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似乎忘了就在上週,領略祖國大好河山,他一路風馳電掣,估計至少三張超速行駛的罰單都有。
那時候怎麼不說辛苦,要注意安全呢?
全是色膽包天惹得禍!還不是因爲他火燒火燎地就想見到一年來一面未謀的網友韓琪兒。
此一時彼一時,人生潮起潮落,誰又能說得清楚喲?
但冷然臨行前切切的話語,屠美丹終究還是聽進去了。
這樣,兩人依依不捨地暫且各自回巢,分頭行動。
冷然儘管知道潘妙妍這時候不可能還在越秀雅苑,但回家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忐忑。
他胡亂地收了幾件平常換洗的衣物,也就隨便拿了個塑料袋,一股腦兒地埋了進去,再就是,檢查一下手提包裡該帶的東西有沒有捺下,這便又倉促地出了家門。
反正整個過程,前後顯然不到十幾分鍾吧。
那麼,肯定還是冷然打了車去接明顯要慢多拍的屠美丹。
而這回,總算是順利了,他也很快地接上了屠美丹,甚至連出租車都沒有另換一輛。
好了,兩人的一切事情不管後事也好,前事也罷,通通收拾妥當,完全達到了出行的必備條件。
那就還有什麼好說的了?
直等到了西客站,爽快地付完鈔票鑽出車後,飲食男女也就各挎一個小包,合着拖了一個半人高的拉桿箱,自然而然地輕裝上路。
當然,哪怕再瀟灑地走一回,車票總還是要買的。
於是,冷然就聽到了美麗動人的售票員無比熱情地打着招呼。
真是沒想到,多年不坐班車,窗口服務居然改善到了國際水平。
那又有什麼好說的了?
售票員早就已經說開了,嗯,說是開往生米縣的最後一班車,大概五分鐘就可以檢票上車了。
冷然也就不暇思索地要了兩張,付了錢後,這便徑直由前引路,通暢無阻地一路上了車。
好吧,他們到得有些早了嗎?
車上居然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冷然只好隨手仔細研究了下車票,哦,對應的兩個位子居然是第一排連着的,並且是靠車門的這一頭,那就是先來後到的問題了?
冷然這樣想着,終於還是放好了行李。
但他左右不放心,又看了看手錶,似乎不像是還有足夠的時間,馬上就三點半了,也就是發車時間。
冷然沉思着捱到屠美丹,也就緩緩地坐到了走道這頭的位子上。
正自猶疑間,便見一位體格碩大的中年婦女,拎着一個泡了茶的水杯也就一聲不響地爬了上來。
冷然以爲是乘務員,不想人家大咧咧自顧自地坐到了駕駛座,閉着眼睛隨手一擱也就把水杯撂進了旁邊的一個簍子裡。
看來是位老練的女司機了。
冷然很想搭話,卻嫌生嫌醜了半天。
倒是屠美丹一路沒停,估計也是好久沒有坐班車的原故,新鮮着呢。
所以,買票那會哦,她見人家手裡抱着一個小女孩白白嫩嫩的很可愛,也不管小女孩樂不樂意,臉蛋捏一下,小腿摸一把,不住地使勁逗人笑,結果卻以“哇”的一聲無奈告終。
檢票的時候吧,同方向的另一趟車,有一個旅客半天找不到票,她也在一旁湊熱鬧,指指點點,好像她能掐會算,就知道人家把票落在身上哪裡一樣。
這會兒喲,車還算新,本來不費什麼力氣就可以打開窗子,她卻彷彿走了一萬里路一樣,長長地鬆下一口氣。
她這才說:“好咯,這座位還不錯,總算可以休息會了……呃,冷哥,好像就咱倆呀……呵呵……坐專車喔……啊,不對不對,司機大姐,你這車,你這車可會走喔?就這點人……人不夠哦……”
也正是冷然所想,他也猶豫着還想補充着說點什麼。
沒想到,女司機看似悶葫蘆,這會兒,頭也沒回地卻重重地哼了一聲,說:“甭操那個心,瞎操心,就算是你一個人,咱也會把你快快活活地帶過去,雷打不動的規矩,說什麼也壞不了的。”
“那趕情好咯,呃,司機大姐……你,你說……你這車大概要多久才能開到生米縣啊?”
