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命輪已改
眼見林如雪身上發出此等奇怪的力量,我驚了,難不成……這便是柳硯生要傷了她來救韓妙菱的緣故。
林如雪並非是凡人之軀?如若是普通的凡人之軀,怎會有此等力量。
我驚得一時間道不出話來,林如雪似也驚了,那張俏臉的容顏早已經是花容失色,嚇得拔腿便跑。
我趕緊跟了去,柳硯生對着那幫匪徒施了法,還未遭雷擊的幾名匪徒猶如着了魔。看來,柳硯生今日定要了那姑娘的性命,如若我不知曉便罷了,現下他就在我眼前行兇,我怎麼的會坐視不管,亦施法阻止。
柳硯生眉間浮上一絲怒氣,手中忽起一團黑氣。他定是想要再次施法,趁着他還未施法,我便拔劍相向,手中的轉生鏡化作一把利劍,直襲柳硯生。
柳硯生身子一斜,避開了我的襲擊。卻沒有出手傷我,只怒道:“寧沉香,你讓開。”
“我說過,如若想要了那姑娘的命,你便得從我的屍身上踏過去。”我捏緊了劍,冷眼看着他,眼裡卻不覺浮上恨意,到底我心裡還是恨他的。
柳硯生氣急敗壞:“寧沉香,你到底讓不讓開?”
“不!”我手中的劍再次揮起,瞪着他一字一頓道。
柳硯生眼見着林如雪跑的沒了影兒,急的除了手,他手中也持了一把長劍,乃是他那硯情筆所化。
呵呵呵,他那硯情筆,名諱果真是起的好,如他一般厭情。他終究是爲了韓妙菱出手傷我,又不是沒有傷過,可是爲何,劍入胸口那一瞬間,還是那麼疼,一點也不比當年輕。
我早已料到,畢竟他爲韓妙菱傷我不是第一回了,而我,若是出手定不是他的對手,只得讓他傷了,藉此拖住他。
我傷他的那一劍與他而言算不得什麼,可他傷我的這一劍,卻足以傷我元氣。我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我以爲,他約莫會留情,我以爲他可能下不去手,我以爲……呵呵呵,終究我還是比不過韓妙菱重要。到底,是我自找的。
“寧沉香,你傻了麼?怎的不知躲開!”柳硯生眼中有些怒火,亦也有些驚訝,慌忙將我拉入懷中。
我笑了,我打從心底了笑了,有我這般糾纏,他還要如何去傷了林如雪,還要如何改變了林如雪的命輪,他變不了。
“寧沉香,你笑什麼?”柳硯生竟然緊張了,呵呵,我算是賭贏了麼?
我望着他,鮮血從嘴角溢出,我卻一直在笑,他終究是被我拖住了。在這一瞬間,我覺自己可怕,我不允魔界之人擾亂人間,攔住他不讓他傷了林如雪,卻也是因着我心底裡妒忌,我妒忌他爲了韓妙菱如此,我巴不得韓妙菱死。
可是……我自己又得到什麼,這一劍下去,好痛,好痛。
柳硯生將我抱起,連說話也變的溫柔了:“沉香,是不是很疼,你傻了麼?爲何不躲開……”
我在他懷中,聞得到他身上的氣息,那樣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他抱着我一路奔到了附近無人的破廟,施了結界,慌忙爲我運功療傷。
“你不是厭恨我麼?我是毒婦,傷了韓妙菱的毒婦,你又何必救我呢?”我終究是不懂柳硯生,他總說,我纔是他的妻,旁人代替不了,他又道,他心中唯有我一人,可他卻是美妾成羣,爲了韓妙菱傷我多次。
柳硯生並沒有作答,只沉沉道:“莫要多言,你身子很虛。”
我被他傷了這麼一劍,療傷也極爲費勁兒,柳硯生爲了療傷也用了好些時候。待我怨氣恢復之時,他的臉色也不大好看,畢竟是他自己出劍所傷,自是費力氣了些。
“寧沉香,你不要命了麼?你不知躲的麼?”柳硯生見我好些了,便與我發起火來。
我擡眸,不覺淒涼:“我以爲,你不會出手,你終究還是出了手……”
“我以爲你會躲的。”他聲音放低了。
我搖搖頭:“呵呵,你既爲了韓妙菱傷我,如今又何故要救我,損了元氣,你如何用那姑娘救韓妙菱。現下,只怕那姑娘早已命喪黃泉,昇仙了罷,我瞧着那姑娘並非是普通凡人,卻命不久矣。”
如若林如雪去了,恢復了本身,柳硯生若是要利用她,恐就不那麼容易了。呵呵,如此,柳硯生也改變了不了她的命輪了。此生命已盡,他又怎能改變。
“你……你是故意的!”我從未想過,柳硯生竟被我騙的如此可憐,他可不是那樣笨的人,怎的這一回卻被我騙了,直至此刻才恍然大悟,知我是故意拖住他的。
我望着他笑:“對,我是故意爲之,如今,你再沒有法子救韓妙菱了。她乃極陰之身,我亦是極陰之身,我瞧着那姑娘也是極陰之身,如今,你若要找到那姑娘,恐怕不易,除了我,再無人可救韓妙菱,可我不會救她?我就要看着她死,她死了,便無人可以傷害我的鳶兒了。”
“你……”柳硯生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並不知鳶兒是否當真傷過韓妙菱,鳶兒那孩子,除卻跟着師兄,她素來很少出地府的,怎麼無端端的去傷了韓妙菱。莫不是韓妙菱如當年陷害我那般,自己傷了自己,卻要栽贓嫁禍給鳶兒。
