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察驗
雪原渺茫，鵝毛飛雪如帷幕落下。
一處冰窟當中，科林擡手端詳着此次的收穫——一朵冰雕似的透明花朵。
他擡眼看了看面前浮現的金紙，在下面名爲異術的一欄中，阿南朵之骰背後的進度已經來到了36/100。
自從獲得這門異術之後，科林每週待其冷卻之後，如果沒有意外，都會在第一時間施放。
此前的大多數時間，他要麼在諾伊斯塔特城，要麼就是其它不便之地，再加上沒有刻意去搜尋珍寶，所以一直收穫寥寥。
然而此次前來極北之地，科林一開始就計劃好在任務結束之後嘗試使用阿南朵之骰，看看是否能收穫一些好東西。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他可是缺着魔石，若是能找到一些珍寶，即便自己不能使用，至少也可以換取一些魔石。
將冰花暫時先放在其生長的石臺上，科林又從手中取出一顆冒着寒氣的圓珠，這是從一頭奇異的透明怪魚腹中取出的珍寶。
這一次阿南朵之骰拋出的結果非常好，是四點。
只可惜，科林最終只取到其中三個，除現在拿出的兩個之外，還有一個則是一片微小的奇異雪花。
科林認得那片雪花，叫做極寒之晶，是一個上好的魔化素材，去諾伊斯塔特城中至少也能賣上十萬魔石。
至於第四個，則是在極北之地深處，在往前飛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冰霜天賦隱隱提醒着他前方危險。
權衡之後，科林最終選擇了放棄。
無論如何，珍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只是錦上添花，沒必要爲此冒太大的風險。
拿起冒着寒氣的圓珠看了看，放下又拿起旁邊冰雕花，科林猶豫了下，遵循着心中新的冰霜天賦帶來的直覺，將其吞入口中。
冰花入口，如吞下棉花糖，瞬間融化，科林的眼中閃過一抹藍意，那是能量散溢的表現。
大約十分鐘過去，科林看向金紙。
在天賦一欄，冰霜天賦後面的進度，竟然驟然往前推進了足足四十五點！
要知道天賦的進度提升可不像巫術或者冥想法之類，光靠練習就能夠提升。
進階一階巫師時所獲得的超腦天賦背後的進度始終是0，一直到進階二階巫師之後，才因爲等階的提升而隨之提升了五十點而已。
至於強命天賦，也是要間接通過提升騎士呼吸法、騎士等級來增加進度。
在意外得到冰霜天賦之後，科林便在想這門天賦如何才能提升，卻沒想到驚喜來得如此突然……
爲了檢驗這是否是個例，科林遵循着心中的想法，緊接着又吞下了從透明魚體內獲得的圓珠。
如雪糕融化，颼颼的寒意在科林腹中擴散，他的目光緊盯着金紙。
片刻後，在天賦：冰霜之後，微不可查的閃過了一個↑符號。
科林眼中一喜。
隨着魚腹圓珠的能量漸漸被吸收，冰霜天賦背後的進度也隨之不斷跳動。
接着大約五分鐘之後，圓珠的能量被徹底吸收殆盡，冰霜天賦背後的進度也固定在69/100。
唰！
一根大腿粗透明冰刺驟然從地上冒出，尖銳的頂部冒着寒光，眨眼間便轟的一聲戳進冰窟頂部。
一時之間碎冰四濺，穹頂搖晃。
科林看着這番動靜，心裡滿意的點了點頭。
69的進度提升看似不多，但對比剛得到冰霜天賦時的表現，還是要強太多。
這枚尖刺威力大約已經達到一階巫術的門檻，而且無需消耗魔力，對精神的消耗也很微小，也算是有了幾分實用性。
當然，這是在這種寒冷之地，若是離開了極北之地、若是到了炎熱的夏季，想要召喚出這種威力的冰刺，可就沒有那麼容易。
略微恢復了一番體內魔力，科林走出冰窟。
寒風嗖嗖，捲起細碎冰渣。
他回望古北村的方向，卻只看到一片濃墨般的黑暗。
‘寒夜到了。’科林心中瞭然。
在極北之地長達數月的極夜之中，還有着大約半月的特殊日子，名爲——寒夜。
就連星光在這段時間都會徹底消失，極北之地會冷得不似人間。
科林默默收回目光，他想起了那位失去妻子的少年。也不知他要如何在這樣日子跟隨着指南針跨越冰原，去到那個能給予他一次機會的……希望之地。
嗖！
科林拔地而起，有着鋼鐵耐溫力場的庇護，冷風甚至吹不亂他的衣角。
寒夜對於他這樣的二階巫師，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夜。
大半日之後。
