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寂冥湖

那是火光麼?漫天火絮猶如瘋狂下在夜空裡的火雨,大地被撕開數不清的口子,火焰肆意吞沒沉默的黑暗,彷彿整個蒼穹都燃燒起來。

目光可及的地方,明明滅滅閃動的人影四下慌亂逃散,烈焰包圍的中心,無數道寒光像激盪的漣漪般一圈圈涌開,極快的速度傾覆過去,瞬間淹沒了那些人影。

這是哪裡?顧以彥遠遠看着那些畫面,站在虛空的黑暗裡張了張口,卻猛然發現自己被剝奪了聽覺,恐懼如一記驚雷擊在頭頂。顧以彥朝着火光處衝去,面色蒼白若紙,然而那處如同烈獄的地方永遠可望而不可及,慢慢,他停了下來,跪倒在地劇烈喘息,但很快,面容再一次僵硬,就在他腳下,踏着的,竟是無垠的黑暗,無數嬌豔欲滴的暗紅植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盛開。

“四公子!”寂靜如死的空間裡,一道聲音來得猛烈而突然。

顧以彥霍然擡頭,遠處火光裡,赫然有一人轉過身來。

秋叔!他正欲張口,卻發現火光裡秋雲鶴渾身一震,一柄劍刃從他背後洞穿。

“不!”顧以彥終於大吼出聲,眼前的黑暗一瞬間急劇收縮,下一刻擠入眼中的卻是一張花雕木牀,隱約還能聞到淡淡荷香。風起,陽光搖晃不定,碎影斑駁落滿了窗前。

原來,又是一場夢麼?

汗水已溼透衣衫,顧以彥撐額長吐一口氣息,翻涌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糟糕!怕是錯過了去墨羽林的時辰。”翻身驚起,後頸不時泛起的痠痛也喚醒了他睡去前的記憶——雪兒最後一針的位置是,睡穴!

客棧東去十五里,墨羽林層巒疊嶂,如同身置竹海,風過颯然聲響,陽光下起伏的竹浪綿延遠去,最後翻卷進天際線,顧以彥步伐匆匆,可一路而來,耳邊除了呼嘯的風以及眼前一成不變的綠之外,幾乎無路可尋,唯一能辨別方向的,是束束打入這林間的光。

“嗯?”持續拉長的綠色竹海里,終於在視線盡頭有了變化,有別於林間的昏暗,遠處白光彷彿從地上蒸騰而起,在竹林裡撕開一道圓形巨口,走進才發現是大片翠竹被某股力量攔腰切斷,竹身呈漩狀倒在堆積的落葉上。竹身斷口尚白,顯然這一切發生得還不久,顧以彥將柔嵐劍交到右手,用劍刃挑開枝條,零星血跡赫然入目。

這是?墨羽鳥!屍體餘溫尚存,再走幾步,血跡漸多,這個時辰,墨羽鳥不是應該在巢穴休憩麼?如此傾巢之勢攻擊的若是各門派弟子,恐怕凶多吉少。

“救……救命。”林間淅瑟的風聲裡隱約傳來呼救聲,顧以彥起身辨別聲音來處,不遠處橫臥地上的斷竹裡,一隻手吃力撐開繁密的枝葉,很快又垂垂落下。

“撐住!”顧以彥斬斷竹條,將一名年輕弟子扶在胸前,青藍長衫上,黑色羽毛如針般扎滿傷者全身,臉上黑青之氣在皮膚紋理下緩慢朝他眉心聚集,不敢遲疑,顧以彥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瓶,將數粒藥丸塞進傷者口中。

少年呼吸漸弱,藥丸入喉的那一瞬雙手開始劇烈顫抖,顧以彥將他平躺在地,右手迅速朝少年身上各處穴位點去,自己因寒疾久病成醫,多年閒來無事便有長讀醫卷的習慣,眼下這種情況,只能姑且一試。

很快,少年氣息有了變化,臉上黑青之氣逐漸渙散,顧以彥扶起他的身子,朝少年背後用力拍下一掌,只聽一聲悶響,少年一口黑血吐出,臉上終於開始出現血色,只是遺毒過久,身體依舊虛弱不堪。

