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閃爍的霓虹燈,五彩斑斕,博城KTV的彩燈映亮了這裡的半邊夜空。
清冷的空氣裡,涌動着嘶啞的歌聲,大廳中央的舞池裡,扭動着多彩的男男女女,隨着奔放的舞曲,釋放着青春的活力。
然哥新開業的KTV,新增了一間裝飾豪華的舞廳,同時把相鄰的一座二層小樓也承包了過來,面積擴大了一倍。
新開業的一週內,全部免費,所以夜夜爆滿,人滿爲患。原先都是下午五點才正式開始營業,現在改成了上午十點,增加了中午一場,但還是座無虛席。
然哥走的是正規路子,做的是正經生意,沒有旁門左道,也沒有烏七八糟的擦邊球,大家知道後,不光是原先的顧客喜歡過來,就連平時對KTV總是以爲充斥着曖昧與色情的人們,也都覺得這裡的確是一個放鬆與聚會的場所,一改過去的偏見,不時都有帶着全家出動,男女老幼,來這裡休閒與娛樂的。
KTV門外的停車場地,車都停不下,就挨着馬路兩邊一字排開,蔚爲壯觀,甚是熱鬧。
我原先一直喜歡把車停在出租車的隊伍裡,在這裡等候歸家的人們,但自從與他們這麼相熟以後,反而不大好意思過來了。
雖然也來過幾次,和其它出租車一起來排隊,可是阿濤那小子,不管忙閒,總是出來吆喝我進去玩;還有雅潔一旦送客人出來,總是先找我的車,弄得我很尷尬;更不用說然哥了,只要發現我的車在,總要過來說幾句,謙讓幾句,或者打發別人過來送煙送水,弄得我左右不是,幾次如此,所以我也基本不過來了,即便是過來待一會,也是看到出租車很少,就趕緊排一會,拉上客人就跑,有點刻意避免見到他們。
每個人,各按自己的人生軌跡,走在自己的路上,比什麼都好,也很自然,如果別人偏要改變這正常的軌跡,反而很不自然,也很不適應,也就是說,各有各的事,各有各的活法,不管是關係如何的好,都不要隨意地去打擾人家的正常生活,哪怕是你滿滿的好心好意,結果只能是弄巧成拙。
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KTV裡雖然還是很熱鬧,但基本上都是那些小情侶,抑或喜歡夜生活的人,正常上下班的工薪階層,早已經玩畢歸家了。
歌聲在慢慢變淡,舞曲也開始變得溫柔,隨着夜風的輕撫,一切都顯得如此的平淡,雖然風不大,但吹在臉上,還是有點冷。
KTV門口的前面,就只有一輛出租車了,我就悄悄地停在了他的後邊。
車剛一停下,我就發現車上的司機——一個小夥子,正趴在車窗上,一動不動地側頭望着馬路對面的法國梧桐樹下,我順着他的眼光看去,竟然看到了那個不同於常態的白衣女鬼!
我對她已經很熟,在燈光的映照下,也看得很清楚,我估計她是來看然哥的,他們的相戀我一直沒有干預,只想讓他們順其自然。
此時,畢竟是寒風瑟瑟,畢竟又是深夜,一個年輕漂亮、身着白裙的姑娘靜靜地站在樹下,呆呆地望着對面霓虹燈閃爍的KTV,當然會引起前面車裡這個小夥司機地注意了。
愛美之人人皆有之,面對這個白衣女郎,小夥子竟然在短暫地偷窺後,還是不能滿足自己的私慾,竟然還要更進一步,起了一絲不良之心,這時候我聽見從他嘴裡,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口哨聲,對着姑娘,他還招了招手,無比的戲虐!
小夥子的偷窺,姑娘早就已經發現,此時聽到口哨的召喚,她稍微低了低頭,看了看這個小夥,略一思索,竟然步履輕盈地先他走了過來,速度之快,也就是我這個旁觀者看得清楚,轉瞬之間,姑娘就到了小夥的車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車子隨之啓動,突然加速,往前跑去。
事情似乎發生得太快,還沒容得下我想個清楚,但我卻下意識也發動了車,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上上去!
此時此刻,我真的都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小夥要倒黴!
愛美女無罪,但是對美女不敬卻是錯誤,而此時,小夥卻對一個美麗的鬼靈有了哪怕微小的淫念,一丁點的不尊重或許就會引起鬼靈的噁心,而一旦鬼靈發威,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車子在黑夜裡疾馳,我這個老司機跟着都費力!速度太快了,我不知道是這個小夥是被淫心迷亂了心智,還是鬼靈對他的車速施加了法力,不一會的功夫,我們的車子就相繼來到了外環路,我瞅了瞅時速,竟然到了九十碼,這可是在還算市郊的路上,多虧現在是深夜,路上基本沒有來往的車輛。
這麼快的車速,讓我心生恐懼,我也感覺到這個小夥極有可能有危險,但是卻超不過去!
就在我想盡力超過他之時,就看到小夥子的車突然急剎,“吱”的一聲長鳴,繼而又因爲剎車太急,車身飛快地左搖右擺,我也跟着急剎,同時模糊中,看到了小夥子車前大燈的燈光下,就在馬路的中間稍靠右邊,站着一個人,就是那個白衣女鬼!
他分明是先看到了前面的女郎,所以急剎,所以車體搖擺,可是連剎帶剎,他的車子在搖擺中還是“砰”的一聲撞在了路邊的一棵洋槐樹幹上!
我的車已經緊急拐到了路的右邊停下了!
