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駭,心中不由算計起來。
老刑說的一點不錯,這河中煞我雖然不知道其有多麼兇戾,可是蠱毒我卻是知曉的,《道修鬼簡》上關於十萬大山裡的蠱毒有詳細記載,著書的青廬前輩在卷中提到,蠱由劇毒之蟲煉就,其中分類駁雜,遇大能者,能隔空下蠱,致人痛苦不堪,死去後腸穿肚爛,內臟呈硬化蜂窩狀,身死,則無數毒蟲相繼從體內涌出。
可見施蠱毒者,絕對有不一般的修行作爲,老刑竟然拿蠱毒和河中煞做比較,想來絕不是一般的兇物,最關鍵在於,想要操控河中煞害人,那此人能力絕非一般貨色,不是我這種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能對付的了的。
思慮半晌,我心中頗有餘悸,本來帝都這一行我是本着救人,其次賺錢的目的來的,果真像我說的那樣,有些錢你有命賺,未必有命花,既然這樣也就明白當初爲什麼李茂淳請來那麼多帝都的大能,卻只能搖頭嘆息後紛紛離去,現在看來是怕招惹這河中煞背後的那位。
年輕啊,還是太年輕!
老刑知道我心中擔憂,便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說這些是讓你我心中有個數,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歸會有辦法的,現在就看對方知道不知道我們下的手,倘若要除去這個隱患,我們還需和李海湖聊一聊,他這絕非是因爲動了那塊地,而是有人想讓他死,走吧,他差不多也該醒過來了。”
我點頭,和老刑兩個人再度返回病房。
老齊和李茂淳正在病房裡觀察李海湖的情況,看到我們進來,老齊問我們在外邊說什麼呢,怎麼這麼長時間,我隨意找藉口搪塞,說到底老齊和我們雖然是兄弟夥,但人家在帝都活的順風順水,有些事情反倒沒必要牽扯太多的人進來,正說着話,牀上一直昏迷的李海湖忽然劇烈咳嗽了兩聲,瘦弱的身軀如同弓起的蝦米一般從牀上彈起吐出兩大口黑紅的血痰出來。
這血痰吐出,他睜開眼睛,似乎想要說話,可是嗓子裡呼嚕嚕的,應該是還有痰液。
看到自己兒子醒過來,李茂淳大喜過望,趕緊坐到病牀上幫李海湖順後背,沒過一會兒,又是接連的幾口痰液吐出,紅中帶黑,惡臭無比,等到最後吐出來的便是污水一樣的東西,半個小時後,人終於平靜了下來,只是他臉上那些像是龜裂的皮膚,卻沒見好轉,看上去要比李茂淳還年長,頗爲怪異。
人醒過來,李茂淳眼角溼潤,握着我和老刑兩個人的手好一番感謝,我們擺手,讓他不要客氣,目前最重要的是讓李海湖好好修養,被那鬼東西纏了這麼些日子,他身體早已經如同棉絮一般,一股風都能吹到太平洋去,身體可以慢慢補回來,不過這面容就沒法子了。
李茂淳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兒子長得好看與否,能活下來已經是了不得的造化了。
一番感謝不必多說,牀上的李海湖意識似乎也慢慢的復甦過來,看到自己的
老爹,艱澀的喊了一聲,眼淚已經止不住了,李茂淳更是心疼,父子倆個人抱頭就是一通哭,這種場景我們三個人不好多留,我伸手拍了拍李茂淳的肩膀,而後和老齊三個人從病房裡先退了出來。
只是出來的時候,我驀然一瞥,發現四宮四方結的正南方打結的紅繩不知道什麼時候斷開了,那方位是窗戶,地上還有類似於污水之類的滴答物。
李海湖剛剛醒過來,雖然我和老刑有諸多的問題想要問他,此時也不是最好時機,便決定先回酒店,等明天再過來。
我們沒有驚動李茂淳,經歷了這一番生死,想必父子之間有太多的話想要說,我們不想打擾,便下樓後自己離去。回到酒店,老齊叫了幾個菜,又弄了二鍋頭,說這件事總算有了了結,咱們兄弟夥是要喝一頓的。
這兩天下來的確也有些累,沒有拒絕,坐在客廳裡,我把鈴鐺叫了出來,老齊看到鈴鐺頓時喜歡的不行,非要跟鈴鐺喝一個,我拒絕,說我這閨女算起來不過是出生幾個月的小娃娃,跟你喝酒?你這不是欺負我閨女麼,老刑也呵呵笑,招手讓鈴鐺過去,師徒兩個竊竊私語一番,神秘非常,也不讓我和老齊兩個人聽見到底在密謀什麼。
說了幾句,就見鈴鐺若有所思,小腦瓜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對大眼睛滴溜溜亂轉,老刑只是笑而不語的看着鈴鐺,我和老齊兩個人不知道這一大一小搞什麼,互相看了兩眼,同時搖搖頭,過了片刻,鈴鐺似乎決定了什麼,莞爾笑笑,好似很開心,拼命的衝老刑點她的小腦瓜。
老刑擺擺手,鈴鐺立刻衝我和老齊做了個鬼臉,然後跟柳靈郎兩個傢伙出門去了。
整個過程看的我目瞪狗呆,等看着我親閨女鈴鐺幾乎透明的身體消失在房間裡,我才驚醒,抓住老刑問,你把我親閨女弄哪兒了?我告訴你啊,那可是我親閨女,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好歹看看我,對,好好看看我,尼瑪我纔是她親爹好不好?你指揮我親閨女,好歹也尊重一下我這個親爹吧?
