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號飛越聿城上空的時候,被矇在鼓裡的席勒剛洗完澡,腰上圍着浴巾正在浴室裡拿刮鬍器颳着新長出來的胡茬子。
擦掉臉上的泡沫,雙手往上搭着鬢角把滿頭燦爛的金髮往後爬梳,再用髮蠟提拉固定出立體帥氣的形狀,鏡子前的席勒側過身,翹起胳膊看了看明顯的肱二頭肌,再瞅瞅同樣明顯的胸肌,得意地擺了個健美先生的poss。
嘚瑟了一番,席勒這才放下胳膊,伸手在脖子下方比了個調節領帶的動作,清清嗓子,先對鏡子拋了個媚眼,緊接着再換上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微微彎下腰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親愛的夏福心小姐,請問你願意和在下我一起共進晚餐嗎?”
話說完,大概是覺得不太合適,席勒皺了皺眉,看着鏡子好半晌,隨後嘴一張咧出八顆大白牙,“親愛的夏福心小姐,在下仰慕你已久,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和你共進晚餐嗎?”
看起來好像傻逼……不行,再換個!
“親愛的夏福心小姐,上次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道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能邀請你共進晚餐作爲賠罪?”
…………
對着鏡子練習了半天,直到覺得差不多滿意了,這纔出了浴室,換上精心挑選的衣服。
淺灰色休閒格紋西裝外套只扣住一顆釦子,下身一條同色系長褲襯托出修長筆直的雙腿,水藍色襯衫領口大開露出小半片胸膛。再往西裝外套左側上口袋塞進一條手帕,整理出挺括自然的形狀作爲裝飾。
整理好袖口,順手戴上袖釦,再拉直衣角,將鬢角掉下來的頭髮絲弄服帖了,確認自己已經帥氣逼人絕對能顛倒衆生之後,席勒纔對着穿衣鏡裡的自己眨了下眼,露出兩排白牙嘿嘿一笑,心情大好戴上墨鏡開門走人。
根據昨天收到的消息,嚴以劭兩天前已經離開聿城回美國了,沒了這傢伙在旁邊搗亂,他正好可以趁機攻略夏福心,早日奪得美人芳心。
還不知道自己的獨家消息來源已經被老K幾人順手替換的席勒暗地裡竊喜了一番,志得意滿地捧着一大束香檳玫瑰向夏福心住的地方進發。
因爲常年在天朝跑動,所以他在聿城其實也有落腳的地方,各種代步工具更是一應俱全。
將特意爲了泡妞而買的拉風敞篷跑車停在夏福心樓下,席勒關上車門,拿起花束走向保安亭。
“早上好先生,”取下墨鏡,席勒露出個自認親和力百分百的笑臉,朝正狐疑看着他的年輕保安道,“我找C棟1201房的夏福心小姐,我是她的朋友。”
年輕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裡閃過一番對優秀同性的排斥,哼了聲,“夏小姐現在不在。”
席勒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保安瞄了一眼他一身光鮮打扮和手裡的鮮花,不由有些幸災樂禍,“我當然知道,夏小姐今天早上拉着行李箱出去的時候還特別叮囑我幫她多看着房子——你來晚了,老兄。”
“出去了?”席勒皺了皺眉,就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原本還有些小雀躍的心情瞬間冷靜下來,“那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年輕保安用看傻逼的眼神鄙視地看他一眼,“我怎麼可能知道。”
“……”
席勒失望地回到車上,所幸他也不是一被打擊就服輸的性子,打開車門的時候瞬間想起自己還有夏福心的聯繫方式,於是又不死心的拿起手機給她打電話。
聽着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席勒感覺自己手心裡都是汗,渾身肌肉更是不由自主緊繃——自從十六歲那年把同校校花騙到手之後,他已經多少年沒這麼緊張過了。
電話響了五六聲之後終於被接起,席勒還沒來得及想該怎麼開口自我介紹,對面一個十足糙漢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喂?誰啊?”
男人的聲音?!
席勒愣了下,強忍着想摔電話的衝動,深吸一口氣,“你好,我找夏……”
“嚇你麻痹嚇!”電話彼端的男人突然破口大罵,“你就是那個姦夫是吧?別以爲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你以爲你他媽是個小主管就上天了?都這時候了還想勾搭那賤人給老子戴綠帽,你他媽想死是吧?我草你祖宗十八代的……”
一連串經典國罵讓席勒這個半調子中文愛好者聽得雲裡霧裡——對方罵得又快口音又重,他完全聽不懂!
陰沉着臉掛斷電話,已經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的席勒努力剋制着怒氣,又打了個電話將提供夏福心資料給自己的偵探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態度?拿假的資料來騙取客戶的信任?張先生,當初籤合同的時候我可是保留了控告你們偵探社權利的!”
