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在基地上空盤旋,哪怕是瞎子也能聽到直升機的聲音,更何況基地上下都是明眼人。
他們當然也看出來,這直升機必然是來提前偵察的。整個基地雖然地勢優越,可畢竟不是密封罐頭,也不是地下城堡,當偵察人員處於高空位置,要偵察基地的情況,還是很輕鬆的。
一架飛機在你頭頂轟隆隆盤旋,哪怕只是偵察情況,那也足以讓很多人感覺到壓抑無比。
誰知道這飛機上會不會忽然丟下幾顆炸彈,會不會火力大開,對着地面就是一通掃射?
坑頭基地的大佬們或許很桀驁,但不代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桀驁,願意跟官方硬剛的。
而這直升機彷彿是故意折磨坑頭基地的神經,一直在不高不低的高度,始終來回盤旋。
這讓底下的人,顯得很是人心惶惶。
在坑頭基地一處地下建築內,坑頭基地的高層們,此刻也幾乎是齊聚一堂。除了少數幾個有公務在身,其他人都被召集過來了。
天樞坐在覈心的主位上,面色如常,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眼神看似平靜,卻好像能洞悉一切騷動。
在場每一個人的反應和心理活動,似乎他都盡在掌握似的。
而他左右的位置,則是兩大護法。這兩人看着也是氣度不凡,一個笑呵呵的,身材寬大肥胖,有如彌勒佛似的,一笑起來,見牙不見眼,頗有些喜感。而另一個人,則是顯得十分嚴肅,就像一把利劍掛在那裡,時刻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的壓迫感。
這兩大護法之下,有八名使者赫然在列。也就是說,除了四個當值的白銀使者之外,坑頭基地的人員都算是到齊了。
兩大護法雖然沒說話,但是看他們跟天罡的親密度,就明顯看出來,他們就是天罡的死忠,不管他們知不知道天罡是否詭異之樹的傳人,都不會影響他他們的忠誠度。
他們就是鐵了心要跟天罡一條道走到底。
而八個在列的金銀使者,則就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只是他們已經在竭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暴露在臉上。
可天罡那雙眼睛,始終給他們一種強大的壓迫力,彷彿可以將他們內心深處的情緒波動都給捕捉得清清楚楚。
而就在這時,那個笑呵呵有如彌勒佛似的護法開口了:“主人,該到的,能到的,都到齊了。”
天罡緩緩點頭:“地藏,你先說說吧。”
地藏,就是這個笑呵呵的護法。他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笑道:“官方欺人太甚,咱們關起門來過日子,也沒礙着誰。他們捏造一些有的沒的,不就是想讓咱們臣服,奪咱們的基業。這些人跟陽光時代一點區別都沒有。就看不得咱們過上好日子。見不得咱們比他們過得舒坦!主人,咱們但凡退一步,這些傢伙一定會讓咱們粉身碎骨。”
他們一唱一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顯然早就有預案的。地藏這傢伙以這些話開篇,顯然就是迎合天罡的需求。
天罡很滿意地點頭,又轉向另一個護法問道:“青鋒,都是自家兄弟,別繃得那麼緊,放鬆點,你也說說?”
那個叫青鋒的護法,還真是人如其名,有如青鋒利劍,鋒芒畢露。
“主人,屬下沒話說,誰跟主人作對,我就斬誰。誰要是想做叛徒,我也斬誰。”
這傢伙更是簡單粗暴,就像一個無腦死忠,一個殺戮機器。他也完全不知道掩飾一下。
當然,這個基調,顯然是天罡早就定好了的。
這兩大護法,就像天罡的傳聲筒。他們開口就是這個調門,那些金銀使者即便有別的想法,恐怕也不好表露出來了。
同時,有部分金銀護法也意識到,也許官方並沒有冤枉人,也並不是無事生非,很可能,天罡大佬真是異族的代言人?
不然的話,面對這種情況,爲什麼不自證清白?爲什麼不加一言以自辯?也就是說,他不自辯,便等於默認這一點。只是不想公開拿出來探討罷了。
而另一些金銀護法,則是盲從的。他們主意堅定,就是要緊跟着天罡大佬,因爲他們對目前的狀況非常滿意,已經得到了這麼多利益,怎麼可能放得下?到嘴的肥肉,怎麼可能放棄?
