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格子說的那個人,成功調起了我們的胃口。
但是不管我們怎麼問他,他卻再也不願意說那個人的事情了。
那個人彷彿海神一般的人,成功破了墳場,又殺入蜈蚣島,於千鈞一髮中救了衆人,從容離去,簡直像是三國裡的人物。
這種傳說中的人物,竟然是在等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呢?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想起了在藏北鷹墳遇到的白袍子,他不也是這種人嗎?
想到白袍子,他臨死前說的那些話,眼眸裡深深的寂寞,我突然有些煩躁。
說實話,我們去陰山狼城、瀾滄蛇窟時,雖然結局很玄幻,好歹還是勉強可以解釋的。但是在藏北鷹墳,那個白袍少年,後面小馬身上掉落的魚鱗,就完全解釋不了了。
這種感覺很讓人崩潰,怎麼說呢,就像是……就像是有人編了一個長長的故事,開始還考慮邏輯、人物、懸念,到了結尾挨個填坑,你不懂的問題,他還會給你詳細講解一番。
可是到了藏北鷹墳,他突然就不鳥你了,所有問題,也一概不予解答,反正一句話,愛聽不聽。
有時候我也想,要是這整個故事都是一個說書人胡編亂造的就好了,那老子非得想方設法找到作者,狠狠抽丫一頓不可!
我嘆了一口氣,想着生活永遠不是故事,不能換個方式再重新來一次,不管這南海巨怪怎麼兇險,都得自己闖過!
不過,花格子說,那個人說,去了墳場的所有人,都得死。
這句有些像詛咒的話,在大白天聽起來可能就當成笑話了,但是在這種陰森森的環境下,尤其是我們正在向着墳場進發的路上,聽起來確實有些瘮人。
瞎子點了一根菸,狠狠吸了一口,問花格子:“咋辦?跟它拼了?”
花格子還是頹然地搖搖頭:“沒用的……那人說了,去那邊的人都得死!”
我有些惱火,罵道:“那人說,那人說,那個狗日的是你爹嗎?!”
花格子被我罵懵了,無意識地搖搖頭,說:“不是啊!”
我又罵道:“那個狗日的是你爺嗎?!”
花格子還是搖搖頭:“不是……”
我說:“這不就結了,那你聽他的幹啥?!”
花格子說:“可是,那個人說的話,重來沒錯過。他說過哪裡會死人,哪裡就一定會死人!”
我說:“那好,我問你,他是不是說過,墳場誰去誰死?”
花格子點點頭:“是啊!”
我說:“那好,我問你,你爺爺是不是去過墳場?!”
他點點頭:“去了。”
我又問:“那他是不是也說過,去了蜈蚣島的都得死?”
他點點頭:“是啊!”
我又問:“那你爺爺是不是去過?!你,是不是去過?!”
他還是傻乎乎地點頭:“是啊!”
我最後罵起來:“你和你爺都去過,那你們怎麼沒死啊?!”
本來以爲,我這一番話,高屋建瓴,思維縝密,而且層層遞進,滴水不露,一定會打得他丟盔棄甲,落荒而逃,沒想到,他卻說:“我們沒死,是因爲我們家有海神保佑!”
我幾乎要被他氣死,怒道:“你們那個漁村,哪個人不信海神啊?爲啥海神不保佑他們,就保佑你們家呀?難不成海神就住在你們家啊?”
沒想到,本來是一句氣話,花格子卻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問我:“啊,你怎麼知道?!”
我和瞎子全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他卻幽幽地說:“小七哥,你說的對,我們家確實有海神,要不然,我們家估計早就死絕了。”
我怕他被刺激得神經有問題了,小心翼翼地問他:“小花,你沒事吧?”
他瘋瘋癲癲地咧嘴傻笑,搖搖晃晃在甲板上走着,自己拍着手,說:“沒事,我能有啥事?我跟你們說哈,我們家真有海神,我啥也不怕……”
我趕緊扶着他,說:“是,是,你們家有海神,不怕,不怕!”
他回過身,問我:“小七爺,你是不是不信?”
我說:“信,我信!”
他又扭過頭問瞎子:“趙哥,你信不信?”
瞎子捲上袖子走過去,上去就給了他一個嘴巴子,把他打倒在地上,惡狠狠地說:“俺信?!俺揍不死你!沒喝酒你先嘴了啊,跟老子發什麼癔症?!”
花格子被他一個嘴巴子打懵了,摔倒在地上,我趕緊去扶他,一面罵着瞎子,說他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打出個好歹來,我看怎麼辦?
沒想到,花格子卻自己爬了起來,說:“沒事,沒事,趙哥剛纔那巴掌打得好啊,把我給打醒啦!我也想了,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嘛,管他什麼墳場、蜈蚣島的,咱們大老爺們的,死了也得戳住嘍!”
我和瞎子大喜,想着他終於醒悟了,這就好辦了。
他萬一喪失了鬥志,我和瞎子連船都不會開,那可真就要在這個大海上等死了。
沒想到,他剛恢復鬥志後,轉頭又對我說:“小七哥,瞎子哥,我真不騙你們,我們家真有海神……”
瞎子和我對視了一眼。
我點點頭,瞎子又捲了捲袖子,打算再給他一巴掌。
我問他:“小花,你那個海神是哪兒弄來的?”
小花說:“這個啊,這就是我們村子給海神的祭品。後來挖礦井時,我爺爺看着情況不對,就連夜給拿出來了,放在我們家供着。我們本來想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會想到海神給放在一個泡菜罈子裡呢。誰想到,小七哥……他會揭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