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吳璟幫忙送刀給趙奶奶。
“這事兒不能等到從黑澤灣回來在辦嗎?”吳璟皺眉看着我。
我別開了視線,沒有看他“我已經和趙奶奶說好了,她明天就要去陰間,孟姜的事兒已經拖得太久了,我想早一點兒完成對她的承諾。”
吳璟拗不過我,最終還是答應幫我送刀給趙奶奶。
老周開着車,一路上和我說了關於黎霸的事情。
黎霸,黑澤灣的地下老大,爲人陰狠多疑,執拗,極難相處,但同時又有情有義,是一個矛盾體。
這樣的一個人,我怎麼樣才能從他身上取到血,我心裡一直在打着鼓。
老周卻說,很久以前,他曾幫過黎霸的一個小忙,只是不知道他還認不認帳,還說到地方我就跟着他,不讓我說話的時候就不要開口。
進入黑澤灣,遠遠的透過車窗便看見了遠處的海灣,只是今天是陰天,本應該很美麗的海灣,看起來黑沉沉的有些壓抑。
白天裡,黑澤灣與一般的小鎮沒有什麼區別,一家家店鋪打開門做生意,路邊偶爾能看見幾個穿着暴露的女郎被男人摟抱着往角落裡去。
老周開着車子,一路到了一個地下車庫,一下車便有幾個彪形大漢圍了上來。
老周從懷裡摸出了一把匕首,亮了出來,男人們看見匕首,眼中的兇光才熄滅。
“我要見你們老大,去通報就說有老朋友來看他了。”
老周將匕首交給了其中一個大漢。
大約十分鐘後,那個大漢回來,我們被帶進電梯,來到三樓的一個包房裡,包房有兩個房間,我們在外間,裡間的門是關着的。
帶我們來的人一言不發的離開,門在我們身後關上了,我看了看老周。
老周卻一直看着包房裡面的二道門,他慢慢走近伸手要推門,這時一道聲音從我們的頭頂響起。
“老朋友,好久不見。”聲音出乎意料的好聽,在我的映象裡,黑幫老大的聲音要麼很渾厚,能夠敲山震虎。
好麼就是奸邪,透着股股的寒氣,但是這個聲音卻很磁性悅耳。
老周在天花板上找到了聲音的來源,指給我看,那是一個擴音器。
“是啊,好久不見,老朋友,只是現在這是玩的哪一齣啊。”老周擡着頭對着擴音器旁邊的旋轉攝像頭說道。
“對不起啦,老周,我現在不方便見客,你帶着匕首來見我是有什麼事兒要我幫忙嗎?”黎霸的聲從擴音器中傳出來,飄蕩在小小的包房中。
“我有一個朋友中了很深的狐妖妖毒,我要需要你的血來給他解毒。”老周說道。
“你想要我的血?”男人聲音裡透着驚訝。
“是的。”
“你應該知道,妖類的血是不能夠隨意給別人的,我的血中有劇毒,萬一你不是拿來救人而是拿來害人的,這筆賬又會算到我的頭上,這樣的爛帳我們狐妖一族背的已經不少了。”黎霸聲音低沉顯出一種不悅來。
完了,他這是要拒絕嗎?我心中咚咚的敲起來了鼓。
老周卻笑了“老兄,你應該知道我的爲人,我是不會拿你的血害人的,況
且就算我害了人,你黎霸又還怕別人尋仇不成。”
“蝨子多了不癢,我還真不怕。”黎霸也笑了,語氣中透着不可一世。
“那麼現在可以放我們進去了嗎?”老周說完又介紹我道“這是我的徒弟。”
“哦,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在收徒了嗎?”黎霸的語氣中帶着驚訝和莫名的意味。
“這個徒弟比較有天分,遇到天資很好的苗子不容易。”老周平平淡淡的回道“不過她是我剛收的,還沒學到什麼本事兒。”
不知爲何,黎霸一直推脫不願見我們,老周也一直不放棄,步步緊逼。就連黎霸說他把準備好的鮮血送出來都被老周拒絕了,老周的意思是一定要親眼看着血是從黎霸身上流出來的才行。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也感受到了,他倆雖然互稱老朋友,但是並沒有交心,明顯是在提防着彼此。
“好吧。”黎霸露出了妥協的語氣“實話對你說,我受了重傷現在沒有自保的能力,我是不敢在現在這種狀況下見你的,我知道你也不放心我,怕我用假血騙你。”
黎霸說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老朋友,我有一個主意,你看怎麼樣?”老周說“你受了重傷眼睛應該沒有壞吧,我這徒弟修行低微,你應該能看出來。”
老周將我拉到了攝像頭下,讓我面對着攝像頭,我向着攝像頭擺了擺手,算是打過招呼了。
“你的意思是讓你的徒弟進來取血。”黎霸道。
“可以嗎?你是怕我趁你受傷,我的徒弟,本領低微,你應該不會怕了吧。”
“可以,只是用我們狐族的一個承諾就換我的一些血,你不覺的虧嗎?”黎霸突然說道。
我也驚訝的看着老周,狐族的一個承諾,這個聽起來很了不起的樣子,我有些虧欠的看着老周。
老周不在意的笑笑道“你看我,都老成這樣了,還在意什麼虧不虧的,要是哪一天我突然死了,這個承諾還沒來得及用,那不是更虧嗎?況且,我不是還有一個承諾嗎。”
