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朝廷沒有讓人送來書信或者親自讓人前往大郢進行談判,這事兒在朝廷確實引起軒然大波,朝廷好幾天都一直在圍繞着這件事進行討論。
不過,在朝廷上引起軒然大波的,還不止這一件事。
事兒是這樣的。
這年的這月的這一天,在這樣一個很早的清晨,宮裡連續有好幾個信鴿從邊疆這邊飛過來。
同一時間同時從一個地方飛來這麼多信鴿,還是從來未曾發生過的事兒,要知道,在戰爭最緊張的時候,邊疆最多也同時飛來兩三個信鴿罷了,這會兒竟然一下子飛來了四五個!他最後以爲自己眼花,重新數了一遍。
發現自己真的是眼花了。
因爲,信鴿並不止四五個,而是六個!
一下子從西北邊疆飛來了六個信鴿!
這怎麼可能,如果不是他眼睛花了,怎麼可能會出現這個數字?
負責收信的夏侯過當下就不淡定了,大冬天裡冷汗涔涔的,腦子不停的飛過各種猜測,一會兒想會不會是邊疆那邊發什麼國家要亡了,一會兒在想是不是那個人出什麼讓黃生不能承受的事兒
,夏侯過腦海裡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有那麼一刻根本不敢取下信鴿腳邊的信。
他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出了天大的事兒,怎麼會嚴重到一下子飛來這麼多信鴿?
夏侯過那叫一個忐忑啊。
這個時候恰好是上朝的時候,夏侯過還要回去宇文璨的寢宮伺候的,他沒有多少時間躊躇,最後只得快快的從那幾只只負責密信來往的信鴿的腿上取下信來。在攥着信去到皇帝寢宮伺候的時候,宇文璨已經起來了,清俊淡然的整理着龍袍,而他的龍榻旁邊乖乖巧巧的坐着兩個漂亮的孩子。
這麼早在這裡看到兩位殿下,夏侯過也不奇怪,他知道,兩位殿下就住在皇上寢宮的側殿,因爲之前在邊疆習慣了早起,所以都起得很早,從來就沒有賴牀的習慣。
小公主坐在龍榻邊可愛的晃着雙腿兒,小王子則捧着一本厚厚的書挨着一個小桌子認真的看,可能看到不懂的,聽了下來,指着一個地方對皇上道:“父皇,這個是什麼意思?”
宇文璨頓下整理的動作,優雅高貴的微微撇頭過去看了一眼,解釋了一下。
夏侯過看到王子殿下認真的聽着,然後點頭,再問了一個從剛纔的問題裡衍生出來的問題,而他們皇上也沒有不耐煩,然後溫柔的解釋。
兩人一問一答片刻終於停下來,夏侯過這才恭恭敬敬的給他們見禮,“屬下見過王子殿下,公主殿下。”
兩位小殿下待人溫和,也從不爲難人,而且特別喜歡夏侯過,自然讓他快快起來。
小公主特別喜歡夏侯過冷冰冰的臉,清晨醒來的她也不帶睡意,大眼亮晶晶的,穿着漂亮的公主袍,頭上彆着一個個精緻的蝴蝶,讓她看起來非常漂亮可愛。她喜歡觀察東西,很快就看到夏侯過的手裡攥着東西了,一腦兒從龍榻上跳下來,跑到夏侯過身邊,賊兮兮的道:“夏叔叔,你手裡拿着什麼?”
夏侯過聞言,額頭頓時多了一絲冷汗。他剛纔太緊張了,竟然忘了將信放到胸口去,而是攥着信進來了!
夏侯過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宇文璨恰好弄好龍袍,淡淡的瞟一眼夏侯過,然後溫柔的彎腰抱起嬌美的小公主,問夏侯過道:“信件?”
“是。”
小公主被宇文璨抱到懷裡後笑米米的摟住宇文璨的脖子,但大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看着夏侯過手裡的信,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宇文璨將小公主抱回龍榻旁,讓她和小王子坐在一起,對小公主道:“竹兒,你和王兄乖乖呆着,待會兒用了早膳纔可以出去,知道麼?”
“嗯。”小公主眨巴着眼睛點頭,撒嬌的拉着宇文璨的手,“但是父皇,我要夏叔叔陪我哦!”
“可以。”宇文璨溫柔的小公主點頭,邊撫平出現點兒褶皺的龍袍邊問夏侯過:“是從哪裡過來的信件?”
“西北邊疆。”
宇文璨動作一頓,直接優雅的伸手。
夏侯過卻一陣遲疑,但還是乖乖的將信遞過去。
五六個捆成小小的圓筒狀的信躺進了宇文璨優美的手掌。看着前所未有多的信件,宇文璨素來平靜的眸子飛快的掠過一抹什麼,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擡眸看向夏侯過,依舊平淡的問道:“這些信一同過來的?”
夏侯過握拳,“……是!”