“……多謝少俠”

“算你走運,再遲上一刻,大羅神仙也束手無策。”顧以彥爲他拔去身上所中的黑羽,認出是早些時候客棧裡面那名慈雲劍派弟子。

“還請少俠再救救我其他兩位師弟,我們在林中突然碰上墨羽鳥的攻擊,一時猝不及防。”

在他身後,竹身下另有兩人被枝葉掩蓋,顧以彥俯身過去,探了二人鼻息,已無動靜,在他們眉心,如同有黑色的莖絡長出,從額頭一直延伸到腦後。

“毒素已滲入大腦,你兩位師弟只怕難有生還之機。”回過頭,顧以彥輕聲告知。

少年慢慢低下頭,發出沉悶的抽泣,林間一時風聲嗚咽,顧以彥走過去拍了拍少年肩膀。“這裡不能多做停留,墨羽鳥隨時可能再出現,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扶起他,顧以彥看了一眼天邊的光線,立定方向,兩人身形重新融入昏暗的林子。

“在下慈雲劍派弟子懷亦,不知恩公俠名?”

顧以彥搖了搖頭,微笑:“顧以彥,只是個行醫採藥之人,稱不得俠字,倒是你們,爲何涉險走墨羽林?”

“實不相瞞,我們受師命前往寂冥湖查探一處封印,事關重大,掌門叮囑我們此行務必謹慎,因此才選了這人煙稀少的墨羽林捷徑,不過也奇怪,墨羽鳥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出沒,可當我們師兄弟三人走到林子深處,便聽見漫天羽翼拍打聲,動靜之大,實在駭人,我們拼死和這羣兇狠鳥物抵抗,卻終究……”話到最後,懷亦手心一緊,竟說不出話。

顧以彥不再多言,只是扶着懷亦默默前行,畢竟,他也剛剛纔從失去親人和朋友的苦痛中掙扎出來。

日漸西沉,二人背對夕陽走了半個時辰,終於瞥見遠處天際沉沉來臨的日暮,龍脊山隱約的輪廓橫亙數千裡,夕陽下染上一層紅暈,其氣勢如龍臥於天際,初見世間如此之景,顧以彥出了林子,怔在原地,久驚忘言。

“顧兄,此處再往前便到寂冥湖了。”懷亦指着遠處山巒,露出敬畏之色,相傳龍脊山乃上古應龍棲息之地,在其大限來臨之際長眠於此,經數千年日月更替,其體成山,逶迤綿延,其爪成壑,峭立險峻,其鱗成水,煙波浩淼。直到二十年前,龍脊山山勢格局被“殤魂之戰”打破,子魂劍被劍聖獨孤玄柯封於寂冥湖,借湖靈性壓制劍中戾氣之魄,至此,龍脊山朝陸地一面古木參天,朝海一面寸草不生,龍脊兩端彷如兩個世界。

“又是那顆星辰!”昏黃蒼穹下,一顆紅色星辰明滅閃動,很快墜落天宇,紅色尾跡稍縱即逝,這番情景顧以彥不由想起店小二的話來——赤芒星現,世間又將血雨腥風!

難道,真的預示着什麼嗎?

“懷亦兄弟,你在雲堇大陸可聽到一些傳聞?”

懷亦看向他,眼裡閃過一絲不安,微微點頭:“其實何止在雲堇大陸,各門派裡面流言早就傳開,世間要是動盪不安,其根源,很有可能就是因爲這封印在寂冥湖的子魂劍。”

“子魂劍?”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顧以彥也覺莫名心悸。

“沒錯,聽門派中師長們講,二十年前,一柄名曰‘子魂’之劍爲人所得,傳聞此劍生於酆都天徑洗魂河,是上古極兇之劍,一時間天下生靈塗炭,直到另一柄被喚‘素殤’的劍出現才扭轉了乾坤,然而只知子魂劍最後被封印於此,素殤劍卻不知下落,與此劍相關的人事也湮滅於時間長河裡,甚至成爲當世之謎。”

