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不怕死,也曾經無限接近了死亡。
就好像更早一些時候,聽到刁得扁交代賴小蓮把車直接開到觀音岬去,好吧,他也正是要去那兒。
儘管這樣,冷然當時也沒有心潮翻涌,哪怕一絲都沒有,所以也就沒有惹出什麼動靜來。
緊接着,噩耗傳來。
原來自己三人,已經被人家下了眯幻藥,在一片神經質般地的浪.笑聲中,他雖然還是坐着,到底還是噁心地動了動。
隨後,冷然想都沒想,爲什麼只有他能動不會昏睡過去,這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也就兩眼一閉裝死。
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接下去,伺機能逃最好,不能逃再說了,走一步算一步,這也是他的性格使然。
好吧,這一切統歸爲宿命。
可好死不死,賴小蓮冒出了一句也幫着鬆鬆,這麼一句粗俗的話任何男人也都懂,算是噁心到了家了。
冷然瞬間也就聯想到了賴小蓮那一堆活脫脫流油的肥肉,不管是閉着眼睛強壓上去,還是弱弱地被壓在下面,只這一幕恐怕抵死都無法接受,更別提接下去,顯然還會有的更爲深入的肌膚之親。
應了那句話“士可殺不可辱”,他絕然地跳了跳眼皮。
還不止這個,他索性張開了那雙迷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
好在有了同伴韓娟言語上的事先提示,這夥狗男女沒有被冷然這下的反應,嚇得太厲害。
動靜最大的也只能是陳水盛,兩腿抽筋般地抖了抖,也只差一點兒沒叫出來,哎喲嘞,我的媽媽呀……
畢竟有刁得扁在旁會好點,陳水盛終究還是反應過來,對方也只是眼睛睜開了而已。
他猶猶疑疑,用手指也就戳了戳面前這張漸漸活過來的死人臉,尖聲說:“你……你怎麼回事?”
惡人通常都喜歡如此,明明自家老大把人家怎麼子了,居然還厚顏無恥地反問過來。
冷然到底也算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文藝小青年,也就還以牙齒:“你……你們怎麼回事!”
他漲紅了臉,眼神這一刻全然不管用,只是下一刻,似乎便要蹦跳起來一雪被人百般揉捏的前恥。
始作俑者自然一驚,二怕,三也就縮到了自家老大的後頭去。
男人對男人,也就只能是刁得扁出面了。
刁得扁早就斂了笑容,不怒自兇。
這要是換作平常的話,他二話不說,肯定會一個巴掌掀過去。
然後,他纔會十分嫌棄地拍拍手掌,無比蔑視地丟出一句話來:“就這麼回事,你傻啊,爺要乾的事,這麼清楚明白,還怎麼回事?”
可今天不同,刁得扁最早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快要忘記的時候,又被陳水盛撩了起來。
假如面前這個頭臉跟小陳一模一樣的人,也像小陳那麼能打能殺,那他的這點江湖技倆,怎麼可能輕易就能把人給放倒了?
事實上,還真沒有放倒。
呃,沒這麼倒黴吧?
那就退一步來說,就算不像小陳那麼能打能殺,只要他們兩人之間,哪怕有一絲一毫的關聯,因此惹下了小陳這個殺神,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多少也能夠知道,雖然沒有黎婷那樣清楚,這個小陳該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
這事得從長計議。
刁得扁的目光閃爍了這麼兩下,也就不動聲色地用行話說:“兄弟,混哪的?”
“混?混什麼混,我不懂你們的鬼話!生米縣到了……我,我……”
冷然真的很憤怒了,死都不怕的人索性豁了出去,他正想扶起身上的屠美丹,同時也就挺身而起。
他這下一刻的動作。
不光是他,其他的人,就連刁得扁也都是這麼認爲的!
