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藍家
藍楓穿着白色純棉浴袍,頭髮還滴着水,他拿着浴巾胡亂擦着,走到藍沐牀邊,拿起桌上的手機來了一張大特寫,要是笑就好了,雖然手機裡已經有不少存貨了,爲什麼睡這麼久呢,若不是他的呼吸正常,自己還以爲他一睡不醒了.
“老大,牛奶是給你的.”藍母在桌上放下一瓶牛奶和一盆清水,她擰乾裡面的手巾,準備幫藍沐擦拭身子.
“謝了,媽,那頭骨項鍊怎麼回事?”藍楓把浴巾掛起,去拿桌上的牛奶,剛喝了一口就停住了,說道: “沒有古怪嗎?當初,族內初次派人去殺鬼靈現場沒留下什麼嗎?”
“屍體便是線索,他們都是中蠱死的,很詭異,從來沒有見過的蠱毒,請來的苗疆第一蠱師也束手無策,連他都解不開,沐沐如果一個星期後再不醒,他就會成爲植物人或者…”說到這裡,藍母停止了手裡的動作,她不說,藍楓也一定猜出來那未說出口的兩個字,死人,是真得一覺不醒.儘管,他想過,在與陳數對戰時沐沐胡死去,最後他還是活了下來,可是,最後的最後,在他慶幸一切都結束後, ‘死’這個字眼還是再次出現,而植物人,和死又有什麼分別呢,只是一具不會動的鮮活身體而已…沉默了很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睡前沐沐把項鍊親自戴在林音身上,是不是就是說要他醒必須林音親自來救,這幾天事太多,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從自己肚子出來的孩子,藍母又怎麼會不知道藍楓在想什麼,她繼續擦拭藍沐的身子,嘴裡說道: “後天沐沐再不醒,就把林音請來.”
“她可以救醒藍沐嗎?即使要她來救,可是我們誰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會不會有性命之危!”自己心裡在意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這樣可以說多情嗎?
“老大,你要相信林音是個聰明的孩子,你和她很像,可是你牽掛得永遠比她多,你想保護的人也比她多,所以,你總是有太多顧慮,不過,這纔是我的兒子應該有的.”
“可不是嗎,她牽掛的姐姐不在,她還有什麼人會在意,她有時,真的太絕情.”
“你別忘了,她是個人,一有感情就有牽絆,她姐姐是去了,所以她便會更珍惜她的親人,她只是僞裝得很好,處事夠果斷理智而已.”
“我何嘗不知道,我也想像她那樣,只是我做不到.”
“傻瓜,鬼靈被出去,無論沐沐活着或死去,生活都平靜了,沒人逼你做任何事,你不必勉強自己.”
“知道了,媽,我又不笨,我來幫沐沐擦身子就好了.”
“你把牛奶喝了.”
“好,我喝.”他幾口就把牛奶幹掉了,拿過毛巾再次浸溼擰乾..(好細心啊,可是躺着那個讓他擦身子的人不是我.)
“我先出去看新聞,你幫了沐沐搞定後早點睡,在那邊可花了你們太多精力,這幾天我多燉點東西幫你補補.”
“其實也沒那麼必要,對了,族長這幾天可能會過來.”
“來找林音?”
“是,沐沐的情況他也知道了.”
“什麼時候通的電話?”
“下午放學,他打來的.”
“恩.,還說什麼了嗎?”
“沒有,只是說過來再說.”
“那就好.”
“藍母剛走不久,藍楓的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宋南妍,他沒有猶豫就接了,“嗨,南妍.”
“在幹什麼呢?”
“幫沐沐擦身子,你不會招來局勢爲了問我在幹什麼吧?”
“你什麼意思嘛,沒事就不能找你聊天煲電話粥了,是嗎?”
“當然不是,我隨時歡迎.”
另一邊,林音本來是在看書的,她不知爲何拿起桌上手機按了藍楓的號碼,.又按下了接聽鍵,她期待那個低沉嗓音的問候,慵懶得迷人,話筒傳來的卻是客氣而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您…”她按掉了手機,找出桌裡的耳機插上,洗澡前她下了不少抒情英文歌,用來放鬆心情的,她降低音量,翻開合上的書,繼續研究那些文字組成的古撕壞,是舞月踏歌寫的<青瓷映硃砂>,故事很吸引人,她看着,心思卻沒有完全往心裡去,她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時,她認真地捧起書一字字看,予諾可真是個好女子啊.
才說了五分鐘,藍楓就說有事掛了電話,屏幕上顯示一個未接來電,是林音,他把手巾放回了臉盆,在牀邊坐下,手指按下了接聽鍵, “嘟…”才幾秒鐘,他卻感覺好漫長.