私家車和班車還真有很大區別,前者一路急駛中途根本不停,顯然要快得多,也更能算得到時間,所以屠美丹這樣問也很有道理,並不是那種車盲,盡說些白癡得惹人生厭的話題。
可女司機愣是好長時間沒有接話,這肯定不是耳朵的問題。
“呵呵……當我沒說咯,您,您繼續哈……”
屠美丹以爲她要開車了,也就哈哈一笑自圓其說。
能開車當然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調車,反正這時候沒開,雖然沒有被明媚的陽光直接普照,屠美丹只坐這一會兒似乎就已經坐不住了。
可她急,別人不急,那就是真着急。
又一會兒過去,大骨架女司機似乎姓賴了,還是一動不動地坐着有如泰山,顯然也沒有要去發動車子的意思。
屠美丹只好用軟綿綿的手掌開始扇風,可扇了幾下倒是香風撲鼻,卻還是不管用。
她索性脫了純白色外搭,露出一身花色的連衣裙,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總不能再脫吧!
她想了想,乾脆從隨身帶的小包裡拿出了手機。
冷然也終於看不下去了,拍了拍身前的鐵扶攔,忍不住大聲問:“大姐,你,你這車什麼時候開,好像到點了?”
也許是男同志更有威懾力,也容易犯傻事,泥菩薩般的女司機終於動了動,也只是動了動,似乎這纔回過神來。
她隨手又摸了摸方向盤,習慣性地抓了一把手剎,這纔回過頭來瞟了冷然一眼,也就有氣無力地說:“哦……那,那啥,不忙不忙,再等等,反正是最後一班車了,等等看……”
好吧,她明顯是在等客。
也正因爲是最後一班車,沒有搶別人生意的嫌疑,自然可以無限制地多撿點乘客。
然後,估計是老油條了,也不怕哪個乘客投訴,即使投訴了,車站工作人員那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熟人,相信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她彷彿吃定了冷然,索性側過身來目不轉睛地打量他,看他的神情分明有些放肆了。
冷然最不靠譜這種對視,雖然他那不必做作的勾魂眼神對異性很有殺傷力,最終也只能以氣勢上懸殊的差距而失敗告終,暗自嚥下一口氣後,反而有些不自然起來。
異性似乎永遠相吸,不管男女老少顯然大同。
見冷然不作聲,不管是不是出於這個居心的女司機更加得瑟了,馬上咧了咧大嘴,同時又瞄了一眼屠美丹。
她反而饒有興趣地拉起了家常:“小夥子,嗯,不錯不錯,長得真俊吶,好福氣的哦,老婆也討得如花似玉……呃,男才女貌,真是沒得說……”
屠美丹已經在手機世界裡,卻還是聽到了女司機的後半句話,這便用手臂輕輕地碰了碰身旁的男人,隨便也就來了一個嫵媚的眼神,好不得意。
明擺着的意思是,看咯,沒給他丟臉吧。
當然,屠美丹得意歸得意,自然不會忘記先前被人冷落的滋味,也就沒有要去湊會熱鬧的意思,仍舊拿着似乎能夠輕易驅除悶熱的手機,又沉浸到自己的電影世界裡了。
冷然聳聳肩,左右兩個逢緣的微笑過後,也不說什麼,又把目光禮貌性地還給了骨架子明顯要大他一圈的女司機。
而女司機佔盡上風,毫不介意地接着扯:“怎麼?看你倆口子不像生米人,去那邊做什麼呢?”
“哦,去……去看一位老朋友……”
“這樣啊,還好還好,那邊有熟人就好。”
“怎麼?”
“生米人眼尖,見着外地人就會欺負的吶,嗯嗯……那裡亂得很咯。”
說來說去,就跟趙普說的一樣,生米縣那地方龍蛇混雜,什麼鬼什麼精神病都有,殺人搶劫販毒嫖娼,還樣樣出名……
但也就在上週,冷然一個人走了一天的屬於生米縣的海灘,直至偶遇到盛靖櫻,兩人甚至還就地解決了一下生理需要。
乾柴烈火最疏於防備的那時,都沒有被人一絲打擾,再正常不過的了,難道還會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
好吧,只是冷然沒有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當時他是一路驅車直奔觀音岬,走的終究是兩點一線的距離,期間基本上沒有在什麼地方停留過,也就沒有和太多人接觸。
人始終是罪惡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