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震濤將車開進陸宅車庫裡,臉色難看地在車上坐了半天,倏地握手成拳,重重一下砸到方向盤上,還未熄火的跑車頓時發出一聲尖銳的喇叭聲響,把附近的傭人都嚇了一跳。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管家聽到聲響,急忙跑過來問道。
“滾開!”陸震濤擡手扯下領帶丟到一邊,煩躁地扯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雙手撐在車門上從車裡跳了出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屋子裡陸文義正在看報紙,樑月霞就坐在他身邊看着電視,兩人靠得很近,手挽着手一副親密的模樣。
陸震濤看了一眼,隨即又轉過頭,連聲招呼也不打,目不斜視地往樓上走。
“阿濤!”樑月霞出聲喊着兒子。
陸震濤腳步頓了下,表情冷硬回過神,“什麼事?”
陸文義放下報紙,擡頭看他,“聽說你今天去見了一個當護士的女人?那個女人是夏福心的朋友吧?你還在跟她聯繫?”
陸震濤眯起眼,“你又找人跟蹤我?”
“我問你是不是!”陸文義一拍桌子,怒聲道,“你少給我岔開話題!”
“是又怎麼樣?”這樣的對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陸震濤一臉的無所謂。
“反了你!”陸文義霍地站起身,聲音拉高,“你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誰給的嗎?信不信我停了你所有的銀行卡!”
“隨便你,要停就停,我無所謂。”陸震濤哼哧一聲,擡腳就往樓上走去。
憑他的才能和本事,就算沒有陸家少爺這層身份,也不會真就餓死了,更何況老頭子說歸說,照他的個性,根本不可能凍結自己所有賬戶。
見威脅不了他,陸文義更氣了,“你給我站住!”
陸震濤只當沒聽見,腳剛踏上樓梯就讓樑月霞扯住了,“阿濤!你先冷靜下,和你爸坐下來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陸震濤將手從她懷裡抽出去,“他不是喜歡找人跟蹤我嗎?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再多問一次又有什麼意思?”
樑月霞一時語塞,“你爸也是爲你好……”
“得了吧,媽,你就別爲他掩飾了。”陸震濤嘲諷一笑,“說到底,他還不是怕得罪了嚴氏會沒有好下場,所以才處處限制我。”
“你瞧瞧你說的這什麼話?”陸文義簡直要讓這個反骨的獨苗給氣死了,“我要不是爲了你,我能這麼苦口婆心勸你別跟夏福心牽扯在一起?嚴氏是什麼樣的規模你知道嗎?啊?十個陸家都抵不上人家百分之一!我把陸家留給你,不是讓你爲了一個女人把它當成雞蛋去砸石頭的!”
陸震濤張嘴就想反駁,樑月霞連忙扯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別再繼續跟陸文義吵下去了,“好了好了,阿濤你也累了吧,不如先去……”
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走進來的陸語茜打斷了,“喲,今天人挺齊的嘛。”
樑月霞見狀,挽着兒子的手不由得微微鬆開了一些,臉上堆滿了笑看着她,“茜茜,你回來了……”
“別這麼叫我,你不嫌煩我聽着都噁心。”陸語茜眼神厭惡,“怎麼?我媽屍骨未寒,你這陸夫人的位置坐着,難道不嫌冷得慌嗎?”
將近一個多月沒回來,她現在看到樑月霞依舊恨得不行,“搶了我爸很得意吧?晚上做夢是不是經常笑醒?”
樑月霞臉上寫滿了尷尬,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茜茜!”陸文義大喝一聲,實在看不過去女兒欺負自己的情人,“你到底在鬧什麼?還不快跟你母親道歉!”
“我媽已經死了!”陸語茜更用力地吼回去,手指着樑月霞激動道,“被他們兩個害死的,死不瞑目!而你,居然還要我認賊做母?!你是不是瘋了!”
“你才瘋了!”陸文義胸口上下起伏,“就你現在這脾氣,我就不該讓你回來的!”
“是啊,你不就是巴不得我趕緊跟我媽一樣死在外面,好給那個小雜種挪地方!”陸語茜神情癲狂,剛回來時的優雅模樣盡數褪去,“你背叛了我和我媽,你把那個賤人和賤人生的小雜種帶回來,還讓他們害死了我媽,你們全都是一丘之貉!”
再一次被親生女兒揭開短處,陸文義頓時惱羞成怒,“住口!”
“爲什麼要住口?”陸語茜道,走快兩步用力扯住臉色蒼白的樑月霞,“難道我說錯了嗎?難道她不是用這張臉迷惑你,讓你背叛我媽和這個賤人搞在一起……”
“啪——”
臉上突然被扇了一巴掌,陸語茜頭往旁邊一偏,再賺回來的時候,嘴角已經破裂滲出了血絲。
表情猙獰的陸震濤收回手,眼神陰冷地抓住她的手將她推開,再拉住樑月霞護在身後,“閉上你的臭嘴!如果再讓我聽到你說我媽半句不是,我就殺了你!”