科林到達卡拉爾利城。
看着熟悉的城門，科林忽然想起當初在這裡感受到的窺探的目光。
‘莫非那是喬伊斯？’
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喬伊斯只是一個人，當時察覺到的窺視感應該是兩個……’
這樣的想法讓科林不禁微微蹙起眉頭。
他不知道喬伊斯此次前來是個人行爲還是希多士家族的授意……畢竟喬伊斯再廢物，也是純血家族的一員。
若是希多士家族授意，自己親手殺了他，恐怕還會有些麻煩……
不過自己已經將喬伊斯徹底毀屍滅跡，又是在極北之地這種地方，想要找到自己殺死喬伊斯的證據，希望渺茫……
科林一邊朝着傳送陣走去，一邊思索着。
沉吟了一會，他排除了喬伊斯背後有可能是希多士家族指使的可能性。
雖然沒有太大的感覺，但自己現在怎麼說也是一個金羽，希多士家族明面上的態度也是交好爲主……不太可能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更何況，若是真是希多士家族指使，此次襲殺自己的人，大概率不會只來一個喬伊斯。
紛雜的思緒漸漸消散，科林心中稍定，走進了傳送處。
“請問閣下目的地是？”
“諾伊斯塔特。”
交完魔石，科林平靜踏上傳送陣。
唰！
伴隨着刺目的白光亮起，下墜感瞬間襲來，視野頓時變得黑暗，下一刻又忽然亮起。
科林又感覺重新踏上實地，但面前的景象卻已經不是卡拉爾利城。
現在還是上午，街道上熙熙攘攘，一副熱鬧的景象。
沒有無止息的寒風，刀片般的雪花……就連路旁的積雪都看起來似乎要比古北村更加溫暖一些。
站在傳送總署大廳內望着門外，科林身體不由得稍微放鬆，但很快心裡又有些沉重。
‘你不覺得有些太不公平了嗎？’雪萊的話語彷彿還在耳畔縈繞。
科林佇立了片刻，微微搖頭，大步朝傳送總署門口走去。
這處交通樞紐一如往日熱鬧，不斷有巫師從門口進入，準備去往他方。
正當科林走到門口時，卻忽的聽到背後的擴音水晶傳來一個略微緊張的清脆女聲：
“各位巫師上午好，接緊急通知：傳送陣出現技術故障，所有傳送服務臨時暫停，我們的相關負責巫師正在緊急維修，請耐心等候，或明日再來。”
科林的腳步稍稍一頓，有些訝然的回頭望了一眼。
“嗯？！”
“出現故障……？”
“唉，最近這城裡是怎麼了，天天有戰鬥不說，現在傳送陣又壞了。”
大廳中喧譁不斷，但傳送陣是至高議會的產業，倒也沒有人敢多說些什麼。
收回目光，科林繼續朝外走去。
沒想到竟然這麼巧，若是自己再多耽擱一刻，那恐怕就得等傳送陣維修好才能回來諾伊斯塔特了。
不經意的幸運沖淡了科林心中莫名的沉重，他沒有回家，而是順路先來到了學派，準備確認任務完成。
然而跨過左奧與右奧，踏入錫聖學派駐地，科林卻忽然嗅到一絲不對勁。
學派路上來往的巫師腳步大多匆匆，而且基本都是朝着同一個方向走去。
正當科林疑惑不止的時候，他胸前的學派徽章姍姍來遲的亮起，傳來一段信息：
“科林·倫納德，請收到此通知後，立即前往總務城堡前草坪集合。”
“也不知學派這次召集我們要幹什麼。”旁邊經過的一位留着絡腮鬍的男巫師瞥見科林徽章亮起，自來熟的說道。
“閣下也收到了這個通知嗎？”科林壓下心中的驚訝，問道。
“是啊，不止是我，我看這路上的巫師，恐怕大部分都是如此。”絡腮鬍巫師搖頭，加快了幾分腳步，“還是快些過去吧，這般緊急的召集，晚一點到說不定會有懲罰。”
科林頷首，沒有接話，隨着人羣沉默地朝着總務城堡草坪而去。
但他的心中卻莫名聯想到剛纔傳送總署忽然通知暫停傳送服務的事……
看起來，在離開諾伊斯塔特城的這段時間，應該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來到總務大樓草坪。
這裡已經擠滿了人羣，科林放眼望去，從徽章上分辨，除開他們這些一階巫師之外，還有着不少二階巫師，以及一些高級巫師學徒。
人羣前方，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懸浮在半空當中，面色平靜，身着白袍，手裡拿着一根樹枝樣式的褐色魔杖。
他沒有多言，但所有到來的巫師都自覺的閉上了嘴巴，老實的整齊站立在草坪上。
‘愛格伯格大人……’絡腮鬍巫師敬畏的望了眼老者，閉着嘴快步站進人羣當中。
科林亦是如此，身軀微微緊繃。