“沒想到兩柄劍也有如此宿命糾葛。”顧以彥重新看向天宇,那顆星辰已經徹底失去蹤影。

“誰說不是呢。”懷亦慢慢端坐在地,運轉周身氣血,試圖將體內餘毒排盡,趁他運功間隙,顧以彥尋覓了些野果回來,兩人簡單飽腹後再瞧天色,夕陽又沉了幾分。

接近傍晚時分,風裡也掀起些許涼意,懷亦氣色經自我調息後恢復了七八分,此刻站起身來,朝顧以彥道:“剛剛接過顧兄手裡的果子感覺顧兄體溫屬寒,膚色也叫常人略白,是身體有什麼不適麼?”而後見他有些遲疑便又笑着解釋:“顧兄莫怪,慈雲劍派的弟子從入門起就並修武藝和醫術,故有此一問。”

“兒時爲救一個女孩掉入冰河中所致,已成痼疾,給很多郎中看過,但都無方可醫。”話到這裡,顧以彥笑了笑“其實我自己本不通水性,但情勢危急,便也顧不得許多,後來也不知道是我救了那個女孩,還是別人救了我們倆,總之最後是在自己房間裡醒來,也就從那時開始,寒魄侵入心脈,靠藥物一直過了這些年,也習以爲常了。”

過去這麼多年,每次想起跳進水裡那一瞬間刺骨寒意襲遍全身的情景,內心依舊無法平靜,印象裡那年的雪下得特別大,在河水漫過他雙眼的時候,頭頂無盡的白彷彿一瞬間全部坍塌下來,耳畔聽見的聲響也一點點被剝奪,失去知覺前只剩絕望與恐懼。

“如若不棄,顧兄不妨隨我回慈雲劍派,或許我師尊有醫治的法子。”

“懷亦兄弟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已答應別人忙完眼下之事就去找她,不敢食言。”婉言謝絕了懷亦,顧引彥將佩劍附在身後,朝着龍脊山方向繼續前行。不知道雪兒將小瞞安全送到了她二叔那裡沒有,短暫的相逢,卻在內心留下了溫暖,和那個小丫頭這一別,也不知日後能否再遇。

懷亦見他立定心意也不再強求,緩步跟上前去,“顧兄這一次,也是爲去寂冥湖而來麼?”

顧以彥搖了搖頭,“爲追尋線索而來。”見懷亦面露疑惑,他問道:“可知曉藏劍山莊?”

“啊!”懷亦脫口低呼,雖然已經猜到顧以彥絕不會因爲採藥而獨自涉險墨羽林,但跟藏劍山莊有關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整個山莊只有兩個人活着逃出……”言及此,他竟噤聲良久未在繼續。

懷亦已然明白幾分,而後想起在門派裡的一些聽聞,在旁道:“我們師兄弟三人出來之前,聽師父說江湖上的確突然冒出了一個相當神秘的組織,這批人黑衣風帽兜面,如同死士,行蹤捉摸不定,因此,師父叮囑我們格外提防。”

“是擔心他們跟封印在寂冥湖的子魂劍有關麼?”

懷亦點點頭,“這批黑衣人血洗藏劍山莊,多半是爲了尋找打破封印之法。”

“打破封印?!”顧以彥險些立足不穩,若真如懷亦所言,那麼藏劍山莊自然就與子魂劍有極深淵源,記得送修瑤去軒雨莊的時候,她曾執意要告訴我母親臨終前交代的事,莫非正好跟子魂封印有關?!

懷亦見他如此震驚也是意外:“沒錯,藏劍山莊莊主顧航楓便是當年劍聖獨孤玄柯的大弟子,而子魂劍是劍聖所封印,黑衣人找上藏劍山莊也就不難推想。”

“藏劍山莊被血洗當日,藏劍閣所有藏劍完好未失,現在看來,他們的目的多半如你所言。”顧以彥背過身,極力隱忍住情緒,從小被父母像仁一樣裹在殼裡用心保護,對外界的變化逐漸失去敏感和興趣,一直以來試圖掙脫的外殼如今真正碎裂了才發現,他們與自己,已然陰陽兩隔。

“再有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顧兄是否決定同往?”懷亦多少已猜到他與藏劍山莊的關係,自知不好再觸及他的痛處,便緘口不言。

“嗯,走吧。”

空氣裡,風已有清涼之意,天際飛鳥掠過龍脊山上空,然而彷彿有看不見的牆阻隔了山的兩面,它們只是不斷盤旋,卻始終不曾逾越。兩人腳步匆匆,朝着龍脊山方向沉默前行,顧以彥視線穿過山間,撫了撫身後的柔嵐劍。

真不知寂冥湖,又會是怎樣一番天地?

