼歌的,有句老話叫前世罪孽,今生還,所以你就認命吧。”
是啊,遇到你這麼個變態,我不認命還能這麼樣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吧,我是情願好死也不要賴活着。”我虛弱無力道,那種超越極限的疼痛,真的讓我有點兒生無可戀。
“我肯定是要你死的,姐姐”胭脂虎慢條斯理的說“但是,如果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讓你好死,如果不能好好回答,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是什麼問題?”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當年那天無老道,使用一個法陣與我對決,那個法陣現在在哪兒?”她乾癟枯委的臉湊到了我的眼前。
“什麼法陣,你說清楚清楚一點兒,我現在腦子不好使。”我別開臉道。
胭脂虎清凌凌的眼睛狠狠的看了我一會兒,才道“你可知道我這張臉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不知道,我也挺好奇的,我在夢裡見過你的樣子,雖然不是什麼傾國傾城,但也很妖孽,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我破罐子破摔的看着她,忽的心頭一跳“難道是我師傅把你傷成這樣的?”
“哼,當年那牛鼻子哪裡是我的對手,我三兩下就殺光了他的那些小牛鼻子,同時也把他打成重傷。
本來想留他一條老命,追查你的去向,他卻趁我不備,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副卷軸,向着我展開,從那捲軸中又突然跑出來很多光點。
那些光點很詭異,它們將我籠罩,然後我的動作就變的很慢。
那老牛鼻子,乘機反抗但仍然不是我的對手,被我一掌斃命。
光點兒很快也就消失了,我覺得這些光點兒雖然很奇特,但時效太短,那時又着急着找你,就沒有在意。
誰知道,第二天,我的身體就發生了變化,我變老了,我本不是活人了,歷經千年才修出魂體凝實。
我怎麼會變老,但是之後,我一天比一天老,最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並且還在不斷的變衰老。
就是那個卷軸,那些星星,是它們讓我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
但是,當我回到那個道觀的時候,整個道觀都被清理一空,那個卷軸也沒有了蹤跡,這些年我苦苦尋找的除了你就是那個卷軸了。
就在不久前我突然想到,你是那個牛鼻子老道的親傳弟子,你一定知道那個法陣卷軸,那些星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兩行眼淚從她清凌凌的眼睛裡流了出來,順着乾癟枯黃的臉上的皺紋,橫七豎八的流淌着。
當真是詭異異常。
“姐姐,你可憐可憐我,告訴我那個卷軸中是什麼法陣,現在在哪裡?
”
胭脂虎當真可笑,殺了我的師兄弟和師父,又把我傷成這樣,先在好像從我口中找到法陣,當真可笑之極。
別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她。
我心中恨她之極,但臉上卻表現出真誠而無奈的樣子,道“可是姐姐真真的不知道啊。”
胭脂虎的眼中霎時間盛滿了殺意,她伸出乾枯的手掐着我的脖子,陰陰的說“姐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罰酒吃的,還少嗎,你要麼,放乾脆點兒,掐死我算了。”我被她掐的呼吸苦難,硬從喉間擠出這句話來。
“呵呵,你以爲你現在所受的這些刑罰還算罰酒嗎,告訴你這只是開胃小菜,罰酒還在後頭呢,你就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
很難想象,我已經被傷成了這副樣子,四肢沒有完好的,胸口被踩的那一下,肯定傷及內臟了,要不然也不會吐血。
除了殺死我,還有什麼更厲害的刑罰嗎。
“要不然,你向我求饒吧,你求我,我或許會心軟,讓你死的痛快些。”她的老臉帶着變態的醜陋的笑容,我想她現在連一個正常的鬼都不算了,她就是一個,可怕的讓人噁心的惡魔。
“呸”我對着她吐出一口血水,預備着讓她發怒一掌拍死我。
“好吧,姐姐,既然你那麼着急想吃罰酒,我們就開始吧。”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核桃,然後掰開,裡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這可不是普通的粉末,它是食髓蠱蟲的蟲卵。”他說着用手捏起了一小撮,對我笑道。
“這種蠱蟲卵,一遇血液就會迅速的孵化成蟲,然後進入你的血液,到達你的骨髓。
每過三個小時在血液中甦醒一次,他們會瘋狂啃食你的骨髓,讓你痛不欲生,啃食時間會持續一個小時。
不過它們,不會要你的命,只會不斷的折磨你,直到你死的那天,哈哈哈。”
“靠,你這個魔鬼。”在我恐懼的眼神中,她將手指間的黑色粉末,灑在了我撕裂的左臂傷口上。
我的傷口迅速的變成了黑色,一種區別於疼痛的麻癢感從傷口表面開始蔓延,一路順着左臂到達肩膀,在到達身體軀幹,直至每一個腳趾頭。
然後,便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疼痛,我好像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骨髓被撕咬的每一個瞬間。
腦海中也不自覺的出現一幅畫面,很多黑色的小蟲子,在我的骨頭裡,骨髓間鑽來鑽去,大口吞噬。
我痛苦的無法叫喊,無法扭曲,只有身上的汗像關不掉的水閥一般往外涌,我被浸泡在了自己的汗液裡。
阿寶感受到了我的痛苦,他一直在鼓勵我,安慰我。
“孃親,不怕,孃親,要堅持下去,阿爹,不是,是葉叔叔會來救我們的。
孃親,一定不要死,阿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這一個小時,是迄今爲止,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個小時,我不知是怎麼熬過去的,當蝕骨的疼痛退去後,之前四肢以及胸口的疼痛真的不算什麼了。
我昏昏沉沉的只想關閉所有的感覺器官,讓黑暗將我籠罩吧,那樣就不用在經歷這種非人的痛苦了。
但我的意識卻依舊清楚的知道,三小時過後,折磨將會繼續。
阿寶的聲音依然在繼續,葉叔叔和阿爹在他的嘴裡已經混淆了,但他那句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向一道微弱的光,點燃了我心中即將熄滅的希望之光。
葉深檸,你真的會來救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