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闆，不，現在是張隊長，連夜趕往鬼域，他無法自控思鄉的感情，從紅丹峽谷出發那一刻，他就想着要從十里堡經過時遠遠地看看祖輩生息並賴以爲生的老作坊，因爲據時間上計算，他連夜從紅丹根據地出發，等到了十里堡時，正好是將近黎明時分，他可以稍微清晰地把自己的作坊看一眼。備好行裝，他在暮色剛剛拉開時上路了。
這一路，張隊長想了很多，他在想着怎樣幫高少他們完成殲敵計劃，自從他第一次參加戰鬥時，就顯示出他過人的膽量和亂真的表演水平，這次，他隻身前往，憑得還是膽量，人有不怕死者，鬼有膽小怕人者，心裡有鬼的人處處謹慎過度，心裡膽怯的鬼事事都猜測。靠！我又不是心裡有鬼者，更不是鬼，何必去分析這些？無害人心，真不知道怎麼害人。作者只是佩服這張隊長的行爲。
“什麼人？”，遇上巡夜的小鬼了，張老闆答道：
“十里堡的！”，小鬼繼續盤問：
“怎麼一個人這麼晚出行？”，張老闆回答的從容不迫：
“孩子他姥姥病了去探看，老人無大礙，便連夜趕回，不放心生意。”，小鬼是不會隨意相信認得，正如人不信鬼話一樣：
“你是十里堡幹什麼的？”，張老闆答道：
“十里堡小燒旺張家酒作坊，在那裡遠近聞名。”，小鬼突然興奮起來，緊問：
“你是作坊裡的夥計？”，張老闆答道：
“不，是老闆。巡爺，您有空到我們那裡去看看，給您最地道的小燒嚐嚐？”。
張隊長此話差矣，他被無名的力量突然束縛住，使他始料未及，他繼續對小鬼道：
“巡爺，我沒說假話，也沒有犯王法，你們怎麼要抓我？”，小鬼的話很奇怪：
“張小旺！不，張小燒！不，張作坊……”，另外一隻小鬼糾正它：
“我說哥哥，你可真是不會說人話！就叫張老闆不得了？”，這位還不服：
“說人話？我是人嗎我就說人話？反正給我們逮着了！”，張老闆開始緊張起來，但另外那隻小鬼的話讓他平靜下來：
“哥哥，你說的不對，是讓我們請着了。”，這位道：
“一個鬼樣！來，張老闆，跟我們走吧？”，看來是特意等候他的，張隊長知道是遇上什麼鬼怪了，他心裡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他故意繞話：
“巡爺，您二位要帶我到衙門去嗎？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法？”，小鬼怪笑着道：
“靠！自從有了鬼王，這方圓百里還有衙門嗎？我們的衙門你要是去了還能回來嗎？”，它自然說的是閻王殿，可活人誰去過？張老闆問道：
“噢，原來二位鬼爺是鬼域當差的，那一定喝過我釀的小燒了？”，小鬼道：
“少跟我們胡扯，鬼王有令，只要見到你，就把你押回酒作坊繼續釀酒，我們那邊快要斷酒了！劉二的酒鋪都快關張了。”，張老闆繼續他的話題：
“我只是出去數日，只待老人病好就返回，怎麼能斷酒呢？不是給劉二送來幾個月的酒嗎？鬼爺們好像沒那麼大量吧？”，小鬼聽到此話，抱怨就來了：
“靠！自從鬼域來了那三怪，加上原來那個妖道秀水，那點兒酒哪裡夠它們幾個折騰呢？鬱悶吶！”，鬼蜮裡的小鬼個個都是酒鬼，尤其是鬼王，要真的喝起來，誰也喝不過，只是它很能把握自己。
看來這幾個小鬼不是鬼王貼身的侍衛，否則便知道張隊長逃跑的原委，張老闆接着和小鬼走着聊着：
“鬼爺，因我送妻兒去姥姥家難料時日，便放了夥計們的假，讓他們下月初五再回作坊，所以，我現在就是回去也無法釀酒，配方我可以下，但一個人沒法開工。”，小鬼不以爲然：
“這個你不用擔心，有給你幹活的，你只要吩咐就行。”，張老闆欲擒故縱道：
“那讓我返回去接了妻兒回來，他們可都是好幫手？”，小鬼也是鬼，所謂鬼心眼兒：
“你以爲自己也是鬼嗎？想逃？沒門！廢話少說。”，張老闆道：
