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當想要開口,可是卻沒敢開口,她只是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了,抿着脣搖搖頭看着小哲。她覺得整件事情太不對勁兒了,哪哪兒都不對勁兒,可是劉月已經有了斷案的思路了,她和劉月之間的關係緊張,眼下整個派出所除了丁當自己不知道,誰誰都覺得他們倆應該是互相不對付的,丁當覺得這個當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沒什麼思路嗎?”小哲有些吃驚的問道。
“想不明白,”丁當看了看躺在牀上的死屍,“剛纔我和這邊的警察聊了聊,他們說死者是和別人出去吃飯回家的路上死亡的,被發現的時候其實還有微弱的氣息,但是瞳孔已經開始擴散了。一開始因爲發現死者身上沒有錢包,還以爲是謀財害命,可是最後調查的結果卻是死者喝的有點多,然後將錢包和鑰匙都落在了吃飯的地方,和他一起吃飯的人後來給死者將錢包送過來,死者已經不省人事了,這中間的時間其實很短,你怎麼看呢?”
小哲搖了搖頭,“判斷不出來用的鈍器到底是什麼,如果是路邊的磚塊石頭就麻煩了,那就很難找了!”他說着向小唐縣的法醫打了聲招呼,和丁當一起出了警局的大門,朝賓館的方向走去,路上小哲還在琢磨,“你說劉月能找到什麼兇器出來嗎?”
丁當搖了搖頭。
“怎麼?”小哲拍了拍丁當的後背,“你不希望劉月把這個案子破了?”
“不是!”丁當趕緊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這個兇器你們可能找不到……”她很隱晦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瞧着小哲面上的表情,小哲起先是深思了一會兒,而後接上話茬繼續和丁當說,“當初局裡抽調人手過來調查這個案子,一方面是作爲我們實習生的入職檢驗,一方面也是想要藉此讓優秀實習生立個功,顯示一下他們獨立破案的能力!可是如果這次劉月沒有辦法通過考驗的話,那你這個優秀實習生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頭銜了,所以其實說句不地道的話,這個案子還真是最好不要破,讓劉月解決不了回局裡去搬救兵!這個案子的複雜程度,可能超出我們的想象了,最後的結果還得你師父來,那時候你師父想要提什麼條件、怎麼替你出這個頭,可就是隨性子的問題了!”
“能不把我們看的這麼狹隘嗎?”丁當有些火氣上來,不知道怎麼在小哲的眼睛裡自己也變得這麼齷齪了,冷冰冰的從牙縫裡吐了這麼一句話,“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明天一早我就收拾東西回洛城去,你以爲我和你來小唐縣是幹什麼,爲了立個功?”
“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你神經大條的很!可是我知道不代表別人也知道,我清楚不代表別人也清楚,要看最後別人怎麼看你!這次劉月如果沒有把案子破了,對你來說是個好事兒也不是個好事兒。”小哲解釋道,“大家肯定和我剛纔說的想法是一樣的,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想你過來,不希望你接觸這個案子,這隻會給你帶來更多的麻煩和困擾!”
“那我不是想着當時和我師父堵一口氣的嗎?”丁當悻悻的說道。
“明天早晨我得回去做法醫的鑑定報告,我們先回去,破案的事情留給劉月他們來做,不管他們行不行,這事兒你別落人話柄好吧?”小哲商量着和丁當說道,“你回去之後也別和你師父說這個案子,這事兒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你和你師父之間的恩怨,你去道個歉,他都和你相處一年多了,不能因爲你上廁所的時間長了點就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了,他也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丁當從小哲的背後將他推到了他的賓館房間裡,“你才真是個稱職的師父,嘮嘮叨叨的,將來也不知道你得收個什麼樣子的徒弟啊?肯定得被你煩死了!”她說完站在房間門外將小哲的房間“啪”的一聲關了起來,然後扭過臉朝着對面自己的屋子走了去,刷開躺在牀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她心裡有了一個大致的思路,覺得這個案子的案情不是太複雜,而是太簡單,簡單到劉月等人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地步,而小哲呢?先入爲主,以爲劉月的判斷是正確的,從來不懷疑他和小唐縣公安局的判斷是不是正確。
丁當輾轉反側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將自己的推斷告訴小哲,躺在牀上,看着自己的手機,她猶豫了再三還是給韋一楠撥了出去,電話響了十一聲,沒有人接,她看了看錶,嘆了口氣,以韋一楠的個性瞧着這個時間、她打過去的電話,指不定怎麼的氣兒不打一處來呢,她趕緊把電話給壓了,將手機扔在了牀頭,從牀上跳起來去了衛生間洗澡,花灑“嘩嘩”的水聲順着丁當的腦袋流了下來,她站在下面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將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從腦子裡踢出去,既然已經決定跟着小哲打道回府了,那麼小唐縣的案子就和她再無瓜葛了!