也不知自己破限後的靈子迷霧還有海登僞能術，能否瞞過面前這位三階巫師……
也許是在進階二階之後，靈魂變得更加強大，也更加敏銳，科林此刻見到面前三階的愛格伯格，只覺得他體內蘊含的能量如同大海般深邃，讓人心驚。
難怪無論是阿特博爾德導師也好，還是瞭解到的知識都說三階是巫師的分水嶺，也只有踏入三階，才勉強配得上高階巫師一稱。
“科林？你做完任務了？”
這時，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導師。”科林驚訝轉過頭，身材高大的阿特博爾德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竟然連導師也前來了嗎？
科林怔了一怔，繼續說道：“做完任務了，剛剛纔回到城裡，準備過來總務大樓確認任務完成，卻收到了學派的召集信息。”
“原來如此。”阿特博爾德頷首，笑着道：“任務順利完成就好。”
“導師……您知道學派爲什麼召集我們嗎？”科林頓了頓又問道。
“不清楚。”阿特博爾德搖頭，蒼老的臉上也有些困惑。
科林心裡滿肚子疑惑，卻沒法得到解答。
阿特博爾德畢竟只是一個學派中不受待見的雜血二階巫師，所能知道的東西也的確有限。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就開始了。”半空中，愛格伯格忽然淡淡開口道。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又有幾個同樣強大的三階巫師的身影浮現。
緊接着，還未等科林等人反應過來。
唰！
一個透明的光罩瞬間展開，在眨眼之間將草坪中的巫師罩在其中，與外界隔絕。
在場的巫師臉上紛紛閃過一絲驚慌。
“不用害怕。”
看着束縛光罩徹底成型，愛格伯格這纔開始緩聲解釋道：
“各位放輕鬆，此次召集你們前來，是應至高議會命令，對學派成員進行察驗。
在各位之前，我們這些三階及以上的巫師，已經同樣經過了察驗。”
‘察驗……什麼察驗？’
科林微微一驚，些許慌亂如陰影般爬上心頭。
“安靜。”愛格伯格淡淡道，“我只說一個要求——請放鬆身體，不要反抗，否則一律視爲神明臥底，到時候可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竟然是察驗是否是神明臥底！？’科林怔了一怔，心裡稍稍放鬆的同時不由得有些驚訝，‘難不成，諾伊斯已經成功改良了深紅標記術？’
回答他問題的，是一道從愛格伯格手中擴散而開的深紅如血的光芒。
光芒如波紋一圈圈盪漾而開，掃過了底下的衆巫師，掃過了科林，也讓後者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這些血色波紋，雖然與原來的深紅標記術已經大相徑庭，不僅施放的樣子變了，看能量波動似乎還變爲了至少三階的巫術。
但在掌握了二次破限深紅標記術的科林眼中，還是能其中瞧出一絲原先深紅標記術的痕跡。
‘諾伊斯竟然真的成功改良了深紅標記術！’
科林心裡一陣喜悅，無論是前去執行強制任務也好，還是先前在真知會修行的日子也好。
他都沒有忘記練習深紅標記術，目的就是爲了看看是否能夠幫助諾伊斯早日改良深紅標記術，從而應對神明在精靈一族和可能存在的臥底身上施加的新的僞裝。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作爲巫師，神明便是最大的敵人。
君不見即便是真理會的雪萊，在對待神明方面，也是和純血家族站在同一戰線。
眼下諾伊斯成功改良了深紅標記術，這對於每個巫師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對於科林，自然也不會例外。
血色波紋轉瞬間掃完了在場的所有巫師。
半空中，愛格伯格仔細地觀察着。
片刻後，沒有發現有人變紅的他微微鬆了口氣，面露笑容，朗聲道：
“二階以下巫師自行解散，但一日之內不可離開學派駐地。”
“至於二階以上的巫師……”愛格伯格舉起權杖指向遠方，“跟隨我們，前去將城中隱藏的雜碎揪出來，挨個碾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