“我要是想逃，還回來做什麼？”，小鬼不耐煩了：
“少要廢話，跟我們走！”。
不容分說，張隊長已經被架到了半空，他被小鬼輕鬆地送回了十里堡，很快來到了他久違的自己酒作坊，看到滿目蕭然，不盡心中傷感萬分，他進到房中，整理好臨走時弄亂的傢俱和釀酒器具。小鬼立刻到：
“張老闆，開始釀酒吧？”，看來，小鬼的確不知道酒是怎麼來的，張老闆道：
“鬼爺說笑，這釀酒可沒您想的那麼簡單，要多人合作，諸道工序，勞煩您二位給我找幫手來？”，小鬼道：
“我們不行嗎？”，鬼給人打下手，頭一回聽說，張老闆道：
“怕是用不起。”，小鬼的話好可笑，但不無道理：
“你們人類可真是虛僞，好人壞人都會撒謊！我們鬼就不一樣了，從來不撒謊。”，張老闆差點兒笑出來：
“你們不撒謊？”，小鬼道：
“當然了，我們只說鬼話！”。
小鬼的話有道理，都是鬼了，還有必要說人的那些好話、真話、奉承話、假話以及……總之，它們說的只是鬼話。小鬼突然變了腔調，這出人意料：
“小張，把你那釀酒的事說道說道，免得我們被你騙，否則讓你做我們下酒菜！”。儘管稱呼變了，但還是改不了鬼氣。
現在不能叫他張隊長了，否則暴露身份，可作者不說，鬼怎麼知道？真是多慮了，又不怕鬼，否則不寫。張老闆不能不耐心，因爲他有重任在身，看着倆鬼抱着酒罈、兩眼迷離地等着聽酒的故事，爲了讓兩隻小鬼懂得釀酒的確沒那麼簡單，張老闆道：
“那好，我就把這釀酒的工序簡單地給兩位鬼爺彙報一下。”，小鬼急着聽釀酒的事，不耐煩道：
“快說！別賣關子，否則當心你的肉！”，張老闆開始分幾部講，簡直就是釀酒的過程：
“二位鬼爺所喝的這小燒又叫白酒，氣味芳香濃郁，醇和軟潤，因窖存的時間長短而風味稍稍有別。我家的白酒，在這方圓幾十裡甚至是百里久負盛名，在白酒界雖非最好，但卻獨樹一幟。這白酒就是俗稱的燒酒，是一種高醇度的酒精飲品，一般爲50到65度左右。”小鬼問道：
“那我們平常喝的是多少度的？”，張老闆道：
“就和咱們作者喝得是一個度數，62度。”，小鬼道：
“怎麼不是最高度的呢？”，張老闆道：
“再高就成酒精了，怕是沒人能受得了，內蒙有種酒叫悶倒驢，那是特製的70度，一般人受不了，你想想，驢都能被它悶倒，何況人乎？”小鬼道：
“靠，我們又不是人，還怕度數高？你說的那個悶倒驢，這裡有嗎？”，張老闆道：
“那是人家草原上獨有的，我們可釀製不了，人家也不會給配方的。”，小鬼道：
“說說你的配方，否則把你吃了！”，張老闆不可能給它們講配方的，只是給它們講一般的釀酒過程：“先說這酒的分類：按所用糖化、發酵菌種和釀造工藝的不同，白酒分爲三大類，也就是大麴小曲和麩曲，而麩曲酒又可分爲固態發酵與液態發酵兩種。基本原料和配方就是：只要是含有澱粉和糖類的原料都可以釀製白酒，但原料的不同，所釀製出的白酒口味和風格也各不相同。”，這哪兒是講釀酒，簡直就是在上化學課，小鬼聽得倒是聽認真，問道：
“快說你那原料？”，張老闆道：
“糧食是首選的釀酒原料，比如說高粱、玉米、大麥；再就是薯類：像甘薯、木薯都能釀酒；還有那些含糖植物也能釀酒，比如說甘蔗、甜菜渣、廢糖蜜等等都能釀成酒。還有，各類糧食的糠和麩皮、淘過米的水、澱粉渣、甘薯柺子等等等，都能做釀酒的原料。另外野生植物也能當釀酒原料，比如說橡子、菊芋、杜梨、金櫻子等等，都是可以做釀酒原料的。”。
小鬼聽的入迷了，越發認真，問道：
“說說你家的酒是拿什麼釀的？”，張老闆喝了口茶道：“我家用的是傳統固態發酵法，在發酵時需添加一些輔料，用來調整澱粉濃度，保持酒醅的鬆軟度，更要保持漿水。”，小鬼真不愧爲鬼，立刻問：
“快說是什麼輔料？”，張老闆道：
“我家的輔料是高粱殼和花生殼。”，小
鬼開始感到釀酒沒那麼簡單，便接着問：