罷了,韓妙菱如何與我沒有干係,我說那些個話,不過是因對着柳硯生,有些難聽的話,變的更難聽。現下,柳硯生也改變不了林如雪的命運,我亦可離去了。
我冷冷的掃了眼柳硯生,邁步離去。可將將走到破廟門口,便被生生的撞了回來,我這纔想起,柳硯生下了結界,須得用了法力纔可出得去。
我閉了閉眼,集中了法力,這邊順利的走出了結界。柳硯生亦跟了出來,急匆匆的上前來,捏住我的手腕,那雙說好看的桃花眼裡含着熊熊烈火:“寧沉香,你就這麼喜歡與我作對。”
“我沒有與你作對,我不過是不允你改變旁人的命輪罷了,你明知命輪一改,歷史命輪亦可能改了去,你到底是魔尊,就爲了你那心愛之人,便要改了天下人的命運。”我回眸,眼底裡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說得義正言辭。
柳硯生又氣,卻又無奈,再一次與我解釋:“寧沉香,我與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與妙菱不過是兄妹!”
“兄妹,呵……”我冷笑。
柳硯生看了我一眼,話語裡頗有深意:“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事情,並非是你看到的那樣,你不明白。”
“我也不想明白。”我冷聲道。
轉而急急的往林府去,柳硯生也跟着趕往了林府,他爲我療傷不過一會兒,外頭卻已經過了好幾月,現下已是八月落秋之時。
入林府,只見裡頭一起子人圍着一名女子,女子被綁了起來,中間還站了名女道士。
那被綁着的女子……是林如雪,她不是應該死了麼?怎的還活着,並且……還被這般幫着,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我一時間懵了。
柳硯生則有些欣喜,他是要出手傷林如雪,然,他還未出生,那女道士便出手了。那女道士瞧着也好生眼熟,是!韓妙菱,她……根本不是受傷,只怕是爲了提高修爲纔要了林如雪的命,我所指的命,是連帶着靈魂一起。
柳硯生,顯然也發現了,我正欲阻止,他卻出手阻攔我,我根本沒有機會靠近韓妙菱,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韓妙菱吸光了林如雪身上的靈氣,血,若非最後一絲魂魄她吸收不得,只怕她便不止是鎖了林如雪魂魄那樣簡單。
韓妙菱,她竟爲了提高自己的修爲,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呵呵,柳硯生還幫着她,果真是魔。而我就看着他們行兇,卻無能爲力。
柳硯生並未傷我,卻阻攔着我。最後竟對我施法,我完全動彈不得,幾百年不見,他的法力又長進了,不知是傷了多少人命得來的。
我只得在他懷中怒罵他:“柳硯生,你混蛋!你們如此,定會遭到報應的,你以爲你這魔尊之位能長久麼?你不會長久的!”
“報應,我早已經遭了報應了,還怕什麼。”他將我抱起,轉眼間便離開了林府。
我與他落地之時在郊外一處林子,趁着我動彈不得,湊過來,吻住我的脣,卻只得如蜻蜓點水般。最後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臉,眼底裡顯而易見的溫柔:“沉香,回去罷,莫要多管這些個事情,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到了那一日,我保證,你是我的唯一。”
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直至他走遠了,我身上的法術才解了去。我似乎每一回都是被柳硯生欺負的命,縱然我變得多厲害,卻始終不是他的對手,除卻耍陰招,我就是拼了全力,亦只得是兩敗俱傷。他若是刷起陰招了,我便是方纔那般完全動彈不得。
“柳硯生,我詛咒你心愛之人生於林家,還林如雪之債!”我沒有別的法子,別的我不如他,下咒他卻不是我的對手。
“你們,看到了吧?”柳硯生的背影漸漸模糊,出現在眼前的是那株竹子。
我們回來了,我側眸一看,許世唯在我身旁,對,沒錯。我們回來了,媽蛋的,剛剛看見柳硯生,就跟真的似的,看的我一肚子的火兒。現在看見許世唯就莫名的想揍他,我想他也看到了,如若要救林如雪,那須得取江曼雲的血。
我有些不高興的喊許世唯:“賤人,那個道士你也看到了,你不會捨不得吧?呵呵呵,那可是你妹妹。”我就是覺得他捨不得,才說出這麼一番尖酸刻薄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