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會,下課鈴聲終於響起。剛纔還清清靜靜的校園裡到處響起嘈雜的聲音。有許多女生已經回到了宿舍樓。葉娉急忙合上練習冊,回到宿舍裡。
剛坐回到自己牀上,便又大吃一驚:牀上又出現了一隻黑色的垃圾袋!
天,難道又有人給梅芳華燒送了紙錢?!
她頓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打開那隻垃圾袋檢查。
果然,裡面又裝着幾捆錢!雖然沒有細數,但看起來比前兩次又要多,估計在5萬元以上!看見這麼多錢出現在自己牀上,她也不知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愣了一下,才又在裡面翻尋。
很快,她便在這些錢下面發現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這個牛皮紙信封跟第一次收到的那個信封一樣,上面只有梅芳華這三個字。字跡也跟那次一樣,寫得雖然端正,但毫無間架結構,看上去象是小學生寫的,因此也很難從字跡上分析出寫字人的性別。
她將信封背過來看――
印量1萬枚,2008年7月出品,貴州省郵政局監製,貴陽市東風紙張印刷廠。
看來是第一次送錢的那個人送來的。
這個人是梅芳華的什麼人?不到一個月,就兩次給她燒了錢。
爲什麼兩次都只在信封上面寫一個名字,別的什麼也不寫?是因爲不懂得怎樣寫,還是有別的原因?
她將信封摺好,壓在枕頭下面。將這包錢悄悄從口袋裡取出來,放進書包裡。
因爲錢太多,書包已經裝不下,她只好將一部份書取出來,堆在枕頭邊。
“這兩袋錢加起來,恐怕已近10萬元了吧?”
她心裡咚咚亂跳。剛纔因爲恐懼,一直沒有關心錢的數目,現在驚魂略定一些後,她纔想到這個問題。
要怎麼處理這些錢?交給媽媽?媽媽會怎樣想?
媽媽肯定跟自己一樣,只會感到恐懼!
她呆思一會,決定暫時不給媽媽,先把錢藏匿在家裡。
“無論如何,錢畢竟是真的,就算我真的已經死了,也不能把這麼多真錢扔掉。媽媽有了這麼多錢,也許……就能買一套商品房了,我也不用再住在那麼舊的老房子裡了!”
她苦笑一下,又想:“這點錢哪裡夠,聽說現在五環路的房價都漲到每平米4000多元了。就是買一套70平米左右的小戶型房子,也要30多萬元!就算簡單裝修,總價也要近40萬元……”
她不禁心生幻想:如果自己每一年都能收到幾次“紙錢”,那家裡就很快能擁有一套70平米左右的小戶型房子了。如果梅芳華只是附了她的身體,卻一直不出現,或者讓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還是葉娉,除了學習變好以外,什麼都跟從前一樣,其實也可以接受。
癡想一陣,隨又想到:“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好處都讓自己佔了,卻又不想付出一點代價!”
但自己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重了!“就算給我100萬元錢,我也不能成爲別人的替身呀!”
她正發癡,忽有一人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一看,原來是袁小惠!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嚇死我了!”
“你在發什麼神經?喊你名字也不知道答應,我把手在你眼前晃了半天,你也沒有反應!”
葉娉還沒回答,上鋪的女同學郭瑋瑋就笑道:“一定是收到男生的情書了,剛纔我看見她在偷看一個信封!”
“好呀,原來是在想那些事情!給我看看,是哪位男生寫的情書!”袁小惠笑着要搜她的身。
葉娉又羞又慌,一邊拼命阻攔,一邊辯解:“不是,不是,真的沒有!”
袁小惠又去搶書包,葉娉更加慌亂,忙又全力保護書包。
“真的沒有!你再搶我真的要生氣了!”
袁小惠見她臉色有點不對,怕真惹惱了她,反討沒趣,只得作罷。
雖然沒搜查到物證,但她心裡已認定有情書這回事了,也不脫鞋,就和衣躺在葉娉牀上,說道:“你就隱瞞吧,看你能瞞多久!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出那個男生是誰!一定是蕭健行吧!”
“不是,你不要無中生有了!”葉娉早已看出蕭健行對自己有點意思,聽了這話,羞得臉紅過頸。
另一女生笑道:“我猜是李建安!”
“李建安!?”袁小惠、葉娉都吃了一驚。
“剛纔我看見你們在花壇邊聊了半天,一定是他了!”
葉娉聽說是這個原因,不禁鬆了口氣:“胡說八道!剛纔張薇也在身邊,她可以作證!”