姓張的偵探估計也沒想到會出這麼大簍子,仔細做了翻檢查,大喊冤枉之後,又傳了一份資料過去證明自己的清白。
反覆覈對比較過兩份資料,席勒冷靜下來一想,立馬反應過來先前自己收到的那份資料應是讓人做了手腳。
能悄無聲息黑到他電腦裡篡改檔案的人不多,席勒稍稍一想就明白過來這裡面肯定又有嚴以劭的手筆。
有些煩躁的耙耙頭髮,試着再次撥打了張姓偵探重新提供的夏福心正確的手機號碼,得到卻是對方已經關機的提示。
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席勒黑着臉發動引擎,一個急轉彎,敞篷跑車飛一般衝向盛唐大廈的方向。
今天是星期天沒人上班,不用想,夏福心自然不會在那邊。
但是爲了防止客戶有急事,前臺依舊有人值班。
兩名前臺一看席勒進門,互相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站起身,“凱奇先生……”
席勒一向奉行紳士禮儀,對漂亮女人更是沒辦法發火。要不是記掛着夏福心,他倒是有興趣跟兩名前臺勾搭一番。
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緩和下表情,席勒看向被鎖住的總裁專用電梯,“嚴以劭呢?”
兩名前臺面面相覷,其中年紀較長看起來也比較冷靜的一個代表回答,“嚴總他回美國去了。”話說着,又看向席勒,試探地問道,“凱奇先生是否有要事?我們副總倒是在公司,需不需要我通知他一下?”
“不用,我今天來不是爲了公事。”席勒擺擺手,“你們公司行政部……不對,是總裁秘書助理在嗎?”
“凱奇先生是說star……夏福心小姐?”那名較爲年長的前臺稍微想兩下便明白過來,同在一家公司工作,她跟夏福心自然是認識的,“實在抱歉,今天是週末,夏小姐她不在公司。”
席勒還沒來得及問她知不知道夏福心去了哪裡,另外那個長相美豔的前臺已經一臉不屑地哼了聲,“都跟着總裁出差去了,哪裡還需要來公司啊。”
不詳的預感瞬間變成了現實。
席勒猛地將身體前傾,手撐着桌面直視那名前臺,俊臉上寫滿了憤怒,“出差?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那名前臺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結結巴巴道,“具體我也不清楚,好像……好像就是這兩天。”
聯想起剛纔那名保安說的,夏福心早上拉着行李箱出門,再想想自己收到的線報說嚴以劭前兩天就回了美國……
臥槽尼瑪!嚴以劭你個王八蛋出來決鬥!
發現自己再一次被同一人截胡,感受到了來自全世界滿滿惡意的席勒腦子裡轟隆隆跑過一萬頭草泥馬,煙塵滾滾簡直要氣炸了。
拿起手機撥打嚴以劭電話,關機;再打辛傑克的電話,也是關機。
三個人同時關機,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三人現在正在飛機上。
確認自己被嚴以劭擺了一道,席勒的叫罵立刻從剛纔的“嚴以劭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變成了“嚴以劭老子特麼要跟你絕交!!!”
可惜他罵的再兇也改變不了目前的狀況。
半晌之後,喝過一罐啤酒冷靜下來的席勒總算恢復了他當大公司太子爺時的氣度,冷靜淡定拿起電話交代自己遠在法國的秘書,“Alina,幫我訂一張從聿城飛紐約的機票,越快越好——”
哼!嚴以劭這傢伙,不就是想跟他打游擊戰不讓東方娃娃跟他接觸麼?他就偏不讓他如意——美國而已,誰不能去?
就在席勒摩拳擦掌盤算着要去給嚴以劭添堵順便讓夏福心看穿他卑鄙無恥的腹黑真面目時,飛機上已經睡了個好覺的夏福心正悠悠轉醒。
結果一睜開就發現面前多了堵散發着無窮熱意的男人胸膛,而她自己則是頭枕在對方一隻胳膊上,手腳並用跟八爪魚一樣纏着他。
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夏福心第一時間低頭看了眼自己——還好,衣服都還在。
冷靜下來後,目光往上移,藉着牀頭燈昏暗的光芒,看到的果然是嚴以劭那張帥得天怒人怨的臉。
他的手只是順勢搭在她腰上,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環着她。
夏福心略有些失落地撇了撇嘴,見他還沒醒,便仰頭看着他發呆。
話說這傢伙……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養眼哩!
臉長得贊也就算了,站着的時候身姿挺拔就像蒼松一般,又是標準的衣架子,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這樣的人果然到哪兒都是鎂光燈追逐的焦點。
不過這傢伙似乎心事很多,即使在睡夢中,他也微微皺着眉,似乎在被什麼煩心事困擾着。
夏福心眨了眨眼,反射性擡手想抹平他眉間的川字,又猛地想到自己這動作似乎有些不妥,只好訕訕地把手收了回去。
垂下眼的時候看到他形狀美好的薄脣,差點沒一衝動親上去。
伸手輕抽了自己一巴掌,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人給輕薄了到時候又牽扯不清,夏福心連忙移開視線,努力思考起目前的情況來。
話說她之前明明睡在沙發上,爲什麼現在會變成跟嚴以劭這傢伙躺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