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往事 一
?我嚇得話都說不出來,大腦裡瞬時一片空白,我木訥的回頭看着葛飛,我想我現在肯定是滿頭的汗水。媽的,這車裡可是開了空調的,我他媽這是冷汗被嚇出來了。
“大概是從樓上跳下來的,先報警吧。”葛飛的冷靜與昨天聽聞薛朗出事時的神情完全是判若兩人。好像死在我們眼前的不是個人,不過是是一隻螞蟻一般。
話語間,他已經摸出手機撥通了電話,不到半個小時救護車和警車都來了。
然後我們繼續趕往翠鳴園,葛飛淡漠的神情讓我覺得有些陌生,但那個時候我並未多想,我以爲,他不過是因爲經歷得太多,看得太多,所以才變得淡漠。至少,他對薛朗還是關心的,所以他還是他。
或許,當時我就該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可我沒有,我依舊若無其事的與他一起進了翠鳴園。翠鳴園還是之前的樣子,一點變化也沒有我。
走進那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電梯,我的心情有些沉重。不過,我看方知盼的心情更沉重,在方知伶看來,何以初是那麼的優秀,那麼的好,若她知曉了真相。
“不要告訴我妹妹……”踏出電梯時,方知盼忽然開口,她的神情很糾結,更多的是痛苦。
這些年來,她從來不曾回家看方老爺子一次,都是生怕方老爺子受了傷害,據她所說,當年她妹妹被害之後,她假意被賀蘭雪他們控制,那般的傷害她妹妹,也都是爲了保住她妹妹的魂魄。
在見到方知伶之前,我對方知盼的話還有所懷疑的,但見到方知伶之後。不……應該說是見到方知伶和何以初之後,事實證明,方知盼所言的確不假。
我摸出鑰匙塞進鎖孔裡,好多天沒來過了,也不知道這房子是不是滿屋子的灰塵了。
“誒!怎麼開不了了?”我連着轉動了幾下,防盜門完全沒有反應。
葛飛皺着眉頭搶過我手中的鑰匙,連開了幾下,那道亮悠悠的防盜門也完全沒有反應。葛飛一邊將鑰匙抽出來,一邊問我:“是不是你房東換鎖了,重新租給別人了?
”
“不可能,我的房租還沒到期,房東也不會租給別人。況且憑着小區裡那幾位大媽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她們的傳播速度,這房子恐怕是租不出去了。”我當即就否定。
葛飛滿臉不悅:“林思佳,你是天真還傻?這年頭,那些黑心房東什麼做不出來的?”
“可是我離開連一個月都還沒有,怎麼這麼快就租出去的。不可能!”我提高了音調,再一次否定。
“算了,算了,先把門弄開再說。”葛飛一臉我懶得跟你扯的表情說着,邊說邊從兜裡摸出一張卡。
然後我就看見他輕輕的那麼一插,防盜門就開了!媽的,那可是防盜門,我驚訝之餘又納悶:“葛飛……你是專業扒手麼?”
“扒個屁!你沒看新聞麼?這種破防盜門隨便弄弄就開了,沒事多看點新聞,真是的,整天看肥皂劇,腦子越來越不好用了。”葛飛這人沒別的長處,就說話能氣死人。
並且,他還不給人還嘴的機會,沒等我說話,他就砰的一下踹開了門。然後脾氣很不好的走進去,我覺得他最近脾氣越來越壞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們來了,……怎麼樣?方知盼,你逃了一輩子,你還是逃不掉。”我們還未進門,就聽到何以初的聲音。
方知盼臉色一變,慌忙的就衝了進去,我們三個也趕忙跟了進去。剛剛進門,我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整間房子就像是狗窩一樣,不對……不能說是狗窩,這根本就像是殺人現場嘛。何以初冷笑着站在沙發旁邊,方知伶半透明的魂魄躺在地上,見到方知盼之後,血色的淚水緩緩從眼角滑落,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何以初的此刻的樣子與平常並無差異,可他眼睛裡的邪氣卻讓人莫名的害怕。我忍不住往後退了退,葛飛將拉住,低聲在我耳邊道:“別怕,現在是白天……”
我擡眸看了看他,葛飛此刻又是一臉溫文儒雅的樣子,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我看男人也是如此。葛飛這丫翻臉的速度簡直就是光速。
我沒有作答,只將目光慢慢移到何以初身上,他抱着手臂從沙發後面走了出來,嘴角浮上一抹邪笑:“知盼,你不是想逃麼?怎麼又回來了。”
方知盼就站在我旁邊,她的緊捏着雙手,指縫間溢出鮮血。美目中充滿恨意,渾身都在發抖。透明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出來,咬牙道:“你……你對她做了什麼?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答應過我,只要我照你說的做,你就會放了她的。何以初,你混蛋!”
