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竟沒有聽見劇烈的抨擊聲。忽聽得拓跋壽叫道:“好一個武當功夫!”身軀似彈簧般忽然彈起,挺然直立。“嘿嘿”一笑,雙掌一分,不急不緩,緩緩靈動。將左逸軒的虛無縹緲的招數化開,眨眼之間,雙掌錯分又進了三招!只見三招過後,拓跋壽神情貫注,少了一些隨意,多了幾分謹慎,看得出極是緊張。而左逸軒則仍是神色自如,也不見他怎樣用力,卻是每一掌每一式,緩中有急,急中取緩,循序漸進掌掌都挾着風聲,既似輕描淡寫,又是狠辣猛撲。
拓跋壽心中暗暗心驚:“這難道就是武當的至高境界?”功夫若練到最高的境界,那自然可以“以柔克剛”,但若雙方功力有所距離,那柔勁防身的功夫,卻也未必擋得了金剛猛撲!可是以自己的身手,自己這勇猛的剛勁掌力,卻被左逸軒的柔力化解的無影無蹤。這個年輕人幾日不見,功夫的造詣又高出不少,顯然已經在自己之上。
兩人一柔一剛,進退攻守,打了一盞茶的時候,招數上仍是未分勝敗。但拓跋壽已漸漸額頭見汗,衆錦衣衛還未覺得什麼。魏忠賢卻已知道不妙,這個年輕人氣不帶喘,輕描淡寫,輕鬆自如的將拓跋壽的招式一一化解。
他雖然未看出拓跋壽有何敗象,但心中暗想:“拓跋壽的武功已是武林一等一的好手,就是與自己試招,一百多招也不見得落敗,而今他們已拼了將近五十招,只怕拓跋壽就要難逃一敗。難道這個年輕的左逸軒已經練成絕世神功不成,不可能?”
拓跋壽也自知不妙,又擋了七八招更覺呼吸逼促,自思:“若然敗了,不但敗壞了聲名,蝙蝠教的面子豈不給我丟光?以後如何再去領導教衆”心中一急,竟然甘冒奇險,明知不如左逸軒的內力深厚,卻拼盡全力,把內家勁力都運到掌心,掌心泛起黑色的煙霧,伴隨着煙霧發出刺鼻的味道,全力一掌橫掃過來,又是一下千斤重手法。
左逸軒措手不極,緊急之際,一躍而上,沖天而起,這般避開了毒砂掌,卻沒有向後逃竄,可說並未輸招。拓跋壽正是要他閃避,左右手交錯打出,幾道凌厲的掌風,劃破夜空,“呼呼呼”風聲大作,雙掌猶如一塊黑色的烏雲鋪天蓋地而來。
左逸軒一聲驚呼,他左足剛一着地,右掌猛力便向拓跋壽擊去,還擊一掌。拓跋壽“嘿嘿”一笑,正想如此,左手將前一探,避開左逸軒的右掌,右手猛然向前,去接他這一招開碑裂石的掌力。左逸軒雖說武功高強,內力雄厚,卻要去接拓跋壽那隻黝黑的手掌的勝算,卻是毫無把握。眼見自己一掌就要接上拓跋壽那隻黝黑髮着青煙的手掌,想要收回掌力,卻是不能,想要躲避,已是來不及。
蘇衛大喊:“二哥,不可,他的毒砂掌接不得。”已經來不及了。
左逸軒一咬牙,心一橫,既然躲不得,不如全力一拼,將內力提至十成。右掌對上拓跋壽的右掌,“碰”的一聲,激起萬道氣浪。拓跋壽身影回退,一邊後退一邊雙掌接連拍出。左逸軒向前踏進隨即跟進,左手凌空劈出,不等招數使老,右掌跟着迅捷之極的劈出,一掌接着一掌,不給拓跋壽任何喘息機會。左手掌力先發後到,右手掌力後發先到,兩股力道交錯而前,凌厲之及,詭異之極。拓跋壽咬牙還擊數掌,兩人掌力在半途相適,波的一聲響,相互抵消,卻聽得“嗤嗤”兩聲。拓跋壽頭上髮帶被左逸軒手掌劈中,猛然斷裂分向左右飛出丈許。拓跋壽身形微晁,竟退開了一步,頭髮閃亂掩蓋了面容。胸中一陣翻涌,這一招吃了不小虧,當即止步。
左逸軒這幾掌掌力所及範圍甚廣,攻向拓跋壽身子的勁力異常的猛烈。逼得拓跋壽連退十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左逸軒冷眼看着拓跋壽,沒有再次出手。拓跋壽胸中氣息翻涌,心有不甘,稍息片刻,平息了翻涌的氣息。猛然間咬牙強提真氣,大喝一聲,鬚髮戟張, “呼”的一掌又向前推去。
左逸軒踏上一步,接了他這一掌,一掌將拓跋壽逼得連退幾步。不等拓跋壽站穩,“呼呼呼呼”,連出四掌,每出一掌,便跨上一步。一連快速踏上五步,不給拓跋壽任何喘息之機。拓跋壽後退不及,臉面已與左逸軒面面相對,驚得瞪大了眼睛。左逸軒大喝一聲,掌力盡吐,如排山倒海般直奔過去,方圓一丈之內,全在他掌力籠罩之下。
拓跋壽全然沒有想到他的功力如此深湛,這一來弄巧反拙,自己的殺手神招,反變成了孤注一擲的硬打硬接,只覺胸口如受千鈞之力,呼吸受阻,“砰”地一聲,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飄了出去,再看拓跋壽慢慢爬了起來,滿臉烏黑,一口污血噴了出來,胳膊低垂着脫了臼。
再看左逸軒滿面紅光,頭上蒸騰着雲霧,一點事沒有。原來左逸軒的內力太深厚了,雄厚的掌力將拓跋壽手上的蝙蝠毒打回到他自己的體內了,這一點連左逸軒自己都難以相信。紅蝙蝠疾步飄身來到拓跋壽身前,伸手點了拓跋壽幾處大穴,以防毒氣攻心,順手拿出幾粒藥丸放入拓跋壽的嘴裡,“咔咔”幾下將拓跋壽的手臂接上。拓跋壽盤膝而坐,紅蝙蝠幫他運功療傷。
忽聽有人輕輕咳了一聲,魏忠賢陰陽怪氣的看着左逸軒說道:“小兔崽子幾日不見,功夫見長呀!”
衆人全神貫注,竟不知他是何時來的場中,都不禁大爲驚詫。只見他一晃眼間,就到了左逸軒人跟前,尖聲叫道:“兔崽子,我陪你玩會兒!”
蘇衛激鬥中心中一震,喊道:“二哥呀,小心,這個老雜毛不好收拾!”
左逸軒衝他點了點頭。凝神注視着魏忠賢,兩眼冒着火光。
魏忠賢瞪了蘇衛一眼怪聲笑道:“猴崽子,等會兒在收拾你?”
然後將手一揚,衝着左逸軒陰怪說道:“兔子子,跑了那麼多年?今日也該去見你爹了!”
只見他雙指一彈,人影疾如流矢,夾着陰冷的寒氣,一道陰柔的指力徑射那左逸軒額角的“天靈穴”,這一下,左逸軒也是猝不及防,相距太近一般人躲閃已來不及,聽那刺耳的破空之聲不亞於一支利箭。
左逸軒大叫道:“好一個陰柔的功夫!”