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城,僅有一個活人。
走入城內,冷詠悅從人羣中穿過,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觀察着這些人的行動、神態。
與他相靠近的人,會主動地露出微笑,彷彿在歡迎他這個外來者。冷詠悅忍不住來到一個男人面前,盯着對方的眼睛看。
很明亮的眼睛,甚至能夠從中讀出蘊含的自信與堅毅。男人突然皺起眉頭,似是對冷詠悅的行爲感到不悅。
竟然還會作出反應?這……
“這根本就是真正的人類吧?”冷詠悅難以置信。
他的聲音不大,但這座械城實在是太安靜了,因此,半條路上的人,都是被他這句話所吸引。
超過三十道目光,同時落在身上,這對於身爲暗殺者的冷詠悅來說着實難受。
“你在磨蹭什麼?還不快快過來。”
熟悉的斥責聲傳入耳中,冷詠悅連忙尋聲看去,方向是城中心的巨塔。
……
巨塔頂層。
一個個畫面呈現在面前,畫面中的人都是冷詠悅,只是角度又都不同。
這不算什麼,問題是……有一個畫面,是冷詠悅貼上前的大臉。
男孩:“(¯ㅂ¯~)”(這傢伙還挺逗)
幽滅這個笨蛋,誰讓他亂看的,真是太丟人了……黑死沉默無語。自己剛纔就應該把他直接帶過來!
“說起來,鬼王要的是什麼東西?”黑死說道。
男孩瞥了他一眼,旋即打了個響指。
兩個女人,從外側的通道處出現,手中都是拎着一個麻袋,麻袋裡還有什麼東西在翻滾……不用解釋了,已經懂了。
男孩:“(ー△ー///)”
黑死道:“看來鬼王的要求很苛刻,就連負責組織資源收集的你都感到麻煩。”
男孩:“(눈_눈)”(可不是嘛,那傢伙就會麻煩人)
在將兩個麻袋拎出來後,那兩個負責搬運的女人就退走了。
黑死看了一眼那兩個女人,“把玩膩的女人改造成人偶,還是跟以前一樣啊。你不是一直掛念着‘她’嗎,怎麼還會對其他女人感興趣。”
男孩:“。゚(゚´Д`゚)゚。”(對其他女人是慾望,對她是愛)
黑死無奈地道:“那你也該考慮一下,換個女人去愛吧?”
“畢竟,‘她’已經不在了。”
在這句話出來的瞬間,空氣似乎凝滯了。某種沉重的感覺,猛地施加在了黑死的身上。
男孩的眼神,在瞬間變得犀利無比。那是擇人而噬的兇獸,隨時可能發作。
“我知道,你不願意承認,但她已經離開十年了。”黑死麪不改色,毫不避諱地道,“如果她沒事,爲什麼這麼久還不回來?”
男孩死死地盯着黑死,目光之兇狠,甚至讓黑死感覺到了殺意。
但這份兇狠又迅速熄滅,眼皮無力地下垂,眼神黯淡無光。
“其實你這樣也挺好的。”黑死輕嘆一聲,“‘她’的心已經屬於‘他’了,你又何必惦記着呢?”
“是她……讓我對‘女人’感興趣的啊。”
黑死愣住了,他這是……開口說話了?
“你不懂的,夜幽憐,因爲你沒有喜歡過女人。”男孩笑了笑,就像個經歷過無數人情世故後發出感悟的老人,偏偏臉蛋又那麼年輕。
“第一個愛上的人,是怎麼也不會忘掉的。”
黑死臉色變了,男孩看了,也是反應過來,同樣是面色難看。
所說的話語會變成對人偶的指令,在男孩說完後,械城中的人偶們竟然開始……就近找伴侶!
“中止!”男孩氣急敗壞地大喊,停止了人偶們的行動。
男孩:“(#°Д°)”(都怪你亂說話)
黑死撇了撇嘴。
男孩:“(ー△ー;)”(這事就此打住,還有別的事嗎)
黑死道:“最後一件事,你的情報網,找到‘他’的行蹤了嗎?”
男孩:“ヽ(  ̄д ̄;)ノ”(沒有,連那傢伙的影子都沒見到)
“是嗎……”黑死點點頭,嘆息道,“最初的四人,如今也只剩你我了啊。”
……
不過幾分鐘,冷詠悅就來到了這頂層,雖然好奇於黑死和男孩的關係,但他也不敢多問。只是從儲物戒指中取出陰涯域買來的女奴,完成了交易。
“那麼我們就先走了。”黑死說道。
男孩一手一個,摟着兩個女奴,對於黑死的話只是瞟了一眼,表示“不送”。
返程,也是五天的時間。這一來一去,就是十天過去。
……
血噬組織總部。
“辛苦你了。”墨含怨打開一個麻袋,看了看裡面的人。嗯,長得確實和奧德華很像。
“老師,你是要讓這個人假扮奧德華嗎?”