百年前,寂冥湖曾名“鬼湖”,爲抵禦外侵,相傳有一隊將士於龍脊山下與敵人竭戰數日,最後被迫撤進山裡,主帥與士兵誓死不降,更不願屍首葬於異鄉,絕境之下,衆將士毅然投身於山外一處淨湖,只求死後回望故土,此後數十年,爲了祭奠他們的赤膽忠烈,每年有人自發來此,那時龍脊山山腳開始有了村落,然而好景不長,每至夏季晚間,當沉悶的熱空氣刮過湖面,湖裡便開始燃起火焰,將湖底累累白骨照得如同白晝,“鬼湖”之稱由此而來,之後又數十載,“鬼湖”改喚“寂冥湖”以慰亡魂,延至今日已逾百年。

此刻,已是深秋時節,寂冥湖畔靜謐無聲,湖水澄澈,四周碎巖林立,三條粗重鐵鏈橫跨湖面分三個方向聚集於湖心,湖心上方數丈處,一道圓形結印凌空旋轉,忽明忽暗,結印正下方的湖水裡,隱約可見殷紅之光,每當紅光漸盛結印便亮幾分,從結印中心一柄劍型白光迅速朝湖面暈開,觸碰鎖鏈盡頭後紅光隨即暗淡下去。

“封印尚還完整,並無異樣。”湖邊小道上,一行人影凝視着湖面上發生的一切,神色稍緩。

“怕沒那麼簡單。”一位老者蹙眉駐足,“這般安靜才真正令人不安,各門派同時出現異乎尋常的現象一定是在昭示什麼,千萬不可大意。”

“我看涵前輩多慮了,這封印乃劍聖所設,而且要進來寂冥湖的結界非得知曉四大門派各自法門才行,哪有這麼容易就破的道理。何況‘子魂滅世’的說法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過去了這麼久,恐怕也不足爲懼了。”衆人當中一位年輕弟子當先行至湖邊,水之清澄實在世間罕見,他蹲下身來看着釘入岸邊的鐵索,卻被所瞧之景驚住:“這是?”,湖水中竟緩慢遊弋着如同細小絲絮的東西。

“退後!”身後一聲急喝,然而終究晚了一步,水面猛然激盪起一圈水花,那些漫無規律遊弋的‘絲絮’集成一股紅色水柱瞬間擊往岸邊,那名弟子來不及反應已然被水柱裹住卷向空中。

“救……救命!”本平靜的湖面紅光大盛,衆人見狀心中無不駭然,千鈞之際,涵慕青足尖一點,手中玄鐵扇青光一閃,身形朝着水柱飛掠而去,然而不等他靠近,湖中水柱四起,彷彿擁有生命的活物一樣瘋狂涌來。

“前輩,當心身後!”岸邊有人急呼,卻被眼前之景震住不敢近前,涵慕青凌空頓住身形,單掌一翻,生生壓回已涌至身前的一股水柱,手中玄鐵扇在胸口一個迴旋,空氣中一道虛空光牆迅速結成,抵擋住身後的攻擊,眼見被紅色‘絲絮’包裹住的弟子失去聲息,涵慕青腳下虛踏幾步,玄鐵扇化作一道青芒貫穿水柱,水花轟然四濺,他身形再動,趕在那名弟子墜湖的剎那抓住了他腰間衣帶,空出一手擊在水面,幾個翻轉重新掠起,二人這才脫離湖面。