我趕緊下了車,穿過馬路跑到了他的車前,此時,這個小夥子也打開了車門,跳下了車。
我跑到他的跟前,他正驚魂失措地左顧右盼,圍着自己的車前後左右地看了看,才結結巴巴地問我:“大哥,你剛纔——剛纔沒看到前面一個人?!”
“沒看到啊,只看到你突然急剎車,我還差點撞上你!”
“我靠!怪了,我明明看到——看到路子上一個女人,差點就撞上!”
這時候,小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然又跑到自己的車前,使勁拉開了車門,大叫了一聲“鬼啊!”
我走到他的車前,問:“怎麼了?!”
“我靠!我車上明明坐着一個人,現在不見了!”小夥大口喘着粗氣,又說:“我車上的那個人,就是剛纔我在路上看到的那個人啊!見鬼了啊!”
我聽了微微地笑了下,沒說什麼。
“哎吆啊,還真是的!見鬼了!”小夥子一邊自己叫着,再次探身仔細地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車內,“見鬼了,真的見鬼了!”
我輕描淡寫地說:“什麼鬼不鬼的,趕緊看看你的車吧!”
他的車子撞到了樹上,樹皮都被撞破了,車前的保險槓也被撞碎了,凹進去了好幾釐米,但看來問題不是很大,沒撞破水箱。
“你趕緊啓動一下車子,看看還能啓動麼?”
小夥子慌亂地坐回到車裡,一啓動,還能完全的正常啓動,他就把車子從路沿邊上倒了出來,停在了路邊。
他走下來,又走到我的身邊,掏出煙來各自點上,他才逐漸地平息了下來。
“真奇怪了,明明我車裡的那個女人,怎麼就忽的一下到了我的車前?”
“呵呵,是你開的太快了,就跟飛一樣,是不是眼花了?”
“不算快啊,我一直覺得開得不快,但真的記不清怎麼回事了,我是拉上了一個女的啊!”
“是不是拉上了美女,心裡就‘慌’了,哈哈,想多了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點尷尬,又說:“我真是記得拉上了個美女——”
“小心點吧,現在深更半夜的,開夜車可要小心點,什麼事情沒有啊。你是新手是吧,好像以前沒見過你呢?”
“是,纔剛開了不到一週呢。”
“哦,那還是注意點,晚上開車什麼樣的人都有,這次還是好的,就只是把前保險槓撞壞了,沒傷到人,就算萬幸了,好了,今晚就別幹了,快回家休息吧。”
小夥子跟我道別以後,就開着車慢慢地跑遠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回到車上,拉開車門,一屁股做到了駕駛座上,一扭鑰匙,剛發動起車來。
“師傅,送我到龍口山公墓。”
嚇得我一哆嗦,雖然我不怕鬼,但是猛不丁從車後座上來這麼一句,我還是驚叫了一聲!
但隨之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
“也不打個招呼,嚇我一跳!”
我沒回頭,但我知道是她。
她聽我說完,竟然“咯咯”地笑了兩聲,笑聲清脆乾淨。
“師傅,你還能害怕麼?”
“哈哈,我怎麼就不怕,太突然了。”
“你認識我,害怕什麼,剛纔您都看到了。”
“是的,我認識你,並且我還知道你還認識然哥,還有嫣兒!”
“哈哈,原來你什麼都知道,怪不得我們第一次見,你就一點也不怕,現在我也明白了,你有陰陽眼。”
“哈哈,是的。但是今晚你不應該讓那個小夥出意外。”
“這點意外算什麼,我對他還是夠好的了,他竟然想刷弄我,我最討厭這種人,不是看您一直跟着,我今晚就要他的命!”
“雖然他有色心,但不至於爲此送命,所以以後你還是儘量不要出來惑亂人心,畢竟陰陽兩隔,我們都走在不同的路上,各自走好吧。”
“這個我明白的,所以我不會像你說的隨便惑亂人心,但我絕不會忍受這些人對我的侮辱!”
“這樣就好,但是,你爲什麼一定要跟然哥聯繫着呢,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或者緣分呢?”
“這個,說來話長,你不用問,我也不想說,到時候您就知道了。好了,現在送我回龍口山公墓吧。”
既然她不說,我也就不問。
車子開始往前行駛,此時她又跟我說:“師傅,你能再把那晚我聽的那首歌放一遍好麼?”
我答應了一聲,打開了CD,找到了她最喜歡的那首歌曲。
低緩幽怨的樂曲響起,委婉動情的歌曲傳來:
佇立忘川河邊
火照之路的輪迴
有花無葉的罪
記憶難憔悴
秋天彼岸的時節
紅色已不再沉睡
那張熟悉的臉
此刻徘徊地獄的哪邊
在擁擠的世間
誰人管這年歲
懷抱她的香味
又恍然回了那鏡前
兩不相見的妖冶
接引之花爲你展現
囚禁城市邊緣,遙遙無望的明天
生生相錯的黃泉
接引之花爲你展現
低首聞忘川水,你願不願意被覆滅
歌聲飄蕩在深沉的夜裡,情真意切的思念與苦澀的相戀情懷,纏繞瀰漫在疾馳的車上。
一曲未完,當我不經意擡頭看後視鏡的時候,竟然發現這個女鬼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離開了我的車子。
而當我到了再次回到了城裡黑暗的城市一角,嫣兒跟阿昆竟然落敗而歸,傷痕累累地來到了我的面前,今晚我讓他們去找盜墓賊張有福的那個在殯儀館工作的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