二道門緩緩打開,老周對我點了點頭,我緩緩的走了進去。
剛邁進房間,眼前便豁然開朗,沒想到外面小小的一間,裡面的空間足有外面的三個大。
寬大的房間,裝修的非常豪華,燈具,壁紙,地毯,傢俱都是歐式的風格,可謂富麗堂皇。
“可以把門關上了。”黎霸的聲音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把呆愣中的我驚醒。
我這才把卡在門中的半個身子挪了進來,門咔噠一聲,鎖住了。
“你是老周的徒弟?”黎霸顯然不相信老周的話。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進入主題“我是來拿血的,我的朋友很危急,等着你的血救命。”
“你過來吧。”黎霸的聲音,不像從擴音器中傳出去的那樣中氣十足,而是虛弱無力的彷彿馬上就要斷掉的線。
“好。”我向着房間中央的一張大牀走去,牀的四周有金色的帷幔,黎霸的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滴答,滴答”我走到了距離牀有一米距離的地方站住了,我看見有紅色的血正順着牀框滴落,墨綠色
的地毯上已經溼了一大片,濃濃的腥甜氣從大牀上傳來。
帷帳裡傳出男人沉重的呼吸聲。
“你不是想要我的血嗎,怎麼不過來。”黎霸的聲音很冷,語氣中帶着命令的口吻。
我咬了咬牙,走過去伸手將帷幔緩緩撩開,大牀上躺着一個穿着破洞牛仔褲,赤裸上身的年輕男人,他身材精瘦修長,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
這就是和老周稱兄道弟的黎霸,金江第一黑幫老大,和我預期的形象簡直天差地別。
黎霸斜靠在牀頭,頭低着,胸口狐狸頭的紋身被一道長長的深可見骨的傷口割裂,鮮血正突突的往外冒着,他身下的牀單已經溼透,整個人就像是泡在血裡一樣。
“你真的受傷了?”我脫口而出。
“呵呵。”黎霸笑了,擡起了沒有血色的臉,狹長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掃了我一眼。
“老周肯定偷偷告訴你,我是裝的。”他語氣戲謔“相識幾十年,但我倆從未彼此信任過。
也罷,不是想要我的血嗎,這裡要多少有多少,你自便。”他說完又閉上了眼睛,低下了頭,一副不想在說話的樣子。
我掏出小瓷瓶,他身上突突冒出的鮮血,順着結實的身體流淌下來,牀單已經飽和,鮮血低落在了地毯上。
人竟然可以流這麼多的血,還能保持清醒,我的喉嚨發緊,看着到處都是的鮮血,一時間竟然不知從什麼地方下手。
“黎兄,我徒弟笨手笨腳的你多擔待着。”牀頭卡着一個黑金色的平板電腦,老周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黎霸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感覺不對勁兒。
“喂,你怎麼了。”我叫他。
他沒有反應,應該失血過多,終於暈過去了。
我伸手拿起平板,看見老周的臉。
“老周,黎霸真的受傷了,流了很多的血,暈過去了,要不要想辦法救救他。”我對着平板說道。
老周聽了我的話,瞬間睜大了眼,臉上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救什麼救,快取了血去救你對象要緊。”
我用瓶子接住從牀沿低落的血,很快就接滿了一小瓶,原本以爲從黎霸這裡弄血,需要大費一番周折,沒想到那麼順利,我站起身將瓶子收好。
牀上的黎霸呼吸越來越微弱,在這麼流血下去,必死無疑。
“取好血了就趕快出來。”老周催促我道。
我呆了片刻,忽然看見牀頭上有一個藥瓶,瓶子上標着‘止痛散’三個字,我心中奇怪,這人不用止血散,反而用止痛散。
愣了一下後,我還是拿起止痛散,向着黎霸的傷口倒了一些粉末。
“你看,我不是見死不救,我已經盡力了。”我對着昏迷的黎霸說道。
突然,我看見黎霸蒼白的嘴角微微的翹起,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拽進了懷裡。
“啊”我好像是跌進了血泊裡,腥甜的血腥氣,在我的鼻尖瀰漫。
他一個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鮮血從他裂開的傷口中滴到了我的身上。
“你放開我,你要幹什麼?”我驚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