“子魂劍的煞氣已流瀉在水裡,不要靠湖太近!這等無知小輩怕是活不成了。”涵慕青將人放下,已然沒了氣息,不過封印了這麼久的子魂依然如此煞氣縱橫,如果封印當真被破,滅頂之災恐怕即刻便將席捲雲堇。

“誰?!”剛剛平靜下來的場面,氣氛一下子又重新收緊,一陣衣袂翻飛聲在空氣裡響起,暮色中,遠處數道黑影從巨巖後閃出。

“多虧你們帶路我們才能進來這裡,只是沒想到你們居然還能活下來這麼多人,可喜可賀呀。”突然出現的黑影兜帽遮臉,只露雙眼冷光凝聚,猶如捕獵的狼,從他們身後,緩緩走出兩個人,一個粗眉細眼,臉上皺紋橫生,似笑非笑的表情如同凝固僵硬,另一個是個清俊少年,一縷藍色髮絲垂於耳邊,左邊繡着的藍色鴿子格外顯眼。

“墨羽林沒讓你們葬身鳥腹,看來是低估你們了。”妙夜璇的聲音嘶啞陰沉,在這樣的時候聽起來讓人背脊泛涼。

“區區幾隻鳥兒能做得了什麼?昔日劫月宮被破,不知去向的劫月宮宮主便只剩這點借‘鳥’殺人的能耐了,不覺可悲麼?”身份被一語道破,妙夜璇眼中殺氣驟亮,書傲晴在旁只笑不言,微微擺了擺手,身後的黑衣殺士隨即擺開了搏殺的姿勢。

“既然認得我老頭,自然也明白我做事的規矩,我看這寂冥湖裡埋葬的屍骸也不怕多了你們這幾副。”

涵慕青雙手負於身後,單掌成拳,慢慢調息體內動盪的真氣,剛剛在湖上來回一趟雖未受創卻也耗去了他不少元氣,此刻若與敵人動手,勝算幾近於無。

“當年沒將你們這些邪魔妖衆趕盡殺絕,還盼你們能改過自新,如今看來,當初本不該懷仁慈之心纔對,只是奇怪了,印象中劫月宮宮主向來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如今卻甘心與別人比肩共事,究竟何人有這樣的本事?”言訖,他看了一眼妙夜璇身旁的書傲晴,從他只笑不言的表情裡得出了二人實有隔閡的揣測。

妙夜璇一時語塞,的確,這世上他從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同爲浮霜殿的其他三位護法亦如此。

“你用此番言論來拖延時間,當真以爲我們不知道你體內真氣受損麼?這寂冥湖的煞氣之烈豈是這麼輕易便抵擋得了的?”書傲晴識破他的用意,說話不緊不慢,語調卻甚是怪異。

“恕老朽眼拙,識不得閣下名號?不過聽你聲音,卻不似中原人。”涵慕青臉色緩了三分,身後雙手籠了一層透明轉動的氣旋也穩定許多。

書傲晴低頭看了一眼衣衫左肩的繡圖,然後擡眉:“我是誰對你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寂冥湖不是所有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呵,閣下語氣倒不小,既然如此,不妨讓老朽死個明白,你們覬覦這湖中封印的子魂劍究竟是何用意?若只是爲了光復魔教勢力,憑你們兩個,就算得了此劍也未必能與天下正道抗衡!更何況此劍還未落你們手中,這湖中封印你們既無破解之法卻如此口出狂言,這等膽色也是令老朽敬佩了。”

“問得好!”這一聲來得突然,幾乎同時,涵慕青同身後其他門派的子弟看到了極其詭異的一幕,視線遠處的空間如同裂開一道口子,耳畔風聲大作,來人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眼前,冷灰長衫,青銅面具後一雙漆黑瞳仁折射出淡漠淒厲的光。

震驚於來人詭異的身法,涵慕青臉色沉下來,食指扣緊了玄鐵扇扇骨,他身後衆人見狀也紛紛亮出兵刃。

“門主!”妙夜璇與書傲晴低頭躬身,身後黑衣殺士則單膝跪地,黑色衣袍在風中呼呼作響。

“看來江湖是平靜太久了,讓你們這些邪魔歪教有了喘息之機,只可惜烏合之衆又能成什麼氣候?”