“天爺,外面那直升機嗡嗡嗡吵人的很,要不,屬下去想辦法弄他一下?”一個金袍使者主動請纓。
他其實並沒有什麼辦法對付高空中的直升機,但這並不影響他大拍馬屁,大表忠心。
他通過這番話,就相當於間接向天罡表態。老大,我是挺你的,我不介意跟官方硬剛到底。
有人起頭了,自然就會有第二個,另一個金袍使者也道:“天爺,既然官方欺負上門了,這一仗不可避免。依我看,晚出手不如早出手。咱們要想佔據主動權,何不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
這個提議也非常激進,但卻贏得了不少的附和。
“對,我聽說,官方的人馬其實並不多,他們只是整合了王橋基地和潭頭基地的一些烏合之衆罷了。
就這些人,戰鬥力能跟咱們比嗎?再說,這些烏合之衆,能一門心思跟着官方幹嘛?
依我看,咱們應該趁機對這些基地先發起攻擊,打他們一個立足不穩。先下手爲強。”
“天爺,我願意帶一批人馬去幹他們一票。”
幾個金銀使者紛紛站起來請纓,一時間倒是氣氛熱烈。
天罡對此顯然比較滿意,要的就是這個態度。哪怕這些人當中,必然有人首鼠兩端,也許心思並沒有那麼堅定。
但是,天罡要的就是這種大勢。只要大勢所趨,個別人就算心裡動搖,想做牆頭草,那也很難對抗大勢。
天罡目光停在一名保持沉默的金袍使者身上:“老牛,你一直沉默不言,是不是太過低調了?”
那名金袍使者被天罡點名,也是有些意外。
不過他倒沒有怯場,而是道:“我老牛嘴笨,大夥說怎麼幹,我就怎麼幹。絕不給大夥拖後腿便是。”
這話,倒是惹惱了另一個金袍使者。那人陰陽怪氣道:“老牛,你怕不是嘴笨,而是有別的心思吧?”
老牛頓時不樂意了:“放你孃的臭狗屁,老子能有什麼別的心思?你別跟瘋狗一樣亂咬人。真要幹,老子保證比你這個鱉孫更拼命。”
那人陰森森笑道:“誰知道呢?我聽說,你兒子以前是在官方單位上班的,沒準你跟官方的關係還不一般呢。”
老牛一聽更加冒火,一拍桌子就跳了起來,怒目圓睜吼道:“我兒子又不是在星城上班,你特麼造謠也要動點腦子好吧?”
“呵呵,不在星城上班怎麼了?難道官方身份是假的嗎?”
這人陰陽怪氣,始終緊咬着老牛,顯然是跟老牛一向就不和。
老牛氣得渾身發抖,罵道:“姓杜的,特麼老子不就是搶了你一兩次功勞嗎?那還不是因爲你自己無能?你特麼還公報私仇了?”
那姓杜的金袍使者冷笑道:“搶功勞?那是我看在一個基地的份上,讓你而已。你真以爲你老牛有那能耐搶我功勞?”
老牛嘴皮子顯然不如這個姓杜的。鬥嘴皮子這種事,誰先破防誰就算輸了一半。
老牛顯然沒有姓杜的有城府,三言兩語就落入下風。
“天爺,你別聽這杜王八的挑撥。我老牛嘴巴笨,不會說話,可我不耍心眼,我說要跟官方幹到底,就一定幹到底。倒是這個杜王八,老婆給人睡了都能當作沒發生。這種人,我是信不過。”
罵人不揭短。
不過罵到這份上,老牛顯然也是口不擇言了。
這話一說出來,老杜固然臉色一下子陰沉了很多。而那有如彌勒佛一樣的地藏護法,臉色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因爲這事,把他也牽扯進去了。這裡大家都是熟人,當初睡老杜老婆的人,正是他地藏本人。
這事雖然發生在詭異之初,當那也是真實發生過的。也正是因爲這個關係,老杜纔會藉機上位。
以老杜的能力,似乎並不足以當成一個金袍使者。銀袍使者已經頂天了。
可這傢伙偏偏爬到了這個位置,這就讓人浮想聯翩,忍不住懷疑他是靠女人上位的,而且還是獻老婆上位的。
這種話好說不好聽,大家儘量是迴避不提的。畢竟一個是護法,一個是金袍使者,在坑頭基地都是頂級的存在。
可老牛居然口不擇言罵了出來,無疑是將見不得檯面的事,一下子擺上檯面來了,讓所有人都十分尷尬。
有些人就算想裝糊塗,也有些不好裝了。
而有人則是暗喜。這種情況,反而激發了他們看熱鬧的熱情。反正是吃瓜,事不關己,誰還會嫌事大呢?