袁小惠也看不出李建安對葉娉有什麼特別地方,說道:“不會是他。”
兩人見葉娉始終不肯說出真相,也就不再談論這事。聽見其他女生都在討論考題,於是也加入進去。
這天晚上,葉娉幾乎一夜沒閤眼,躺在牀上只是胡思亂想。並做出了三個重大決定:
一、爲了不嚇壞親人,這筆錢暫時不交給媽媽;
二、自己私下去向媽媽和舅舅上次請的那個“高人”求助。雖然她不知道那位“高人”長什麼樣子,但也聽說過那個“高人”的大名,知道他在高新區一座立交橋下面擺攤,給人算命。
三、無功不受祿,不管自己到底是葉娉,還是梅芳華,她都決心要獨自秘查與梅芳華有關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還要查出那個兇手是誰,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經過一夜的思索,她的情緒已安定了一些。因爲錢太多,書包已放不下,她將一半錢取出來,放回了黑口袋裡。並提着這些錢去上課。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放學後就可以回家了。但她哪有那個耐心?上午只上了兩節課,等第二節班主任的課下了後,便離了學校。
昨晚下了一場雨,天明後雖然小了許多,但毛毛細雨一直沒斷。她沒帶傘,怕淋溼了口袋裡的錢,於是在校門口的書店裡買了一把摺疊傘。
但傘只用了兩分鐘,公交車就來了。她不禁有些後悔買傘――倒不是因爲心疼錢,而是又多了一個包袱。
因爲是下雨天,所以公交車生意比平日好得多,她上車後已經沒了座位,只好擠站在乘客中間。
客車開得很慢,而且每到一站都要停下來接新的客人。一些乘客叫喊起來:“腳都沒法站了,還裝什麼客人!快開走吧!”
葉娉一向有些膽小怕事,加之又是女學生,所以每次坐車都很安靜,從不會指責司機。但現在帶着很多錢,心裡很焦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跟着一些客人大聲指責司機和售票員。
但司機根本不把客人的指責當一回事,仍我行我素。
她正生氣,忽地眼睛一亮,看見馬路對面有一個人開着一輛黑色的摩托正朝前開。
那人穿着一件墨綠色的雨衣,除了腳外,全身都藏在雨衣裡面。
那種雨衣式樣很老氣,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前比較流行,現在已很少有人穿雨衣了,尤其是這種老式雨衣,在城裡已基本上絕跡了,只在一些鄉下會偶爾看見有人穿。
“雨衣!黑色的摩托車!”
她看見那個穿雨衣的人,忽然呆住了。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起了什麼,只是莫明其妙地產生了一個衝動:馬上去追那個人,看一看他的臉!
“開門!我要下車!”車門剛剛關上,她突然大叫起來。
衆人都是一驚。一些人象看怪物一樣地看着她。剛纔還在指責司機停車載客,還在催司機快開車,現在怎麼突然要下車了?
司機回過頭來,本想說她兩句,但看見對方是一個女學生,而且樣子還長得很不錯,司機嘴角動了動,終於按耐住了自己,開了車門。
她也顧不了大家怎樣看自己,象丟了魂一樣,擠下車去。
但那個穿着雨衣的人已經開着摩托車開遠了。而且那個人所走的方向又與自己回家的方向不一致。
“不行,一定要追上他,也許他就是那個兇手!”她聽見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喊。
但兩條腿顯然跑不過摩托車,她着急地站在馬路邊,一邊不住向路過的出租車招手,一邊不時轉過頭去看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如是平日,她絕不會招出租車,但現在身上帶着這麼多錢,別說是一輛出租車,就是飛機,可以的話,她都會上!
只要能追上那個人,能看到他的臉,坐什麼車都行!
終於,一輛出租車在她前面幾米遠處停了下來。
她正要衝上去,卻看見一個老人正慢吞吞地向出租車走去。她呆了一下,忽然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搶先打開了車門!
司機微微一驚,但沒有阻止她――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載誰,因爲兩個人招手他都看見了。
“你這個女娃娃在搞啥子明堂?車明明是我攔的!”
“對不起,是我攔的!我有急事,麻煩你另攔一輛!”
司機苦笑一下,怕引起麻煩,趁老人還沒搶到車門邊,趕緊發動了引擎。
出租車衝了出去,她聽見老人還在破口大罵,卻無動於衷,對司機說道:“往右邊走。”
前面是個兩路口,左邊通往她的家,右邊通往高新區。因爲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她只得含糊其辭。
出租車繞過一個大轉盤後,向右邊那條馬路開去。她一邊催司機加速,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前面那個穿雨衣的背影。
但是,她還是很快就跟丟了!
車子只向前開了兩分鐘,就被一個紅綠燈攔下了。紅綠燈前面不遠處,是一個三岔路口。中間那條是主幹道,而另外兩條路卻不知通往什麼地方。
那個穿雨衣的人早已看不見了,也不知他跟哪一條路走了。
“小妹妹,還是學生吧,要去哪兒?”司機一邊取出一支菸點上,一邊問她。
葉娉沒有作答。她根本沒聽見司機在問話,只是呆呆地盯着前面的三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