“涵前輩說得甚是!絕對不能放過他們!藏劍山莊的滅門慘案多半便是此等妖衆的獸行!”正派弟子中有人大聲附和,聲音傳開迅速引沸了這些年輕弟子的血液,空氣中殺氣頓時凜冽起來。

“不自量力。”青銅面具下沙啞的聲音輕輕吐出四個字,然後左手並指虛空一劃,其勢之快令人乍舌,在他指尖迅速結成的光蝠只是微光一閃,耳畔數聲悶響,涵慕青臉色大變,一個側身迴旋,身後各門派弟子卻難於倖免,甚至來不及作出反應便應聲而倒。

“你……究竟是什麼人?”涵慕青心神大駭,明白這一擊的目標並不是他,否則自己已然橫屍就地。

“這個你不用着急知道,如果你能活到那時候,自然便明白我是什麼人,不過現在,你可以叫我……”低啞的聲音頓了頓,語氣裡起了輕微笑意:“就叫循音吧。”

“門主?”妙夜璇在他身後蹙緊了眉頭,似在詢問。

循音擺了擺手,書傲晴身形立動,迅捷如電般朝着數丈遠的巨巖擊去。

難道還有其他人?涵慕青絲毫未覺四周的異樣,突如其來的變化令他對循音不得不多出幾分忌憚,內心未知的恐懼也來自於青銅面具後的那雙眼睛,是深不可測的漆黑。

書傲晴劍未到,已有人當先從巖後閃出,居然毫不畏懼正面迎上,劍氣激盪處,碎石橫飛,來人面目也清晰過來,清新俊逸,長劍在暮色下青光泛泛。

“師哥,剛纔若不攔我,說不定就救下他們了。”另一個清麗的聲音從場中站定之人身後轉出,淡黃衣帶在風中輕揚,娥眉曼睩,身姿娉婷婀娜。

“莊主。”少年顯然也是熟知女子個性,語氣透着些微無奈,然而此刻卻不敢大意,與書傲晴冷冷對峙。

“喂!青銅鐵人,你出手這麼狠毒,不怕遭報應麼?”少女轉而向循音質問,目光清涼如水。

循音對於‘青銅鐵人’的稱呼也是始料未及,看着這個環佩叮噹的少女,最後只是輕聲低笑:“報應?在這個世間我只懂弱肉強食,既然你們都來了寂冥湖,自然也明白湖中子魂意味着什麼。”青銅面具後的視線重新落回涵慕青身上:“我留你一命是讓你帶話給各門派,問一問他們是否還記得十八年前的‘洌淵’河。”

涵慕青心下一凜,洌淵河?那不是極北的冰凍之河麼,相傳河面浮冰千里,冰下暗流洶涌,飛鳥人跡不至的地方。

“瞧你們剛剛的招式路數似乎並不出自四大門派,你們又是何人?”循音饒有興致地端望少女手中的佩劍,見她欲言又止才低低一笑:“怎麼,不敢說?”

“說與你聽又何妨,我叫初安,這位是我師兄霍辭鈞,此番前來寂冥湖被我們撞見如此景象,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好個俠義心腸,看來事情變得有趣多了。”循音語氣意味深長,青銅面具在低沉的暮色裡附了一層清冷的光澤,“湖中子魂已沉睡得夠久了,我夜夜都能聽見它渴求醒來的聲音縈繞在耳邊,提醒我永遠別忘了,別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你知道寂冥湖的封印若被打破將危及多少無辜蒼生嗎?子魂乃上古凶煞之劍,稍不慎便永墜魔道,萬劫不復。”涵慕青大義凜然,卻也實在猜不透循音所想,“你們邪教想要東山再起,即使鋌而走險得了子魂劍,也未必能與四大門派抗衡!”

“青銅鐵人,寂冥湖的封印是劍聖所下,你以爲輕易便能打破得了麼?今日本姑娘在,你就休想得逞!”