“那你就殺了我啊!”陸語茜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冷笑道,“這樣不是正好嗎?當媽的殺了原配,從賤人肚子裡爬出來的雜種再殺了我這個嫡女,然後你們母子兩個就可以霸佔整個陸家了!”
陸文義瞪了她一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警方都說了,那就是一件意外,你媽/的死根本就跟阿霞母子無關,你還要針對他們到什麼時候?”
“無關?”陸語茜笑出聲,“到現在你還覺得他們是無辜的呢?也是,你一向恨不得把他們母子兩都捧起來舔,又怎麼可能會去查這件事呢。照我說,你根本就是鬼迷心竅!”
“茜茜,”樑月霞回過神,第一時間對她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父親?他可是……”
“你給我閉嘴!”陸語茜道,“我跟我爸說話你插什麼嘴?半點背景沒有的賤人,你還真當自己是一盤菜了?我告訴你,我……”
“啪!”
陸震濤忍無可忍,又是一記巴掌過去,“我說了,讓你閉嘴!”
陸文義被兒子的行爲嚇了一跳,看了看同樣被嚇住的女兒,再瞧着陸震濤,難以置信道,“你這是幹什麼?她可是你姐姐!”
一次也就算了,他居然還當着自己的面打了章節兩巴掌!
“我沒有姐姐。”陸震濤回過頭,臉上煞氣畢現。
那雙黑幽不見底的眸子就像被冰凍住了一般,冷酷邪佞,看得陸文義反射性一個哆嗦。
“你!”“阿濤……”樑月霞生怕兒子真做出什麼無法控制的事來,連忙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往前,壓低聲音道,“媽沒事,你別衝動。”
陸文義聞言,本來心中還對樑月霞放縱陸震濤行兇的一絲不滿立刻煙消雲散,
他對這個兒子的感覺很複雜,雖然沒少被他激怒,但說實在話,他對兒子這像足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個性和聰明的頭腦又帶着深深的欣賞。
相比較女兒陸語茜而言,同樣也是由他從小帶大的陸震濤更加聰明,也更適合繼承陸家。
想到這裡,他轉身招手喊來傭人,示意他們將兩邊臉頰已經腫了起來的陸語茜帶出去,“王媽,快讓人聯繫醫院,讓他們給小姐仔細看看。”
“我不走!”陸語茜尖叫道,“這裡是我的家,要走也是你們!”
陸文義對彷彿精神失常一般的女兒很是失望,也懶得再去管她,揮了揮手,示意傭人趕緊把她送去醫院。
陸語茜很快便被拉了出去,客廳裡重新安靜下來。
陸文義看着還被樑月霞緊緊抓着手不放的兒子,嘆了一口氣,試着曉之以理道,“怎麼說她也是你姐姐,雖然說話難聽了點,但……”
“我說了我沒有姐姐。”陸震濤冷聲強調。
陸文義頓時就是一噎,突然有點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跟這頭倔驢討論這個問題。
樑月霞見不得他苦惱,忍不住就拿懇求的眼神看了看自家兒子,低聲勸着他,“阿濤,你別這樣,不然你爸和我都會很難做。”
“我說錯了嗎?”陸震濤冷笑,“都已經是要嫁出去的人了,跟這個家又有什麼關係?”話說着,特意瞥了陸文義一眼,“如果我沒記錯,你早就已經給了她一大筆嫁妝了吧?”
陸文義下意識道,“那是她應得的!”
怎麼說也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女兒,雖然這段時間越發不懂事,但怎麼說他們也是血濃於水,當父親的給女兒準備嫁妝,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陸震濤嗤笑道,“你難道還不懂自己的女兒?光一筆嫁妝而已,哪裡能滿足得了她?她要的,不是一直都是整個陸氏企業嗎?”
陸文義臉色變了變,看了樑月霞一眼,這才轉回頭去對着陸震濤,“陸氏以後會是你的,但是你姐姐也是陸家人,她也能從旁輔助。”見陸正濤眼神鄙夷,陸文義忍不住咬牙,“總之你們姐弟兩好好相處,我讓你姐姐回來,本意也是想讓你們姐弟兩相親相愛能守住這份家業……”
“和那個瘋女人一起?”陸震濤瞥了門外已經被塞進車裡的陸語茜,冷笑道,“做夢!”
陸文義讓他斬釘截鐵的語氣氣得一哆嗦,“你!”
“好了好了,這事我們不急着討論,阿濤你先回房去吧,待會記得下來吃飯。”將兒子往樓上推,等他上去了,樑月霞又連忙過去挽着陸文義的胳膊,一邊給他按着胸口順氣,“義哥,阿濤年紀還小,你別跟他計較,他現在就是叛逆,過兩年就會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的。”
“……希望真是這樣吧。”
陸文義這才感覺好受了些,搖了搖頭,讓樑月霞扶着自己回到沙發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