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坐上了去景洪的長途汽。
這是一輛老的掉牙的老客車,車上多是當地村民,嘴裡嘰嘰咕咕說着我們聽不懂的話,大聲互相調笑着。車上到處堆着蛇皮袋,甚至有人帶了一籠雞,堆在過道上,咯咯噠咯咯噠直叫。
我以爲上錯車了,當時就要下車,結果趙大瞎子卻說,他是故意找的這輛車。
他解釋說,這種大山深處的長途車都不太平,盤山道,泥石流,洪水,山匪,都很危險,坐當地人乘坐的車比較保險。
而且從命理角度講,這一車人的命總會好過我們兩個。只要車裡有一個命硬的,這車吧,就不容易翻到山崖下去。
他這樣說,我只好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在那咕咚咕咚喝水。又過了好半天,車等人上滿了,司機才懶洋洋上車,罵了幾聲,不慌不忙地啓動車,緩緩開出了昆明城。
車子一開起來,涼風從窗戶躥過來,感覺舒服多了。
朝外看看,瞎子說的不錯,路幾乎全是盤山道,往下看看,一道又一道,白花花的,像一條白蛇盤在那裡,看得人頭暈。
往遠處望去,全是青山綠水,大樹白牆,蔥蔥翠翠的綠樹,大片大片的草地,讓人心曠神怡。
仔細看看,這裡雖然和東北差不多,都是山山水水,但是截然不同。東北的大山連綿起伏,粗獷,雄渾,豪放,像是一條不拘小節的莽漢子。
南方的山秀氣,優雅,也有些纖弱,九轉十八彎,蒼蒼翠翠,像是個精緻的柔弱的小家碧玉。
看着看着,我不由笑了,笑得趙大瞎子莫名其妙的。
在山路上走了幾個小時,外面開始下起了小雨。
雲南這地方,七、八月份就到了雨季,越往西雙版納走,天氣越潮溼悶熱。小雨淅淅瀝瀝,打在窗戶上,把景物模糊了,倒給旅途增加了幾分情趣。
我索性打開一點窗戶,讓溼漉漉的小雨淋在身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氣。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由喜歡鬼藏人的網友上傳到本站,鬼藏人免費提供鬼藏人(2014年最多人追看)閱讀朝外面看看,車子這時已經爬得很高了,能看到山路外是極深的山澗,流雲在深澗中翻滾,飄飄渺渺,恍惚仙境。
邊看,身子邊隨着車子在路上左右晃動,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半醒半夢之間,客車嘎吱一下停住了,我的頭一下撞到前面的座位上,人一下驚醒了。揉揉眼,看見車子停在了路邊,好多人都下車了,圍在路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過了一會,趙大瞎子回來了,我問他:“怎麼回事?撞人了?”
他搖搖頭:“沒有,是蛇。”
我愣住了:“蛇?軋到蛇了?”
趙大瞎子說:“軋倒是沒軋到,蛇把路給封啦!前面過蛇呢!”
“過蛇?”我有點不明白“過啥錘子蛇?”
趙大瞎子解釋着,在前面的盤山路上,有一大羣蛇盤踞在那裡,要過馬路,把路給封住了。“那麼老多蛇,看吧,得等個十幾分鍾!”
我吃驚了:“操,還真有蛇羣過路?!”起身要下去看,卻被趙大瞎子拽住了“操,可別去!剛纔過的是小蛇,現在是大蛇,我看了看,銀環蛇,五步蛇啥的都有,被咬着就完啦!”
我更加吃驚了:“這麼多蛇!不是說南方人吃蛇嗎?還在高價收購?那麼多蛇,咋沒人去逮?”
趙大瞎子說:“吃蛇的是廣東佬。再說了,這麼多大毒蛇,除非是瘋了,誰敢去逮?”
想想也是,我把窗戶打開,想從窗戶往外看,卻什麼也看不到,說:“這雲南還真是多蛇,蛇都跑到大馬路上啦。”
趙大瞎子說:“那可不咋的!雲南那疙瘩,蛇最多,大蟒蛇,過山風,烙鐵頭,竹葉青,眼鏡蛇,雙頭蛇,啥****邪門的長蟲都有!”
我問他:“啥蛇最厲害?”
趙大瞎子說:“那還用問,排名第一就是過山風!那傢伙,嗷嗷猛!”
我問他:“過山風是啥蛇,那麼厲害?”
趙大瞎子說:“過山風吧,也叫眼鏡王蛇。這個蛇猛,嗷嗷猛,你知道它吃啥?”
我說:“吃啥,難道是吃人?”
趙大瞎子說:“操,吃啥人,吃蛇!”
我驚奇了:“啊,它還吃同類?!”
趙大瞎子說:“所以這蛇毒啊,不光吃蛇,還最愛吃毒蛇!啥傢伙眼鏡蛇、五步蛇、金環蛇、銀環蛇,啥毒吃啥。眼鏡蛇夠牛逼了吧,它要是遇上過山風,連跑都不跑,就乖乖躺在地上讓它吃!”
我說:“啊?它傻呀,咋不跑?!”