“放肆!”妙夜璇怒喝一聲,正欲起身欺近,循音卻擡起手生生阻下他:“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與他們周旋。”

“是,門主。”妙夜璇只好低頭從命,重新站回他身後。

霍辭鈞在旁見狀,暗鬆一口氣,剛與書傲晴的交手中已然明白對手的強勁,若再加個妙夜璇,恐怕難有勝算,更何況還有循音未出手,心中擔心初安性子徹底激怒對手,忙低聲勸阻:“莊主,別忘了師父交代給我們的事情。”

“今日之事,只是開始,與你們多說無益,好自爲之了,哈哈。”沉啞的笑聲從面具後飄向天際,循音身形快如閃電,衣袖一轉便隱入巖後林中。

“青銅鐵人,你給我把話說明白!”初安心中一急,欲追趕卻被妙夜璇劫住,空氣中猛然一陣劍氣激盪之聲,霍辭鈞擔心她出意外,從側面將長劍送出,書傲晴見劍勢急迅,足下一點,手中短劍借勢一轉,舞出地藍色劍幕瞬間裹住長劍的攻勢,低沉的暮色下,剎那間殺氣凝聚。

“涵前輩,這是?”終於趕到寂冥湖的懷亦和顧以彥二人也被所見之景驚住,除了涵慕青之外,其餘門派弟子無一倖存,而場中激鬥正酣的四人中,一道淡黃身影靈動飄逸,手中長劍輕泛白光。

“他們均被邪教之人所殺。”涵慕青也駭然於循音那一擊,“我認得你,你是客棧那名慈雲劍派的弟子。”

“正是!只可惜被林中墨羽鳥襲擊,沒能及時趕到,不然定饒不了這些邪教妖人!”

涵慕青輕輕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懷亦,這位少俠是路上結識的朋友,叫顧以彥。”

“見過前輩!”顧以彥微微見禮。

“前輩受傷了?”看到涵慕青手背黑色的一線痕跡,懷亦脫口。

然而涵慕青只是擺了擺手,將手掌收入袖中:“不礙事,被寂冥湖中煞氣所傷,稍加調息自可痊癒。”

“嗯?”顧以彥看向場中兵刃交接處,見初安所使劍招和自己所學頗爲相似,疑惑頓生,從小自己所習之武就與其他師兄弟不同,一直以來也從未多加過問,難道父親所授武學當真藏有其他深意?

耳畔響起劍刃出鞘之聲,懷亦幫忙之舉被涵慕青攔下:“不能去!那二人武功之高非你所能敵,不要枉送性命。”

“有詐!”變化瞬間產生,妙夜璇見招式屢攻不成,一怒之下從袖口處甩出數道冷芒。顧以彥將柔嵐劍交於右手,劍勢急吐,趕在初安身前擊落兩發錐狀暗器,然而終究慢了一步,最後一發暗器生生刺入他腹間。

“血月錐!”涵慕青脫口低呼。同樣震驚的還有妙夜璇,這突然闖進來的人居然能輕易破了他頭兩記力道最強的攻擊。

“你?”眼見素不相識的俊秀少年捨身爲自己擋下暗器,初安也是驚詫萬分,連忙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顧以彥。

“顧兄弟!”懷亦大驚失色,持劍掠入圈中,並指在顧以彥腹間封住幾處要穴,鮮血在他衣袍上沁出一片,顧以彥只覺眼前一陣暈眩,頭頂的夜色彷彿瞬間崩塌,無邊黑暗沉沉蓋下……

“不宜在此耽擱時間,紅雀和紫蝶多半已入荒川翎漠,這次的頭功若是落到她們手上怕是對我們不利。”久戰無果,書傲晴已萌生退意,短劍迴旋直指霍辭鈞身前,這樣的廢臂之舉雖怪異卻將霍辭鈞逼退數步。

妙夜璇自然明白他話中所指,浮霜殿護法中,紫蝶早已對殺戮有了厭倦之意,倒是不足爲慮,但紅雀這女人向來居心叵測,不可不防,當下也不遲疑,撤了長劍與書傲晴徑直退入林中,一直靜默如死的黑衣殺士得了命令也隨即跟去。

暮色四合,遠處傳來晚風簌簌聲響,涵慕青收了玄鐵扇長舒一口氣,緩步走上前:“適才多謝二位相助,恕老夫眼拙,剛剛兩位所使劍法可是劍聖門下‘寂’字訣?”