很明顯,站起來說話,底氣要足得太多,就算打不過人家,高人家一頭也是一個氣勢上的威脅。
於是,冷然這樣想得,也是這麼做的。
可隨後的半天,卻沒有一個人看到他站起來。
明明就要站起來的人收不住後來要說的話語,也就只能是扭曲着頭臉,猶自在那兒倉皇地叫嚷:“我……我們要下車!下車……”
呵,冷然的全身一直到脖子這裡,莫明其妙地這時候都已經僵了,只有一張頭臉還能思考以及說話。
不是活死人臉還能是什麼?又怎麼可能站得起來?
看着都讓人揪心吶!
賴小蓮剛纔也被忽然睜眼的冷然着實嚇了一跳,這會兒已經完全恢復了表情。
而如果,她的身上隨時隨刻都帶有糖果的話,她一定會毫不吝惜地把它們全部掏出來,然後滿滿地塞到這個一見如故的兄弟手上,隨便揩一把手上的油。
然後,她或者還會說:“乖乖,聽話,別生氣了,會傷身體的……嗯,你放心,姐,姐一定包你滿意,讓你一次爽個夠。”
可惜沒如果。
既便有如果,刁得扁像木樁一樣釘在那裡,雖說是短了一些,可人家終究夠粗,那麼只要是他站的地方,就沒有人膽敢來硬擠。
刁得扁這時也漸漸反應過來。
對方明顯已經着了他的道,那就意味着先前的第一個假如已經不成立了,也就是說對方不可能像小陳那樣能打能殺。
刁得扁瞬間放下大半的心來,只要不是現成能打的,終歸是要好得多。
他隨即也就露出了難能可貴的一絲笑容,逗樂着說:“左右也沒綁着你們,要下就下唄,誰還攔着你們了?”
看着刁得扁一臉的幸災樂禍,冷然急怒攻心,一時間氣血翻涌,哪裡還會顧着他的冷嘲熱諷,也就只差沒把一口鮮血,惡狠狠地噴到他的臉上去。
冷然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子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可笑那時,也就是陳水盛摸黑過來,他假裝睡去,眼皮微閉的那時,他還自以爲足夠鎮靜,以至於能夠讓手腳全部僵了去。
冷然試着用腦神經再次地掙扎了全身,仍舊是紋絲不動地坐着。
如此反覆。
……
既然一點效果都沒有,冷然索性撤去了所有的嗔念,也知道就算是叫破了嗓門,這裡也不會有一個人同情,哪怕是藏在心裡頭的。
好吧,那就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了。
只這一念,冷然也就冷靜下來。
剛剛沒有想,爲什麼只有他能動不會昏睡過去,這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不等於他一直就不想。
只這一靜,冷然的記憶便已閃電般地倒退回去,當然也只是重點。
是了,刁得扁說了湯裡下了眯藥,飯裡下了幻藥。
哦對了,自己喝酒、不喝湯已經多年的習慣,這就意味着沒有服下眯藥。
所以也就沒有屠美丹他們那麼能睡,是嗎?
可自己到底還是吃了飯,也就意味着服下了幻藥。
那麼,剛剛還能伸縮自如、鬧出動靜的手腳現在不能動彈了,是不是藥效這才起了反應?
接下去又會怎麼樣呢?
冷然這最後的自問,不僅指身體上的反應,也還有宿命的成份。
……
冷然明顯也很想把自己的推斷和刁得扁一一驗證,可是就算問了,人家會說嗎?說的又會是真話嗎?
他沒有了這份信心。
而就在他知道阿炳姓陽,還是三沙灣鎮上的人時,他還想當然的以爲,自己註定是那個所謂的有緣人,甚至還忍不住給自己打氣,屠美丹一定會沒事的。
這才過了多長的時間,他便沒了信心。
但不管怎麼樣,冷然這時候還是能夠準確地意識到,留給自己的時間恐怕已經不多了。
在這不多的時間裡,爲了避免自己以及身上的可人兒不受到任何的侮辱,能有什麼辦法呢?
……
冷然出神了。
屠美丹卻還在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