一旁乖乖巧巧的坐着看書的小王子在聽到西北邊疆的時候擡起頭來,他一直看着宇文璨和夏侯過兩人,自然留意到宇文璨手裡的信件,他不知道兩人心思有什麼迴轉,他的小臉反而多了一絲喜悅。
“父皇,這些應該是母后的信。”
宇文璨一怔,繼而一笑,“弦兒爲何這麼說?”雖然這麼問,但是他的掌心無由來的鬆了一下,胸口也靜了,
“那是母后的專用紙啊。”小王子理所當然的說着,然後從龍榻跳下來,走到宇文璨身邊,擡起頭睜着眼睛期許的問道:“父皇,是不是母后寫信說要回來了?”
宇文璨心頭一動,臉上不動聲色,勾脣問道:“弦兒覺得呢?”
“我覺得就是!”小公主按捺不住,趕緊的從龍榻上跳下來,一把伸手就想挖走宇文璨手裡的信。宇文璨手掌握緊了一下,小公主掰不開他的手指,扁着嘴巴,“父皇!竹兒要看母后的信!”
宇文璨將信放進龍袍袖子,淡定的道:“竹兒你還小。”不適合看情書。
小公主瞪眼,“但是我識字啊!”
“……”小王子眨巴兩下眼睛,認真的看着自己父皇,想了想,也不知道是想明白了什麼還是怎樣,並沒有像妹妹那樣向宇文璨要求要看信。
宇文璨對兒子安靜識趣感到滿意,對小公主道:“竹兒,父皇先上朝了,這事兒待會兒父皇下朝再說。”
小公主皺眉,“但是我待會兒還要和夏叔叔去西亭那邊,人家好想現在就看信!”她已經計劃好了的!
“那正午回來用膳的時候再說。”
小公主咬着脣,她心裡真的真的好想看母后的信,但是父皇一副現在不可以看的模樣,母后教她藥尊重大人,做人不可得寸進尺,要懂分寸,她雖小,但是知道怎樣纔是所謂的分寸,所以,最後,還是乖巧的點頭。
她怎麼能夠教出這麼乖巧的孩子呢。宇文璨心裡軟成了一團,伸手摸摸女兒紛嫩的,和她相似的臉頰,溫柔的道:“竹兒乖。”
小公主吐吐舌頭,笑靨如花。
“鬼靈精!”宇文璨被小公主弄得勾脣一笑,問小王子道:“弦兒,想和父皇一起上朝麼?”
一旁的夏侯過聞言眼珠子都掉出來了,旁邊伺候的小的更是紛紛倒抽一口氣。
這麼一點兒的孩子,皇上竟然讓他和他一起上朝?!
這像話麼?!
小王子擡頭睜着眼睛看宇文璨,小小的眉皺起,“父皇,我還小。”
“但是弦兒很聰明,而且,很多事兒要從小開始學習。”宇文璨微微彎腰,想要抱起小王子,小王子在宇文璨胸前掙了掙,很乖巧的拉起宇文璨的手,小小的臉一本正經的道:“父皇,我自己走,被父皇抱着上朝會被人笑的。”
“好,父皇不抱。”宇文璨牽起小王子的手,瞥一眼夏侯過,讓他保護好女兒之後就兩父子就往外走了。
毫無意外的,兩父子一起出現在大殿上,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甚多大臣宦海多年都忍不住紛紛倒抽一口氣。而這一口氣,在看到宇文璨拉着小王子一起做到龍椅上的時候更甚。
相對於大臣們的訝異和不淡定,第一次坐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的,四歲的小王子反倒是非常淡定,也不對什麼好奇,安安靜靜的睜着一雙漂亮的眼睛看着大臣們。
宇文璨問道:“弦兒,喜歡這個位置麼?”
小王子皺了皺眉,“一般。”
宇文璨笑,“爲何?”
小王子沉吟片刻,“……說不上感覺,或許長大了就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弦兒不急。”宇文璨伸手抱住兒子小小的身板,在他耳邊問了一句:“弦兒方纔爲何不像竹兒那樣,想要看母后的信?你不想母后麼?”
“想。”小王子轉頭看自己俊美如天神的父皇,認真的說道:“但是我覺得那些信應該是母后寫給父皇的。”
宇文璨眸光一深,“爲什麼這麼認爲?”
小王子一頓,“直覺。”
直覺?!
一個四歲大的小屁孩說直覺?!
一旁伺候的公公忍不住脣角抽搐。
相對於他的激動,宇文璨倒也淡定,直接的道:“弦兒的直覺真準。”
小王子眨巴兩下眼睛,“……”
其實小王子很想問一句,父皇您連信都還沒看,怎麼知道我說的很準?
宇文璨不是沒有看到兒子眼中的疑問,但是直接忽略掉,優雅的瞥一眼身邊的太監,太監精明,趕緊宣佈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