到了最後,方知盼幾乎是歇斯底里。看得出來,她很在乎這個妹妹。而方知伶似乎也知道了真相,眼眸裡的痛苦越來越濃,她一直想說什麼,可卻都無法開口。
何以初慢悠悠的走到方知盼面前,眼眸間的柔情那麼明顯,可更多的卻是那種來自於邪靈的邪氣:“你聽話麼?你若是聽話,爲什麼要將自己封印在相冊裡五年?你若是聽話,怎麼會丟下我們的女兒那麼多年不管?”
“我不過是不想害人!”方知盼一字一頓的,彷彿是有意壓低了嗓音。何以初說起‘女兒’之時,方知盼的身子很明顯的一震。
何以初笑得滿臉淒涼:“你說謊!你不想丟下我們的女兒,只是因爲她是我和你的孩子,並非你和賀蘭夜的孩子!早些年你呆在身邊,你說你是爲了你妹妹,爲你父親。你敢說你沒有想過要爲賀蘭夜報仇,有好幾次,你都想殺了我吧?”
方知盼悽然笑道:“原來,你都知道的。
對,我就算恨你,我恨你害死了賀蘭哥哥!我恨你!若不是你,賀蘭哥哥他就不會死。所以,我想殺了你,可是我很清楚,如果我殺了你,我妹妹就永遠不見天日了。”
“你以爲賀蘭夜是我殺的?對,當初我是恨他,我不甘心,他不過是個道行淺薄的臭道士,可是你呢,你卻心甘情願的跟着他。甚至爲了他來故意來接近我,想要我的命!你以爲我不知道麼?我告訴你,我什麼都知道?”何以初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竟然含着淚水,他現在的樣子和昨天簡直判若兩人。
我心裡竟有些同情他,雖然他是殭屍,可是……如果當年方知盼真的爲了要他的命而有意接近他,的確是有些殘忍。
聽了何以初的話,方知盼的臉色瞬間慘白,沉默了片刻才作答:“對,最初,我接近你……的確是爲了……,賀蘭哥哥那時候需要揚名,所以我才……可是後來我並沒有傷害你,我也勸過賀蘭哥哥,他說他不會害你的。他沒有害你,你爲什麼要殺死他,爲什麼?”
“你真的以爲是我害死他的?”何以初眼底裡的淒涼更濃:“我從來沒有害過他,即便他要殺我沒,我也一次次的放過他,因爲我答應過你……,可是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他殺死了青兒,青兒是無辜的,青兒是我唯一的親人,她什麼都不懂,她纔剛剛醒來,雖然她是殭屍,可是她從來沒害過誰,賀蘭夜憑什麼殺了她!就因爲我們是殭屍,所以我們就該死麼?”
何以初的這一番話,竟讓我莫名的難受起來,甚至覺得當年的確是方知盼他們做得太過份了。聽何以初那話,那個叫青兒的,應該是他妹妹。想想也真夠可憐的。
方知盼沉默了許久,些許愧色:“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我沒想到他會殺了青兒。對不起……”
方知盼的語氣已不如剛纔那般強硬,言語間,閉了閉雙眼,眼淚順着眼角滑落,連連不斷的。
“害你們的人,是我和賀蘭哥哥,你有什麼氣衝着我來便是,你爲什麼要傷害我妹妹?那般殘忍的對她,她和青兒一樣,是無辜的。”一說起方知伶,方知盼的底氣才稍微足了些。
何以初冷笑一聲,眼裡藏着淚水,痛苦萬分:“衝着你來!你覺得我下的去手麼?若是我下得了手,那麼三十多年前你就魂飛魄散了。你還能有如今的修爲,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如此苦苦修煉是爲了殺我麼?你以爲我不知道麼?還有,我告訴你,賀蘭夜是被他的弟弟賀蘭雪害死的,賀蘭雪修煉邪術,以吸食人魂魄增強功力。賀蘭雪得知賀蘭夜手裡有殭屍血,有青兒的血,所以殺了他,謀得青兒的血,用來增強他自己的修爲。賀蘭雪之所以會變成殭屍,也是因爲他吸食了青兒的血。殭屍血如冰,若非相愛之人得去,那麼他必死無疑,否則成魔。那都是他們自作孽,跟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可是你呢?在你心裡,我從來都不是好人,對麼?”
這下換何以初歇斯底里了,滿腹委屈化作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方知盼身子一震,這回比之前震得更厲害,呆呆的看着何以初,緘默不言。
躺在地上的方知伶也是滿臉的震驚,血紅的淚水滾的更厲害。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大約何以初喜歡的人是方知盼,方知伶不過是他爲了威脅方知盼而故意接近的。
之前聽方知伶起何以初之時,盡是柔情,想必她現在一定很難受。自己的未婚夫愛的不是自己,並且迫害自己的人竟也是自己最愛的人,這得是多麼沉痛的打擊,或許她的精神支柱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我看何以初今天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要打架的,便戳了戳葛飛,低聲問他:“誒誒,現在怎麼辦啊!”
葛飛沒有作答,目光飄到了‘奄奄一息’的方知伶身上,大約是然讓我聽聽方知伶怎麼說。方知伶竟然動了,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淚眼朦朧的質問何以初:“既然你愛的是我姐姐,你爲什麼要給雜誌社起名爲愛伶,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