“接着說，還有什麼？”，張老闆道：
“複雜的很呢！除了原料和輔料之外，還需要有酒麴。用澱粉做原料釀白酒時，澱粉需要經過多種水解作用，水解後可以進行發酵的糖，這樣才能和酵母起作用，這就是俗話說的糖化了，這被用的糖化物被稱爲曲，或者叫酒麴和糖化曲。曲是用含澱粉爲主的原料做培養基，能產生許多種黴菌，積累大量澱粉酶，是一種粗製的酶製劑。目前常用的糖化曲有大麴，這是專爲那些豪門生產的高檔酒，這種酒現在就只有專供鬼域的鬼爺們享用；下來就是小曲和麩曲，產量最高、賣得最多的是麩曲。”小鬼聽出點兒道道了：
“停，我怎麼覺得你給我們喝的就是這種麩曲？”，張老闆這回可是真得有些佩服鬼的精明瞭：
“鬼爺高明，那上等的大麴都被劉二弄了去，我這裡也有來小品的，但我以批發業務爲主營項目，一般來說，客官喝上幾杯是不收錢的，目的是希望他們來我這裡批量購銷。”，小鬼倒是沒有生氣：
“你倒說的是實話，不過現在喝的這酒也不錯，都是剛開封的，能喝出來，沒有兌水。接着說。”，張老闆又開始講課了：
“接下來就是糖被酵母菌分泌的酒化酶作用，變爲爲酒精類，也就是酒精發酵過程，這一過程所用的發酵劑稱爲酒母。酒母是以含糖物質爲培養基，將酵母菌經過非常純的擴大培養，就會得到酵母菌不斷培養液。這種釀製大都用大缸酒母。”。小鬼越聽越明白：
“那拿什麼機器釀酒呢？我看你那作坊裡有那麼多大缸和機器。”，張老闆道：
“那是各種釀酒工具，作用也各有分工：原料處理要用粉碎機、原料輸送用輸送機、還有鬥式提升工具等等，但最重要的那就是保證通風。接着就是拌料、蒸煮及冷卻過程。需要潤料槽、拌料槽、絞龍、甑桶、晾渣機、通風晾渣等等，就是您所看到的那一大堆機器。”，張老闆知道小鬼不得到最後的答案是不會罷休的：
“再下來是發酵的過程和要使用的盛酒工具，就要把釀出的酒所放的器具裡，您看到的那些大陶缸，正是我們作坊爲了保證傳統的工藝和持久的綿香不變，一直沿用的老陶缸。接着是蒸酒工序。我們作坊使用的仍是傳統的甑桶並有嚴格的蒸酒時間控制，一般常壓蒸料20～30分鐘，甑內溫度要求85～90℃，蒸酒後，要等到他糊化，最後就酒從木槽裡流出來了。”
張老闆喝了口水，接着到：
“總之，二位鬼爺所喝的白酒就是我說的高濃度的酒精飲品，你們本該喝到純正的大麴酒、可你們現在只能委屈喝幾壇小曲酒了，”，小鬼開始成爲內行了：
“你不會是給我們喝的那什麼麩曲酒吧？”，張老闆道：
“絕對不會！那我再接着給二位鬼爺講講這三大類酒各自的優缺點吧？”，這回小鬼再沒耐心聽下去了：
“別再講了，已經被你弄得顛三倒四了，你是在講你家的酒，還是在講酒的歷史？要不是這幾壇酒陪着，我們早沒耐心了！快吩咐我們幹活吧，鬼王有令，找到你，就得立刻帶上你到劉二那裡去送酒，還要好酒。”，張老闆道：
“鬼王要求的沒錯呀，只有我才知道什麼是上好的小燒，要是二位鬼爺隨便拿些回去交差，那鬼王還不得怪罪二位？”，小鬼道：
“那倒不會，主要是秀水老妖和那三怪，它們能喝出好歹，給鬼王難堪，其實，鬼王是要你出面證實給那些妖怪們看，作坊老闆不會把孬酒送到鬼域的，一是你沒那個膽，二是你要掙錢！”。
鬼說鬼話有時也真是實話，但怎麼聽都有一種邪氣。張老闆道：
“那就有勞二位先幫我把這作坊的機器設備恢復起來，不瞞您二位說，酒窖裡還有幾壇上好的小燒，只有我能找到，至於開工生產，等我們從劉二那兒回來也不遲。先把存貨送去，讓鬼爺們有酒喝。”，小鬼道：
“你倒是真會猜啊，我們也是這個意思，找到了你，鬼王會獎賞我們新鮮的人頭下酒的！”，
聽到這裡，張老闆差點吐，但心裡更多的是恨！
（於西安市中心盛順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