撕吧,趕緊撕起來,撕得越激烈越好,如此纔有熱鬧好看啊。
老杜忽然單膝跪在天罡跟前:“天爺,您可是發過話的,這些捕風捉影的舊事,誰都不許提。”
天罡冷冷看着老牛:“老牛,你知道規矩的吧?”
老牛腦袋一揚,卻是抵賴道:“天爺,我並沒有提誰的名字。她老婆在陽光時代就是出了名的水性楊花。我曾親眼看過她跟她們單位主任一起開房。而老杜也是知道的。這些事,天爺恐怕也不知道吧?也沒說不許提啊?”
別看老牛憨憨,他也有他的一套小聰明。
我可沒提你老婆跟地藏的事,我說的事,那是陽光時代的事。那事你天爺並不知道,更沒禁止過。
老杜則是滿臉羞憤,一個勁向天罡哭訴:“天爺,這傢伙簡直不可理喻,請天爺爲我做主。”
老牛不狡辯這一下還好,他這麼一狡辯,天罡明顯是動怒了。
這個時候,你老牛還跟我玩這一套頑童似的狡辯?我要是被匿鑽了這個空子,還怎麼管理這些人?
天罡淡淡道:“青鋒,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執行家法。”
話音剛落,青鋒的身體倏地一閃,跟鬼影似的從老牛身邊閃過。老牛隻感覺到耳朵邊上一涼,一隻耳朵莫名其妙就掉了下來。
啪的一聲,那隻血淋淋的耳朵落在了會議桌上。青鋒則鬼魅似的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就好像他從來就沒有啓動過似的。
一時間,現場噤若寒蟬,一個個都是呆若木雞。
他們好像看到了青鋒出動,又好像是錯覺,根本不確定。可這桌上的耳朵確實實實在在的。
而老牛愣了片刻,這才傳來劇烈的痛感。只是這傢伙也是倔強,竟是一點都不喊痛,額頭冒着冷汗。
老牛摸了摸傷口,不服道:“天爺,我自問忠心耿耿,你卻聽信他片面之詞,就對我執行家法?那老杜剛纔誹謗中傷我,卻又怎麼說?”
天罡冷冷道:“你想怎麼說?”
老牛梗着脖子,叫道:“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只想知道,家法是否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這時候,有人站出來當和事老了。
“行了,行了,老牛你少說幾句吧。大敵當前,咱們可不能搞內訌啊。”
“就是啊,天爺也是對你手下留情的。不然觸犯家法,可不止掉一隻耳朵這麼簡單啊。”
老牛卻不吃這一套,他是倔驢性格,打着不走哄着走的人。
“只要公道,別說是一隻耳朵,就算是掉腦袋,我老牛也認。可老杜這廝誹謗我,內訌是他挑起來的,他要是不受處分,我肯定不服。換作你們,你們也不會服氣。”
其他人都是一陣無語。
換作我們?換作我們絕不會這麼頭鐵,竟敢頂撞天罡大人。你這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啊。
這時候,地藏忽然一拍桌子,喝道:“老牛,閉嘴。家法家法,這個家都是天爺的,家法怎麼執行,自然是天爺說了算。咱們基地,天爺就是天,就是唯一的法。”
說着,地藏那肥胖的身軀輕輕往桌上一摁,一股莫名的力量就通過桌子撞向對面,直接將老牛的身體給禁錮住。
“帶下去,看住他,不許他再撒野!”地藏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