“不,用他的臉做一張人皮面具就可以了。”
“那爲什麼不直接用‘顏’字牌?”
“這次我不打算用鬼牌。”
冷詠悅愕然。
“那麼我這就出發了。”墨含怨淡淡地道。
“老師?你這就走了?”
“嗯,時間很緊,只能在趕路的時候做人皮面具了。”
……
從借勢殺死奧德華,僞裝成他參加宴席,到殺死荷冰,完成暗殺。整個過程,都在墨含怨的盤算之中。
他其實還準備了其他的方案,畢竟,在不使用鬼牌的情況下,無法確保一切都在預料中發展。
合格的殺手,就是應該有充足的手段。
“委託完成。”
墨含怨收起令牌,從靈蘇婉手上拿回“映”字牌和“音”字牌。
她看着他,還是那副死人臉,沒有得意,沒有喜悅,就像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至於自己剛纔的誇獎……他不會壓根沒聽見吧?
真不爽。
“委託完成了,那答應我的報酬呢?”靈蘇婉勾了勾手指。
“什麼報酬?”墨含怨一愣。
“不是說好的嗎,你煉藥的時候幫你打下手,作爲報酬,你送我一件飾品。”
“……”墨含怨默默地轉過身,開門、外出。
還在組織總部煉製藥物的時候,他確實答應過靈蘇婉,要給她一件漂亮的飾品來着……好在這裡是荷心帝國國都,想必要買一件過得去的飾品,應該不成問題。
靈蘇婉嘴角上揚,叫你這麼平靜,不整你一下就沒意思!
……
全城戒嚴。
真是做了不知所謂的行爲,完成了委託,不早點離開,反而還在城裡逗留,現在城門關閉,人心惶惶。
夜晚時候,墨含怨回來,沒有買來飾品,只是在這間客棧給自己也開了一間房。
對此,靈蘇婉只覺得疑惑——這傢伙,是打算在荷心城多留幾天?
也不知道他龜縮在房間裡幹什麼。
深夜,寒風凜冽。
靈蘇婉獨自坐在客棧屋頂,看着寥寥幾顆星斗,圍繞着那輪彎月。
就算是帝國內最繁榮的荷心城,也不可能徹夜燈火通明,視野所及之內,燈光漸漸的稀少,缺唯有一個地方是始終亮着的。
那是他的房間,燈火明亮。
“還沒睡嗎?”靈蘇婉訝異自語。都認識幾個月了,她知道,他是一個重視生物鐘的人,向來按時入睡。
他現在不睡,在幹什麼?
她一躍而下,落在房間的陽臺上,隨手拉開了落地窗,發出的聲響在夜裡格外響亮。
靈蘇婉面帶疑惑,走進了房間。
……
第二天,清晨。
“我不要。”靈蘇婉一臉嫌棄。
墨含怨動作都僵了,他指着手上的項鍊,無奈地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做的嗎,就這麼拒絕了?”
“我說了啊,要漂亮的。”靈蘇婉翻了個白眼,“爲什麼不直接去買一條項鍊,地攤貨都比這好看啊。”
“那種東西,我拿不出手。”墨含怨極爲無語。
漂亮……地攤貨……他現在拿出來的這條項鍊,可是用蘊靈石和銀龍絲製成的,能夠增幅靈脩者的冥想效果,光論價值,甚至能與五品靈器相比!
結果人家還嫌醜!
或許是由於心中不爽,墨含怨並沒有注意到,靈蘇婉的眼中有着一抹複雜之色掠過。
“這樣,我不要什麼項鍊了。”
“哦。”
“我要換你的一個約定。”
“哦……什麼?”墨含怨反應過來,一下眼神就變得警覺起來。
“二十一天。”靈蘇婉盯着他的雙眼,“二十一天時間裡,你只能喝我的血,每天晚上一杯。”
“我爲什麼要答應你?”墨含怨眉頭緊皺,這個女人發的什麼神經!
“二十一天,只要二十一天。”靈蘇婉挑釁地挑眉,“怎麼,不敢答應嗎?”
墨含怨冷冷地道:“既然是約定,那我也有條件。二十一天時間,我遵守了約定,你就再也不要干涉我飲血。”
“沒問題。”
“那就這樣,一言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