老齊也在一邊幫腔,跐溜喝了口酒說就是就是,你再這樣下去,齊爺我都懷疑鈴鐺到底是誰閨女了,是吧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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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沒聽明白他這話裡的坑,點頭說就是,不過立刻反映過來,衝老齊瞪眼,一腳飛踹他肥碩的大腿上,“去你大爺的,那他媽是我閨女,親閨女,再胡說八道就給老子滾蛋,找你的夜總會小妹妹喝酒去。”
這傢伙趕緊投降,跟我統一戰線指責老刑。
老刑就是笑,也不多說,半晌被我們逼迫的沒辦法了,才說他擔心河中煞背後那人一計不成再對李家下手,派柳靈郎和鈴鐺兩個小傢伙去打探一下,鈴鐺起初不同意,不過他允許這小丫頭出去覓食,又讓柳靈郎監管她,不可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一旦打探到什麼立刻回來彙報。
提到這個,我放下酒杯,老齊也放開豬頭肉,問我們怎麼,那東西背
後還有人?
既然提起來,便也只能跟他實話交代,想起我們回來之前我在病房裡看到的四方四宮結出問題,我也把這事擺在桌面上說了一番,老刑長舒了口氣,雙手抱在腦後往沙發上一靠,點頭說,“這麼說來就符合情理了,鈴鐺雖然是極厲害的,河中煞也不是一般的兇物,鈴鐺再厲害終究是個剛出生不久的靈體,哪能輕易就搞定那種兇物?想必是煉製這河中煞的,已然知曉草木靈胎定然會消弭他手裡的河中煞,做了個法子,開溜了。”
那麼說,這件事到現在還不算完,甚至說,纔是個開始?
老齊本來就大大咧咧,心中不存事,聽老刑這一番話後立刻瞪眼了,說怕個卵子,他強任他強,咱們不尿他這一壺,管他什麼角色,到了帝都還能讓他得意不成?說完老齊當即就拿出手機打電話,我攔住,問他給誰打,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牽扯別的人進來。
別人在暗,我們在明,很被動。
他嘿嘿笑,說齊爺我好歹也是尿遍帝都的人,能讓人家欺負到咱哥們兒幾個的頭上?老鬼這事兒你和刑爺你們倆別管了,我打個電話。
說完他起身到衛生間去打電話,我和老刑兩人也沒了喝酒的興致,這種感覺十分的不舒爽,有一種隨時隨地暴露在別人窺視的目光下的感覺,如芒在背,十分不自在。
想要剜出這根刺,恐怕真得去問問李海湖,到底惹上了什麼厲害的角色,好歹能知道一點線索,不至於一點防備都沒有。
半個小時後,鈴鐺和柳靈郎回來,鈴鐺十分的心滿意足,倆眼睛笑的像是月牙一般,衝我們搖搖頭,意思是說李海湖那邊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情況,我們暫時放下心,任由她和柳靈郎兩個傢伙跑到一邊去玩,玩了一會兒累了,鈴鐺就鑽進臥室裡開始吐納之術,柳靈郎則是坐在窗臺上,嘰裡呱啦的跟我們埋怨。
“這破地方,這破地方,竟然連一棵像樣的樹都沒有,髒死了,髒死了!害的英明神武的我只能餓肚子,我說……你們是成心要餓死我嗎!”
知道它的脾性,我們也沒理會,老齊從衛生間出來就說妥妥的,他已經聯繫了幾個朋友,讓他們查一查最近有沒有什麼這方面的人在帝都,只要是形跡可疑的都告之我們一聲。
經歷了這麼多,驀然一瞥回頭看到臥室裡的鈴鐺正認真的坐在窗口,留給我們一個嬌小的背影時,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原本十分煩躁的內心忽然靜了下來,一種十分安定的情緒漸漸在心中擴散開來,我現在有了女兒,還有什麼是不能去面對的呢?
當天晚上老齊沒走,這傻逼喝的說胡話,最後就在沙發上呼嚕大睡。
我們也沒叫他,鈴鐺出來看到一桌子殘羹剩飯,很是嫌棄的幫我們收拾,像個小保姆,我和老刑兩個人樂的偷懶,回到房間休息,打算早上起來到醫院去問問這個李海湖,到底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