江湖傳聞,劍聖獨孤玄柯一生只收了三個弟子,分別傳承其‘破’、‘寂’、‘護’三字劍訣,只可惜殤魂之戰後,劍聖突然間銷聲匿跡,一生絕學也長眠於歲月長河,隨着他的離開,世間的動盪逐漸平息,如同曇花一現的驚世劍技成了後世廣爲流傳的佳話!

聽他說出自身武學出處,霍辭鈞收了長劍微微躬身,語氣恭敬:“不敢,晚輩奉家師之命前來寂冥湖查探,得知有人想打破這湖中封印,自然竭力阻攔。”

“家師可是莫老前輩?”

“正是!數日前,家師書信一封命我們師兄妹二人送到慈雲劍派,並叮囑一定要親手交到南蓮前輩手中。”

涵慕青蹙眉凝神,頓了頓:“如此說來,這一次各大門派要面臨的災難,恐怕遠勝以往了啊。”

“師兄,先救人要緊!”趁他二人談話間,初安以自身內力將顧以彥腹間的暗器逼出,雖然素不相識,然而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瞬,還是無端生出莫名暖意,似乎記憶裡,也有過這樣的相對,熟悉而又陌生。

“萬幸……暗器並未淬毒,性命雖然保住了,但傷口太深不容樂觀。”爲顧以彥包紮好傷口,懷亦站起身來:“在下便是慈雲劍派弟子,二位既要拜訪南蓮師尊,可隨我一同前往。”

“那就再好不過了,只是……這位少俠爲了我師妹受重傷,不知可方便將他也帶去?”霍辭鈞看出初安臉上的焦急神色,然而令他詫異額是,剛剛那一劍勢如破竹,像極‘寂’字訣的‘蒼生何辜’,可是劍末力道銳減,這樣無內力的招式若慢上半分,那三記‘血月錐’必然全數打在他身上,究竟什麼原因讓一個陌生人這樣義無反顧?

“這個自然!若非顧兄弟,我這條命只怕早丟在墨羽鳥嘴裡。”

涵慕青瞥了一眼天色,從旁開口:“事不宜遲,我們各自返程,邪教之人此行詭異,絕非爲奪子魂劍而來,湖中封印他們不會不知,且墨羽鳥襲擊定是他們所爲,邪教尾隨我們到此,恐怕多有試探封印之意,看來我們四大派必須趕在邪教捲土重來之前儘快採取行動,否則等他們找到破解封印之法,後果不堪設想。”

“涵前輩所言甚是,晚輩回去定當會將今日之事如數告知掌門,絕不能讓邪教衆人計劃得逞。”

“如此……老夫就先告辭了。”涵慕青袖袍一轉,勁風過處,身形如電般掠出,幾個星丸跳擲便消失在遠處。

此刻天際羣巒輪廓逐漸隱沒在無邊起伏的夜色裡,霍辭鈞面朝沉靜的湖面虛嘆一聲,轉過頭將昏迷過去的顧以彥背到身後:“懷亦兄弟,你有傷在身,這位少俠就由我來照看吧。”

懷亦面露難色,這可急壞了一旁的初安,乾脆直接扯着他袖子就走:“行了行了,別磨蹭了,我師兄他身體健壯得很,就這點小事,別說背個人,就算換頭熊他也背得動。”

霍辭鈞苦笑一陣,對懷亦點了點頭,內心清楚她天真的性子,其實在軒雨莊裡,多數弟子都是師父收養來的孤兒,他和師妹也不例外,大家相互扶持,一同長大到現在,早已將彼此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尤其是師妹,從小受師父寵愛,這一次帶她出莊,師父也是萬不得已才痛下決定,失去了軒雨莊的天然屏障,涉世不深的她不知又要面對怎樣未知的兇險,可是無論怎樣,都要竭盡全力保護她周全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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