洗完澡,丁當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想着:如果這個時候韋一楠在這裡,他會說什麼,會做什麼?
他一定會說,“你管別人那麼多幹什麼?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如果丁當和韋一楠訴苦說局裡的人怎麼怎麼欺負他,韋一楠肯定也會說一句,“他們欺負你,不是因爲他們閒的,而是因爲你弱,他們不欺負你欺負誰?”
丁當嘆了口氣,抓起自己的頭髮,朝着鏡子裡的自己撇了撇嘴,又把頭髮放下了,“我要是韋一楠該有多好!”她說完搖了搖頭,從衛生間走出來,坐在牀上,黑夜裡,自己手機的指示燈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她爬過去把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上面有十九個韋一楠的未接來電,“這麼多……”她哆嗦了一下,戰戰兢兢的把電話給韋一楠撥了過去,那邊的韋一楠幾乎是秒接,第一句話就呵斥了一聲問道,“你幹嘛呢?”
“我……”丁當愣了一下,韋一楠的聲音很大,聽得出非常生氣,她只好老老實實用特別委屈的音調說了一聲,“我在洗澡呢!”
“剛纔打電話什麼事兒?”韋一楠問道。
“吵着你睡覺了吧?”丁當諂媚的問道。
“我發現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沒有耐心了,打個電話響那麼一會兒就掛了?”
“師父你講不講道理啊,是你說擾人清夢猶如殺人父母的!現在我不是想着你在睡覺,就不打擾你了嗎?”
“人你都殺了,爲什麼不再多砍幾刀確認一下?”
“師父,有你這麼做警察的嗎?”
“到底什麼事兒?”韋一楠把話題給拉回到了正題,再這麼撤下去,他倆就沒完沒了得開始翻舊賬了,就像是戀愛中吵架生氣的小兩口。他這一問,丁當纔想起來確實是有正事兒的,“我……”她猶猶豫豫的,無法預測此時此刻的韋一楠是什麼表情,她很少在電話裡和韋一楠說案子,大多數時候都是不分場合不分地點的衝到韋一楠的家裡去,不管他有多不情不願,都會在最後給她開了門,丁當想到這些就覺得心中有一股的暖流流過,這一年來其實自己的師父還是很照顧自己的,“我現在在小唐縣?”
“跑那裡去幹什麼?白天叫你的時候你不在,現在不好好在家裡睡覺,跑去那邊折騰自己?你要是覺得沒什麼事情做,你就給我滾回來上班!”韋一楠厲聲呵斥道,“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把自己給談傻了!”
“誰談戀愛了?”丁當從牀上跳起來反問韋一楠。
“整個局裡都在傳你和法醫那邊的小哲最近總是同進同出!”
“可我們沒有談戀愛,頂多是我去找小哲說點事情!”
“什麼事情至於你們倆天天說,日日說?”
“我……”丁當被韋一楠給堵得夠嗆,除了說韋一楠的壞話之外還真的是沒有別的事情值得丁當每天去找小哲一趟的,“我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們愛怎麼說怎麼說去!”
“你就是喜歡給人話柄!”韋一楠在電話那頭教訓道,“你去小唐縣到底做什麼?”
“我晚上和小哲吃飯,這邊需要一個法醫支援,當時我正好在他旁邊,就一塊過來了!想說看看這個案子,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幫的上忙。”
“不是和小哲沒有談戀愛嗎?”
“只是吃個飯而已,爲什麼你總是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情上?”丁當大聲的問道,覺得今天晚上的韋一楠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因爲你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和我說正事兒!”韋一楠理直氣壯的回了一句,這還叫丁當頓了一下,一下子覺得還真是自己理虧,支支吾吾了半天,鼓足了勇氣和韋一楠說道,“我想和你討論一下案情,我覺得這個案子有點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