林音被擾亂了思緒,她忐忑不安地看了看耳機,她調整好耳機的話筒,把書攤開在牀上,手摩擦着書頁,她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
“林音,是我,剛纔你有打電話給我嗎?”耳朵傳來他低迷的聲音,林音不想說實話,答道: “有嗎?可能是我不小心按錯鍵了吧.”
藍楓當然沒有懷疑她的話,又想聽她說話的聲音,無論是什麼內容, “你睡了剛纔?”
“沒有,我在聽歌.”她得逞地一笑,語氣卻裝作很平淡.
“你聲音聽上去很累,是不是有什麼事?”她對自己似乎不是很在意啊,可自己卻忍不住關心她.
“沒啊,你還有什麼事嗎?”
“呃..”她似乎想要掛電話了,藍楓遲疑了一下,還是收回了之前宋南妍說的:沒事就不可找你 的話,他還沒想好該說什麼,林音便已經問道: “沐沐醒了沒有?”
“沒有.”她關心的是自己的弟弟,難道自己吃醋了,藍楓心想, “後天他要是不醒,你就得來我家了.”
“可是..我怎麼救他?”林音的長指不小心刮破了書頁,她用手撫平,專注地聽他會話.”
“我也不知道,我媽說你來了就知道了.”
“好,我會的,你要高考了吧,想過去哪間大學嗎?”她不想掛電話,就找了個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着.
“我想去考北京電影學院,也想過去上海讀金融.”
“電影學院?你可是一顆好苗子,發掘 你不是難事,不過娛樂圈的混水,你想進去摻和一腳?以你的成績,清華應該都不成問題的.”
“爸媽沒有問我,讓我自己選擇,我有分寸的.”
“恩,你快結束了,我和惜卻纔剛剛開始奮鬥.”
“都是走一樣路,你將來怎麼打算的?”
“隨遇而安咯,以後再說,我不擔心會去太大狀況.”
“呵~你倒是看得開呀,繼續保持這種心態.”
“知道了,我困了,睡覺去,安安.”
第一次聽林音用這麼可愛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他不免一笑,語氣柔和地和她說: “晚安.”
“我突然想聽你唱搖籃曲.”惡作劇的心性一起,林音想鬥他.
“啊??”他錯愕了.
“開玩笑啦,晚安.”
“晚安.”他有這個反應就足夠了,也沒必要再糾纏下去,適可而止.
兩天後
“今晚到你家吧,我已經打電話說有事會在朋友家吃飯,沐沐他你不擔心嗎?”看藍惜還是那麼一副嘻哈樣,林音有點想扁她的衝動.
藍惜無所謂地聳聳肩,一副流氓的語氣:”你怎麼比我還擔心他,我弟弟也應該死不了,不是說會醒嗎?”
“…”原來還沒人告訴他實情,難怪這麼淡定,林音也沒再多說什麼,因爲公車來了,要急着上車,有人特意讓位給他們,她說了聲謝謝,末了還加上一微笑.
位置有人幫他們空出來,是他們一直坐的後邊靠窗,她們都習慣這樣了,藍惜說是沾林音的光,其實,她也不缺男生追,只不過和林音站在一起有點遜色而已,掩蓋了她的可愛.
十分鐘就到站了,到藍惜家一進門是可口的飯菜香味,藍楓提前回來,林音先向藍父藍母問好: “叔叔,阿姨好,今晚我來蹭飯吃吃.”
“好好,我巴不得你來.”藍母早已笑開了花,拉着她的手像是自己的女兒.
“我先去看看沐沐吧.”林音親近地說,對藍家全家人,她都很客氣的.
“先吃完飯也不急,坐下吧,書包我幫你拿開.”藍母堅決要她先吃飯,她知道堅持沒用,也沒有反對,順從了藍母的意思.
一上飯桌藍母就找話題和她聊天,實在讓她明白了年近四十女人的可怕,而這個女人還保留着童真,這麼拖,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又不能翻臉,想到藍惜,會不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其實救醒藍沐的辦法林音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用自己的血讓他服下,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醒來後真的藍沐回不來了,大家做何感想,林音沒把這個想法說出口,取了把剪刀劃破食指,把滴血的手指塞進藍沐嘴裡,他的牙齒一沾血就變出兩顆尖牙,刺得她的傷口加劇了疼痛,等到他鬆口,林音才收回了手,藍楓早已找出創可貼給她,林音淡淡點了點頭,快速包紮好傷口.
“哼”沒想到才一會兒,藍沐就醒了過來,還精神奕奕,他指了指喉嚨,又擺了擺手,意思是不能說話.
“啞巴!?什麼,那我以後找誰鬥嘴!”藍惜反應最誇張,其餘人都作沉思狀,還是藍母先開口: “睡了這麼久餓了吧,我去下點面,好嗎,沐沐?”
藍沐乖巧地點頭,給了大家一個安慰的眼神,像往常一樣蹭到藍楓懷裡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