趙大瞎子說:“咋跑?過山風,過山風,說得就是它跑得賊啦快,像一陣風,轉眼間就跑過一個山頭。眼鏡蛇哪能跑了?還不如乖乖躺下,說不準過山風吃飽了,就不吃它啦!”
我說:“操,這這過山風跟霸王龍差不多嘛!”
趙大瞎子說:“差不多吧。不過還有的蛇,它也怕!”
我問他:“啥蛇?”
趙大瞎子說:“啥蛇?雙頭蛇!”
我驚奇了:“還真有雙頭蛇?”
趙大瞎子含含糊糊地說:“有沒有的,你看看不就知道啦!”
我又問:“對,這蛇羣盤道是咋回事?我在網上查過,說東北也有不少蛇羣盤道的?專家說估計是有人放生的蛇。”
趙大瞎子撇撇嘴:“啥****專家?放屁的專家吧!你看誰家放生的蛇不往草地裡,河裡跑,偏要跑到公路讓車壓,那可真是瘋蛇啦!”
我聽他話裡有話,忙問他:“那到底是咋回事?”
趙大瞎子卻表情凝重了,說:“俺們家後來吧,雖然改行馴鷹啦,但是蛇這****玩意也懂一些。
這蛇吧,生活在哪?大石頭縫,草棵子,泥窟窿裡,還是傻玩意冷血動物,所以這地底下發生啥事情,地上面發生啥事情,它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要是蛇羣都往外跑,那一準就是這地方要鬧災,什麼地震了,洪水了,火山爆發,泥石流啥的,人跟着它們跑就對了。”
我說:“也是哈,聽說地震、火山爆發前,地底下會滲出一點硫磺味,估計是蛇怕硫磺,聞到這味就扎堆跑了。”
趙大瞎子點點頭,說:“差不多吧!反正蛇羣一動,準有邪乎事出來。”
我繼續說:“你還別說,海上有一個說法,一艘船要是要沉了,大家還沒發現時,老鼠就會先跑出去。這些老鼠對災難有預感,估計和蛇一樣!”
趙大瞎子說:“還有一種可能,也會有蛇跑。”
我說:“什麼可能。”
趙大瞎子有點緊張,咳嗽了一下,說:“蛇王喚蛇。”
我一下精神了:“蛇王?!是咱們要找的蛇王嗎?”
趙大瞎子搖搖頭,說:“這個蛇王,是山裡的大蛇。蛇這東西和狼一樣,都是成羣生活在一起。一個大蛇羣裡,也有一個領頭的,就是蛇王。遇到危險時,蛇王只要號令一聲,能把整座山頭上的蛇給招來,像潮水一樣,不多會就能把一座村子給滅掉!”
說到這裡,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估計是想起了當年的往事。
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向外看了看,外面是連綿不斷的大山,一座連着一座,遠處的大山鬱鬱蔥蔥,掩映在薄薄的細雨中,煙霧瀰漫,在叢林中緩緩身體,看起來神秘又莊嚴。
我不由有些好奇,又有些擔憂,在這些看似尋常的叢林背後,莽莽的十萬大山中,又隱藏着怎樣驚人的秘密呢?
西雙版納天黑得晚,八點鐘天才黑。
我們到景洪時,天還挺亮,這時候是旅遊旺季,酒店全部爆滿。
順着道路往前走,路邊全是熱帶特有的油棕樹、椰子樹、檳榔樹,到處都是綠油油的,旺盛的草地,怒放的花朵,讓看慣了枯燥北京的我們非常興奮。
又走了一會,路邊一個賣烤串的老闆,力薦我們去附近一家極具版納特色的民俗酒店,“描哆哩(傣語:帥哥)兩位,那裡住好啦!呼騷哆哩(傣語:美女)那裡多多的有啦!”
我們到了地方,發現那就是一個當地人開的家庭旅館,旅館在一棵巨大的棕櫚樹下,名字就叫“樹下賓館”。
“樹下賓館”在傣族特有的竹樓上,樓下到處都是花草果樹,藤藤蔓蔓,看起來確實挺有民族特色,我們也懶得繼續找,索性在這裡住下了。
我住過湘西的吊腳樓,這版納的竹樓,和湘西的吊腳樓還不一樣。旅館老闆說,竹樓是傣族特有的民族建築,因爲西雙版納位於亞熱帶,蚊子多、毒蟲多,潮氣大,要是住在地面的屋子裡,人會得關節炎,所以只能住在“天上”。
他自豪地說,我們的竹樓不用一根鐵釘,全用木楔子連接,可以防地震,越震,房子越結實。
竹樓用木樁子打底,分爲底上兩層。下面一層用來堆雜物,放養雞、鴨等牲畜。上面一層全用竹子拼成,既涼快又亮堂,是住人的。
下樓時,我看見竹樓的木樁子都被削成了方形,問了問老闆,才知道,版納這邊氣候潮溼,多蛇,尤其是在雨季,蛇羣會爬向高的地方,有時候會成羣結隊爬到人家房子裡,很要命。下面的木頭樁子修成方形,蛇爬不上來,屋子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